來自於娘胎的差錯
(2015-08-08 14: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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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小學三年級的那年冬天,我和姐姐一起去人民廣場看馬戲團表演,由於母親喜愛藝術,我們平時沒少看各種表演,但長這麽大還真沒看過馬戲團表演.沒想到看過那次演出後,其它表演在我眼裏都倏忽黯然失色,對我來說雜技表演那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攝人心魄,光彩奪目的視覺藝術盛宴.
表演是在一個象蒙古包似的大棚裏進行,大棚就支在廣場邊上靠近大街的地方,顯得孤零零地也沒什麽生氣,廣場裏冷氣逼人,棚子裏沒有暖氣,更沒爆米花之類的小吃來提神,全靠人氣支撐,倒也不覺得很冷. 我們爬上了環形的階梯狀木質觀眾席找了亇空位坐下,很快表演就開始了,節目不外於走鋼絲、頂碗、疊羅漢,車技、馬術等等. 當看到雜技演員在秋千上蕩來蕩去,渾身珠光寶氣的服裝在舞台燈光下閃熌著奇光異彩時,我簡直是目瞪口呆,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美的差事,可以天天穿著這麽漂亮的衣服,蕩蕩秋千,走走鋼絲,然後坐在大卡車上東走走、西逛逛,真的不要太開心噢. 出了棚子我的魂靈早已出竅,象吃飽老酒似的,夢想有朝一日能當上一名雜技演員,那對我來說簡直就是“老鼠跌進白米缸”了.
從此以後我就不斷地纏著我媽讓她給我去找馬戲團. 開始她並沒當回事,隻是不經意的調侃我說:“馬戲團很苦的,你吃得起這個苦嗎?人家早上四點鍾就起床了,你每天很晚了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這種問題對一個已經走火入魔的孩子來說真是太小兒科了,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我吃得起苦的!四點鍾會起來的!” 其實那時候不要說早上四點起床,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不睡覺我也在所不惜. 對於我當時的瘋狂和堅持,最後她感到有點招架不住了,隻得說她從來沒見過哪個雜技團公開招生,她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幹這行的都是一家人,不然誰心裏有鬼,表演時使亇壞那是要出人命的. 後來我自己也注意了一下報紙,發現還真沒見到馬戲團的招生啟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對雜技和走江湖的狂熱並沒就此減弱,而則是戀戀不舍,藕斷絲連了好一陣,隻要一有機會,就會不斷尋找機會鍛煉自己這方麵的能力,晚上睡覺前也要爬到鐵床床頭架上走走,害得坐在床上的看書的姐姐嚇得哇哇亂叫,怕我一不小心從上麵掉下來,踩在她腦袋上. 走路一定要走在馬路邊緣上,或者任何夠得著高出地麵狹窄的石砎上,以此來體會一下走鋼絲的感覺,弄得我媽本來已經衰弱的神經變得更衰弱,不斷提醒我,當心!又要摔跤了!可我卻一如既往,樂此不疲. 即便 膝蓋摔得傷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尤其是在夏天,穿著裙子,膝蓋裸露在外,有時摔的血肉模糊,我媽和我姐棒著我的膝蓋傷心不己,搞不懂怎麽會摔成這個樣子,可我卻從未為此掉過一滴眼淚,好象小小年紀就頗有為自己的追求而獻身的精神. 久而久之,從未學過醫的姐姐斷定我是先天不足引起的軟骨病,所以一天到晚摔跤,瞧她那自信勁就好象她前世當過醫生似的,還經常在熟人麵前毫不負責地散布這個謠言,敗壞我的名聲,使得我相當惱火,但也沒辦法,隻得跟在她後麵不斷辟謠而已.
有次和我媽走過人民公園死活非要進去爬爬活猻架子過把癮,不過那次我媽還真挺通情達禮的,也不排除被我的熱情所感動可能,等我爬完後,回到她身邊,示意我們可以走了,她還笑眯眯地對著我說:“那你喜歡爬就再爬爬吧,姆媽等你.” 當時對她難得的理解和支持,我真的很感動,以致於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時她的麵部表情和說過的話.
終於有一天我媽想起來了,在懷我的時候,她和我爸經常去看雜技表演,當然,那都是我爸的餿主意囉,這下好了生出個怪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