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3年7月11日下午五點,在馬林巴德的十字架水井旁。”德國文壇泰鬥級作家馬丁·瓦爾澤,在年屆九旬之時,以這樣看似有跡可循的筆觸,重構了歌德晚年這場至今成謎的曠世愛戀。74歲的歌德,在馬林巴德療養期間,遇到19歲的少女烏爾莉克,深陷對其狂熱的愛戀,甚至向這位19歲的少女求婚,然而一切未果,最終鬱鬱寡歡的歌德寫下了至今被廣為傳唱的、哀慟淒婉的《馬林巴德哀歌》。
他千百次溫習她的姿容,
時而逡巡不前,時而驀然不見,
時而影影綽綽,時而有清光簇擁;
這微薄的安慰又有何益,
不過來而複去有如潮汐。
——節選自《馬林巴德哀歌》
然而馬丁·瓦爾澤沒有把這本書寫作“戀愛中的歌德”,抑或歌德晚年的愛戀,它名為“戀愛中的男人”,書寫的僅僅是一個在愛之中的男人,這種愛,超越了身份與年齡,是愛,使歌德褪去一切光環,僅僅成為了“戀愛中的男人”,去觸碰愛情最本質的紋理,而歌德,以一首《馬林巴德哀歌》,使這份在世間無處安放的感情得以不朽。
正如譯者黃燎宇所說:“盡管《戀愛中的男人》的主人公是偉人歌德,盡管它講述的是年齡懸殊的老少戀,但是愛情和人性額度本質依然在戀愛中的歌德所經曆的天堂地獄、在歌德的愛與引發的人性光輝和人性陰暗中若隱若現。”
“他看見她的時候,她早已看見他。”世間百種心有靈犀,恐怕都不及目光的相遇更讓人措手不及;然而除了命中注定,萬千因由,似乎都無法解釋相遇。於是便有了詩人永恒的吟唱:“愛是忠於相遇。”
但時間恍若命運之神開的一個玩笑,初遇烏爾莉克的歌德做了這樣一個算術:
“如果七十四歲的他娶了十九歲的她,她就會成為他三十四歲的兒子奧古斯特的繼母,成為他二十七歲兒媳奧蒂莉的婆婆。”
在荒謬的數學麵前,現實與倫理的困境,使得智慧如歌德,也無能為力。身處療養院的歌德總是在尋覓烏爾莉克的目光,觀察她的表情,回味她的背影,他注意到烏爾莉克眼睛的顏色、走路的姿態,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在他心中喚起一種強烈的,關於愛的願望。歌德的世界倏忽傾斜,失去了原本的平衡與秩序。
“啊,烏爾莉克,想起您的時候,我總是忽而軟弱無力,忽而強大無比。我失去了我為之自豪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東西: 平衡。”
“弱點之所以為弱點,就在於你越去想它,越是承認它的存在,它就越是成為你的主宰。”
“如果感覺自己站在斜坡,如果感覺自己站不穩、向著深淵搖搖欲墜——你就會不知所措,根深蒂固的恐懼就會湧上心頭,你會恐懼自己墜入赤貧的深淵。”
“沒有什麽比不幸的愛情更讓人可憐。寫下來。別人有苦說不出,我卻神賜天賦,能夠說出自己的痛苦。”
寫作成為戀愛中的歌德逃離苦難與困境的一個出口,然而馬丁·瓦爾澤並未止步於描寫歌德的愛之不可能,而是在這種愛情與年齡的悖論之後,在情感的激蕩之間,用睿智的語言,提出了對於愛之於人生的更深入的思考。
“任何悲劇的起源都逃不脫愛情。”
“隻有當你愛上別人、別人卻不理睬甚至拒斥你的愛的時候,無人愛你才成為命運之神的無恥安排。
如果創世活動旨在讓世界,讓世界上的生活變得可以忍受,造物主通過摩西傳給人類的指令中就缺了最重要的一條: 你不可去愛。這是第一誡。
可能因為摩西爬上海拔兩千兩百四十四米的立法山的時候太累了,根本就沒有聽見主宣布的第一誡。這是一個悲劇性的錯誤,永遠無法彌補。如果摩西從西奈山帶回這第一誡,除了悲劇,人類什麽都不缺。任何悲劇的起源都逃不脫愛情。
本來人類可以輕輕鬆鬆過上沒有愛情的日子!人類的繁衍從來不需要愛情。既然如此,愛情何用?愛情讓我們注意到我們不再生活在天堂。愛情讓任何人都無法逃脫痛苦。誰也無法逃脫。主有足夠的智慧。我是一個有妒忌心的上帝,這是他說的話。”
馬丁·瓦爾澤將歌德這份痛苦的來源,歸結為愛的絕對性和不可替代性。對於歌德來說,烏爾莉克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一頂帽子,隻有戴在烏爾莉克頭上才美。”
"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愛情是個例外。你是獨一無二的。你的獨一無二讓我無可奈何。
世界上不是有千千萬萬的女人和女孩子嗎,她們不是各有各的身段,各有各的笑靨、步態、舞姿、眼神嗎?對了,不是還有各式各樣神奇的眼神嗎?不是有各種各樣的少女的眼睛、女人的眼睛以及等著風暴來掀開其寶藏的童話般的深邃湖泊嗎?
沒錯,絕對沒錯。對於我,她們之間沒有一個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隻有我體會到你的獨一無二,你就必然屬於我。這是最優美的柏拉圖式的童話想象: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但隻是對一個人而言。
如果說你是我的獨一無二者,接下來就得問: 我是你的獨一無二者嗎?當然不是。否則你早來了。否則你會風雨無阻,撬門進來,爬窗進來,漠視一切礙手礙腳的規矩。盡管如此,你還是我的獨一無二。
你我之間越不平等,我就越是不幸。但我由此懂得什麽叫愛。"
“我的愛不知道我年過七旬。”
曾經有記者問馬丁·瓦爾澤,“伊朗電影大師阿巴斯說:愛情除了是一種幻覺是什麽都不是,你認同嗎?”瓦爾澤的回答是:“我認為這句話應該改一下,改成:沒有幻覺的話,愛是不可能的。”同樣地,陷入愛戀的歌德,寧願向牛頓低頭,承認自己的色彩理論是一種冥頑不化的幻覺,也不願承認他對烏爾莉克可能產生另一種感覺。
“如果她不是他想象的樣子,他就生活在幻覺之中,他對這幻覺無能為力。他稱之為愛情。這可是被燒傷的感覺。或者像一聲喊叫。或者就像一場災難。誰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垮塌了,爆炸了,崩潰了,天塌下來了,誰也看不見誰。他站在那裏,攥緊拳頭,頂著自己的眼睛。他哭了。哭了一陣。好一陣。他聽見自己在唱歌。他唱了起來。”
“柏拉圖失去了美,所以發明了記憶。我將失去記憶,因為我找到了美。如果你在我身邊,未來和過去都一文不值。”
“如果擁有你的愛,我將獲得永生。有了你的愛,我才永生。現在我知道自己為何恨誰也恨不起來。我的心中生活著一種愛,它生活了一輩子,它睡覺,做夢,偶爾出門逛一逛,它給自己一會兒取這名字,一會兒取那名字,然後又逃回家來,其實它一直都在等待。這給了我無所不能的力量。現在我知道: 我的愛在等待你。如果你不想要它,它會毀了我。我也不會進行反抗。我的愛不知道我年過七旬。我自己也不知道。”
在即將離開馬林巴德之時,歌德向烏爾莉克提出了婚姻的請求,然而婚姻並非二人愛情水到渠成的終點,反而成為這段感情不對等的佐證。
“他知道,婚姻是一種把不可能變為可能的形式,可謂無上光榮,但是有情人不必終成眷屬。對有情人而言,沒有什麽事情像婚姻這樣多餘。您看,即便在這極其艱難的、但因為您的目光而徹底失去悲劇色彩的時刻,他也無法徹底放棄沉思者的弦外之音。隻有當一方的感情不如另外一方認真的時候,婚姻才成為必要。”
這段鞭辟入裏卻又略顯笨拙的言論,讓馬丁·瓦爾澤筆下的歌德既呈現了作為一個時代的智者對於婚姻的深刻洞見,又道出了他與凡人無異的,在愛情麵前的矛盾、掙紮與無能為力。
“有三樣東西不能留在身上: 火焰,愛情,詩歌。”
由於世俗的反對與烏爾莉克曖昧的態度,歌德最終也沒能與烏爾莉克結合。讀者更願意從現實中烏爾莉克的終身未嫁,去揣測她是否也曾對歌德的深沉愛戀報以熱切的回應,去推斷他們感情的無疾而終是否隻是由於現實的阻礙,但馬丁·瓦爾澤並沒有在小說中給出答案。
我們看到的烏爾莉克始終隻是一個時隱時現的身影,她“宛若大海”的眼睛與內心天空的“絢麗色彩”也都隻存在於歌德那被愛包裹的內心。小說以第三人稱的視角,自始至終描繪的,更仿佛隻是一個老人對鏡的喃喃自語,鏡中的烏爾莉克,遙遠又無法觸碰。
“她看到的他,將是他通過她所成為的那個人。他將成為那個人。通過他對她的愛。”
“宇宙萬物都有其使命”,對於文豪歌德行近尾聲的人生來說,他與烏爾莉克的相逢與遭遇,不知是否是生命力量的另一種召喚,是死亡的陰影也無從覆蓋的美的穿透力。愛情在人生的終點睥睨著黑夜的暗影,以生離之痛唱出了關於生命的另一行頌歌。
“他一個人留在世上哭喊。讓他和他的哭喊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他現在也感覺自己在哭喊,但他無法進行釋放,因為他的痛苦並非來自膽結石和腎結石,而是來自心靈。心靈可是一個器官。它製造痛苦。隻會製造痛苦。”
於是馬丁·瓦爾澤借歌德之口告誡世人:“有三樣東西不能留在身上: 火焰,愛情,詩歌。”
烏爾莉克,他說,走吧,我們回到人類中間去。
75歲的歌德與19歲的少女烏爾莉克的絕世之戀
2016-12-27 由 小雪輪 發表於新聞
若說有情懷的人,莫過於詩人、作家、畫家等這一類藝術群體,他們的生活總是充滿著無限的激情和可能。
而歌德,這位德國著名的詩人,直到年老,內心熾熱的感情依舊如小夥子一般濃烈。
1823年,歌德與這個年僅19歲的姑娘相戀,隨後在拜倫的鼓勵下求婚,卻被姑娘的家人委婉拒絕,隨後搬到卡爾斯巴德,此後與歌德再無交集。
這位傳奇的人物,終其一生,仍留下這樣一個挑戰世俗的愛情故事。
先說烏爾莉克與歌德的相識。
歌德與這位妙齡少女的相識是源於她的母親。
那時候,歌德經常去波西米亞休假、療養。而烏爾莉克正是歌德租客的女兒。
那時候,這位婦人剛剛離婚,帶著她的幾個孩子過生活,歌德與他們交往密切。
那時候,烏爾莉克還是一個孩子,淡藍色的眼睛,褐色的頭發微微有些自然卷,她顯然是對歌德這個風趣的租客有些好感,兩人經常在一起玩耍,並且與歌德以父女相稱。
再見麵是十多年以後,兩人依舊以父女相稱,不過這個時候的烏爾莉克已經成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青春的氣息令歌德心動不已。
跟烏爾莉克在一起,他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而這段絕世的愛戀最終沒有抵擋過世俗的眼光。
後來,歌德去世了。
再後來,烏爾莉克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不過她並沒有結婚,選擇過了一輩子的單身生活。
她老了,滿頭白發,坐在藤椅上,有一個姑娘問她,如果可能,會不會嫁給歌德。
她笑了笑,說會。
忠實的旅伴,讓我留在這地方吧,/讓我一個人留在這岩石邊、沼澤裏、青苔上!/你們去吧!……我已經失去一切,也失去了我自己,/不久前我還是眾神的寵兒……他們逼我去吻她的令人羨慕的嘴唇,/然後又將我拉開——把我拋進深淵。
而數百年過後,歌德和烏爾莉克的靈魂或許早已經隨風逝去,但是這些詩句卻依然在文壇上麵,在人們的生活裏,熠熠生輝。
我想,這也許是文字所帶來的意義。
現代曠世之戀:
楊振寧 生命時空初值=61270.98086 (感性A)
翁帆 生命時空初值=71993.51344 (理性A)
心心相印指數=99.837598% 經典
心心相印指數=54.146848% 量子
感性A對理性A,兩人也是神仙時空配對,而且經典心心相印指數非常高。都是神仙時空配對,比較歌德,楊振寧太幸運了。算是時代的進步(這期間,181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