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2)
聖誕即到,1980年移居香港之前,對聖誕節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我家有“海外關係”,即:有親戚在香港及美國,如此,我記得幼年時家裏每至年底就會收到聖誕卡,花花綠綠的,還綴著閃閃發光的亮片,甚是好看。由於聖誕與新年相隔不到一個禮拜,當年的我總是以爲等同於新年賀卡,因大陸當年也有互送新年賀卡的習慣,當年稱其“賀年片兒”。
直到文革爆發,“海外關係”等同於特務關係,親戚們似乎也聽説了文革之慘烈,於是,我們不再收到聖誕卡,這也免除了我們的擔憂,否則,一張小小的聖誕卡恐怕就會被紅衛兵當作通敵的罪證。記得文革後期,當我看了很多翻譯小説後,才發覺聖誕與新年並非一回事,於是問母親聖誕節究竟是哪一天?母親說12月25日,可是當時每年12月26日都要大事慶祝毛澤東誕辰,而這個聖誕竟與毛誕祇相隔一日!
母親告訴我聖誕日的同時,也告訴我那是耶穌基督誕生的日子,是宗教節日,更叮囑我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會引來大麻煩。我心裏就在想:毛誕的12月26日是西曆,以毛的年紀而言,他出生之時應該是以中國農曆計算,跟這個12月26日沒啥關係啊,那就衹有一種可能,毛特意將生日定在耶誕日後的第二天,耶穌是神,他則是耶穌之後的“神”,文革的造神運動也確實把毛推上了神座,衹可惜毛是人不是神,最後成爲廣場上的一塊臘肉而已。
1980年3月移居香港後,每年的聖誕節成爲公開的盛大節日,在當年沒有電腦的日子,拿起電話互道“Merry Christmas”成爲時尚,我也是在那時學會了這句祝福語,而滿大街令人眼花繚亂的聖誕裝飾,和晚上璀璨的聖誕燈飾,更是令當年作爲新移民的我心潮澎湃,仿佛置身於夢想世界。
11年後的1991年,我赴美國的西維珍尼亞州進修,那年的聖誕節,老師Mrs Rowan請我們到她家裏共度,她如同在課堂上一般,事無巨細地向我們介紹美國的聖誕節習俗,見到她家中一側放置一架立式鋼琴,我立刻手指發癢,走過去掀起琴蓋,坐下便彈起來,恰好琴座下麵放著幾本琴譜,幾乎都是我曾經彈過的。聖誕節與音樂是離不開的,沒有音樂的聖誕節也是不可想象的,立時她家裏充滿了我的琴聲。
Mrs Rowan和其他老師和同學們立刻把我和鋼琴圍起來,喜出望外,還記得Mrs rowan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驚訝道“Oh, Betty, you can play, it’s wonderful”。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仍然念念不忘那一年的聖誕節,不知是否那次我的彈奏已成爲她家的絕唱(一笑)。
今年我和雷子會在老公安德烈所住的老人院,舉辦Mini Concert迷你音樂會,其中的Ave Maria開頭會以大提琴和鋼琴奏出,第二段雷子會把大提琴放下,站起來以拉丁文歌詞唱出,這十分別致的演出一定會受到觀衆的歡迎。最後,以雷子唱的兩支聖誕歌作結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