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李昭身世的傳說有很多。有的說她是紅軍老戰士、雙槍女英雄;海外傳媒有的說她本來的名字叫黃美華,1916年生,是山西左雲縣人,受過特殊訓練,長期在白區做地下工作,1940年與胡耀邦結婚,1984年以玩具協會副會長的身份秘密訪問香港時才改名叫李昭。還有的說她是李鴻章的孫女,曾留洋美國,見過大世麵,是學紡織的服裝專家等,這些故事被傳得活靈活現,很多人信以為真。
其實不然,李昭原名叫李淑秀,乳名阿鳳,1921年12月20日出生在安徽省宿縣城裏的高公館。外公是當地的士紳,媽媽高慧蘭是高公館裏的二小姐。她的父親李仲侯是湖南寧鄉縣楠竹鄉人,出身於書香門第,學的是軍事測繪。李昭是中國共產黨的同齡人。還在牙牙學語的孩提年歲,母親就和父親離異了。從小失去母愛,她是父親一手帶大的,父親帶她離開故鄉,輾轉來到安徽省宿縣,她在這裏讀完了小學、初中。她聰慧好學,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又尊敬師長,團結學友,老師同學都喜歡她,稱她是“小天使”。1937年,李昭年方16,正念高中一年級的時候,神州大地,燃燒起抗日的烽火。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巾幗不讓須眉。李昭愛國心切,毅然放棄學業,投身宿縣戰地服務團,參加抗日救亡運動,或上街演出,或張貼抗日標語,積極宣傳抗戰愛國思想。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以後,國民黨頑固派開始實行“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方針,不斷製造反共摩擦。耳聞目睹,李昭感到真正的民族救星是共產黨,而不是國民黨。她於1939年元宵佳節這一天,毅然離開宿縣,衝破層層險阻,奔赴延安,進入中國女子大學深造。這時,她將原名李淑秀改為李昭。
在大學裏,她潛心攻讀馬克思主義,認真學習文化科學知識,積極參加各種社會活動,成為一名品學兼優的女大高級班學員,並於194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不久,她轉入延安大學學習俄語。延大的對麵,就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王家坪。當時,耀邦任中央軍委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常來延大作報告,參加學員的一些社會活動,他倆從此相識了。
“紅小鬼”出身的胡耀邦1915年生於湖南省瀏陽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從小就受到革命的影響。1927年9月,他正在文家市裏仁學校讀高小。毛澤東率秋收起義部隊來到文家市,在裏仁學校操場上集合隊伍講話。12歲的胡耀邦和姨表弟楊勇趴在學校的圍牆上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毛澤東,第一次知道紅軍是窮人的隊伍,他開始喜歡紅軍。
1929年,胡耀邦進入瀏陽中學讀書,他秘密加入共青團。次年,紅三軍團攻入長沙,胡耀邦就和一個同學離校到長沙去找紅軍。當時他才十四五歲,恰好被一個堂叔看見了,把他倆送回瀏陽。這時,瀏陽來了黃公略率領的紅軍,胡耀邦受黨組織的派遣,回鄉擔任團支部書記。當時具有初中文化的學生在鄉村很少,鄉蘇維埃開大會,文化水平很低的幹部們往往請胡耀邦出麵講話。少年胡耀邦喜歡講演,也很擅長講演,講得激昂慷慨,有聲有色,感染力強。
局麵一天天擴大,中共湘東特委急需大批幹部,年僅15歲的胡耀邦由鄉蘇維埃選送,到湘東特委做少共工作。1933年1月,胡耀邦來到中央革命根據地,由共青團員轉為共產黨員,任少共中央局秘書長。
耀邦隨紅軍長征到達陝北,抗日軍政大學成立,他擔任抗日軍政大學政治部副主任、瓦窯堡一大隊政委。1939年,23歲的胡耀邦調到中央軍委,任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
胡耀邦和李昭認識後,共同的革命理想和追求,像一根無形的紐帶,把他倆緊緊地聯係在一起。每次相見,他們相互傾談對革命的認識,對人生的見解。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情深意篤,心心相印,真誠相愛。在他倆看來,相愛,意味著隨時可以進行感情、精神上的互補和內心秘密的相互托付,意味著隨時可以卸下心靈的重負,因而激起雙方生活的勇氣和對事業的執著追求。
一個月明風輕的夜晚,胡耀邦和李昭在延安郊外暢談心曲。
“李昭同誌,我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來到革命聖地延安,共同的理想和事業,是建立家庭的基礎,你說對嗎?”胡耀邦富於哲理的傾吐,打破夜晚的沉寂。
李昭那白皙的麵龐上,霎時泛起一抹紅暈,她羞澀地微低著頭,兩手不自然地放在膝上,沉默片刻,她才鼓起勇氣道出了自己的心聲:“耀邦,我了解你,你才華橫溢,作報告生動感人,對事業執著追求,對黨無限忠誠,襟懷坦白,你是一名年輕有為的高級幹部,可我———”她的話似清清涓泉,戛然而止。
“你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負的女大學生,來到延安,剛到入黨年齡,就成為黨的一員,在漫長的革命征途上,讓我們攜手共進吧。”耀邦坦誠的話語,在李昭心靈深處激起幸福的波瀾。
遙望皎潔的明月,麵對無垠的蒼穹,他倆盡情傾吐相互愛慕之情。
建立婚姻家庭,要靠男女雙方不懈的努力。有些人朝三暮四,高興時卿卿我我,不順心時喜新厭舊。對愛情是否忠誠,不是掛在口頭上,而是看他(她)的為人和品德。隻有品德高尚,情操純美,愛情才具有生命力。耀邦發自內心的表白,是為自己立下海誓山盟,他一生都實踐著自己的誓言,始終堅貞不渝。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1941年冬,胡耀邦和李昭喜結良緣,終成伉儷。一年後,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婚後,他倆一直遵循婚前的約法三章:首先是誌同道合的同誌,然後才是伴侶;建立小家庭後,不忘共同的事業,不忘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的大方向;能經受住各種嚴峻的考驗,在任何情況下,都互相幫助,互相鼓勵,攜手共進。
冬去春來,鬥轉星移,48年的風風雨雨,無論在硝煙彌漫的戰鬥歲月裏,還是身處逆境的淒風苦雨中,他倆一直風雨同舟,榮辱與共,相攜同行,譜寫了一曲動人的愛情之歌。
一天夜晚,殘月如鉤,他來到李昭居住的招待所,情真意切地說:“李昭,我了解你,你參加革命早,天真無邪,對共產主義事業充滿堅定的信念。我相信你能經受住各種考驗,黨組織審查你,這就是一種最實際的考驗,你應實事求是,是則是,非則非,不說違心的話,要相信黨,相信同誌。”一席肺腑言,使李昭增添了無窮的勇氣和膽識,她終於經受了嚴格的審查,黨組織給她作出了正確的結論。
抗日戰爭勝利前夕,李昭懷上了第二個孩子。胡耀邦出席黨的“七大”後不久,擔任冀熱遼軍區政治部主任,將赴前線參加殊死的戰鬥,李昭也要求同往。
“耀邦,我不願因孩子拖累革命,準備實行人工流產,我身體不好,萬一流產不成,孩子生下來我也帶不了,你看怎麽辦?”李昭用征詢的眼光望著丈夫,訴說著自己的意願和苦衷。
“還是克服一切困難,將孩子留下來吧。”胡耀邦深情地望著妻子,愛撫地說。
“我不具備帶孩子的條件,我要與你同上前線,經受血與火的考驗。”李昭語意堅決,句句叩擊著丈夫的心弦。
“怎麽辦?”夫妻倆經過再三協商,決定將生下來的孩子送給別人扶養。不久,老二呱呱墜地,又是一個男孩,幸好李昭在中央黨校學習時的一個陝北同學,為他們找到南區合作社副主任劉世昌,他隻有一個女兒,正好想要一個男孩,欣然答應收養他們的孩子。
胡耀邦深情地對劉世昌說:“從現在起,老二就是老區人民和劉家的孩子了,一定要姓劉,名字也由你取。”
劉世昌沉思片刻,興奮地說:“那就叫他劉胡吧。”
胡耀邦拍著劉世昌的肩膀,笑著說:“那好,不過‘胡’要加三點水,‘湖’水的‘湖’。”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劉湖在陝北黃土地上茁壯成長。一晃13個春秋過去,劉老漢才把劉湖送回北京胡家。從此,胡耀邦一家三個姓。
胡耀邦夫婦反複叮囑兒子:“你永遠是世昌的兒子,是老區人民的兒子,不要忘記養育之恩。”劉湖不忘黨的培育和嚴格的家教,現在已成為對外經濟貿易部的司局長,為我國的外貿工作默默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
1945年冬,胡耀邦夫婦將赴解放戰爭前線。其時,他任冀察遼軍區第四縱隊(後改為晉察冀野戰軍第三縱隊)政委,參加指揮保衛張家口戰役。出發前,他們夫婦商量,決定將年僅3歲的老大德平留在後方。
可憐天下父母心,每當前線有人去後方,李昭總要給孩子捎去衛生衣之類的物品,胡耀邦對子女要求特別嚴格,任何時候都不允許有丁點兒特殊化,他嚴肅地對李昭說:“現在延安還很困難,不能讓兒子比別人的孩子穿得好些,一定要顧全大局,對別人的孩子要一視同仁,孟子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們是黨的幹部,理應比古人做得更好。”
李昭連連點頭稱是,身體力行。每次給兒子捎去的東西,都同別人一樣,甚至自己掏錢,買同樣的東西,分送給其他留在後方的孩子。
在硝煙彌漫的歲月,胡耀邦夫婦相依為命,甘苦共嚐。
1947年4月7日,晉察冀野戰軍接連舉行正太、青滄、保北3次戰役。作為縱隊政委的胡耀邦,在指揮戰鬥中立下了赫赫戰功。1948年8月,胡耀邦升任十八兵團政治部主任,領導了解放太原、寶雞的戰鬥。
在緊急關頭,胡耀邦置生死於度外,深入連、排前線指揮,率部連續苦戰,身陷重圍,他隨身攜帶的文件和香煙全被敵人的子彈打掉,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打了幾個窟窿,險些喪生。麵對連天的炮火和如雨的槍彈,他隨時準備以身殉職。他在炮火連天的前沿寫信給愛侶:“李昭,戰爭是殘酷的,作為一個軍人,隨時要準備流盡最後一滴血。假若我犧牲在戰場上,你千萬要堅定、鎮靜,永遠做一個生活的強者。”
捧讀沾滿硝煙的家書,李昭淚眼模糊,心潮翻滾,思緒萬千:難道這是他陣亡前的先兆?難道這是他用血與淚寫成的遺書?
待到戰役結束,夫妻相見,喜悅之情難以言狀。談到那封李昭曾懷疑為遺書的信,胡耀邦風趣地說:“打仗難免要流血犧牲,敵人的子彈從我身上擦過,把衣服打了個大洞,就是打不進我的骨肉,看來洪福非淺,馬克思不讓我去報到啊!”
李昭欣慰地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胡耀邦工作時間最長的就是團中央,從1952年起,他擔任團中央書記,第一書記,一幹就是10年,這顯然和他在戰爭年代長期在少共中央工作有關。在他主持團中央工作期間,青年團的工作是有聲有色的。李昭則幾十年在北京市工作,擔任北京市紡織局局長兼黨委書記。
李昭的平易謙和,是有口皆碑的。胡耀邦曾顯赫一時,從1981年起,任中共中央主席、總書記達6年之久,李昭始終沒有“第一夫人”的頤指氣使,她也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麵,隻默默幹著自己的工作。
李昭和胡耀邦有共同的情趣:讀書。48年的夫妻生活中,他們習慣於各幹各的。讀書也一樣,胡耀邦喜讀中外曆史、馬列理論。他列舉了許多書目,總起來有5000萬字。他說,每天堅持1萬字,14年,可以成為一個學者了。胡耀邦書海行舟,早已在黨內、軍內傳為佳話,在戎馬倥傯的戰爭年代,無論在馬背上,在帳篷裏,隻要有點滴空閑時間,他總是孜孜不倦地讀書,在和平環境的工作之餘,他總是如饑似渴地學習著。他記憶力驚人,對一些佳作警句,常能背誦如流。如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他誦讀幾遍,便能全文背下來。因此,他知識非常淵博,作報告,或與人交談,常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令人驚羨。李昭則讀經濟類和技術類書籍。李昭離休前長期擔任紡織部門的領導工作,所以,對服裝設計之類的書籍興趣尤濃。
他們還愛好書法,胡耀邦在任時日理萬機,但總要擠出時間揮毫練字。李昭工作再忙,也往往和丈夫一道揮毫。當他們賦閑在家,練字便成了常事。
夫妻倆對老年健身法也有所講究:李昭學會打太極拳,每天或早或晚,總要練上一陣,她還在庭院散步,觀賞各種花卉盆景,以修身養性。
胡耀邦每天堅持走一萬步,腰間係著一個計步器,準確地記錄著他步行的次數,天天如此,從不間斷。他當總書記時到西藏考察,海拔3000多米,隨行人員都氣喘籲籲,頭腦發漲,他仍然堅持每天走一萬步。
胡耀邦夫婦對子女的教育特別嚴格,並共同製定了許多家規、戒律。
改革開放以來,國內出現了經商熱、出國熱。然而,這些“熱潮”與胡耀邦夫婦家庭無緣。在胡耀邦擔任總書記不久,夫妻倆專門召開了家庭會議,胡耀邦嚴肅地指出:誰要是利用他的招牌和地位,在外麵謀取私利,做了錯事、壞事,誰自己負責,他是毫不留情的。
胡耀邦曾經說過令人深省的格言:“公則明,廉則威,正人先正己。”否則,上梁不正下梁歪嗬!他為政清廉,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光明磊落,為子女們和各級幹部做出了光輝的榜樣。
他們共有4個孩子。
長子胡德平,次子劉湖,三子胡德華,女兒李恒,一家三姓。
“文化大革命”中,他們一家人曾有一段時間分居五處,胡耀邦隨團中央機關和直屬單位兩千餘人到河南省潢川縣黃湖農場勞動。長子、三子均在部隊鍛煉,女兒在一家偏遠的工廠勞動,二兒子則往返於北京、延安之間,隻有李昭一人“留守”家中,每一周,李昭都分別寫信給丈夫和子女,傾吐衷曲,寄托祝願和期望。殷殷賢妻情,拳拳慈母心。
和大多數高幹夫人一樣,文革中,李昭也受胡耀邦的牽連,受到迫害和折磨。浩劫一起,共青團中央首當其衝。當時胡耀邦已不在團中央工作,他調到西安,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二書記、陝西省省委第一書記。但因他在團中央工作了10年,仍被當做團中央“第一號走資派”揪回北京,被狂熱的紅衛兵關押,被“左”傾狂熱煽動起來的各大中學校的紅衛兵每隔一段時間就擁到團中央機關來“聲討黑幫”一次,胡耀邦便一天數次地被押上批鬥台,抵頭彎腰做“噴氣式”,接受“無產階級專政”。有時一曬就是幾個小時,耳邊是嘈雜的、無休止的謾罵和侮辱。
但無論“造反派”怎樣踏上一隻腳,叫他永世不得翻身,胡耀邦就是巋然不動,從不說一句違心的話。於是,他被軟禁在一間小平房裏,一連批鬥十幾天不讓他回家。李昭當時是北京市紡織局局長兼黨委書記,也遭批鬥,失去了人身自由。“造反派”不讓她回家。她心急如焚,日夜思念著胡耀邦的安危。胡耀邦也惦念著遭受磨難的妻子,夫妻在浩劫中度日如年。
一天夜晚,月牙斜掛,星鬥寥寂,李昭回到家裏,胡耀邦因痔瘡複發也在家養病,隻見他麵容憔悴,臉色蠟黃,兩人相對無言,痛心不已。
“李昭,你受苦了!”胡耀邦用愛撫的話語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耀邦,你受的人身侮辱和折磨我早有所聞。”李昭哽咽語塞,心潮翻滾,任淚水在瘦削的麵龐上流淌。胡耀邦憤怒地在室內疾走,他在自尊心被強烈扭曲、無情踐踏之後,用流血的靈魂怒吼:“‘文化大革命’,究竟革誰的命?”
中國共產黨內,彭德懷的剛直不阿,是人人皆知的,其實,胡耀邦也頗有風骨。幾件事,可見其為人。
1952年胡耀邦調任團中央書記處書記。他襟懷坦白,坦坦蕩蕩,宣布施政綱領時講:“我的工作要是幹得不好,你們就到黨中央告狀!”
胡耀邦早就對康生極“左”那一套很反感,早在延安時期胡耀邦就不和康生交往。尤其通過“搶救運動”,胡耀邦對康生的冷酷、凶狠有很深的了解。
1966年8月31日,中央文革小組成員王力到團中央宣布罷一大批人的官。
黨的“九大”前夕,胡耀邦作為“走資派”正接受批鬥,周恩來請示毛澤東,要找幾個年輕的“八大”中央委員進入“九大”中央,目標是胡耀邦和譚啟龍兩個“紅小鬼”。胡耀邦由此獲得解放,參加了中共“九大”。
至於胡耀邦在關於真理標準問題的討論中頂住“兩個凡是”的壓力,在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影響深遠的思想解放運動中的中流砥柱作用,更是有口皆碑,家喻戶曉。
開明、務實、勤業、敬民,是胡耀邦為政的最大特點,他是真正的人民公仆。
胡耀邦主持撥亂反正和冤假錯案的平反工作,數以百萬計的冤案得以昭雪。
1987年1月,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他辭去了總書記的職務。
1989年4月8日,胡耀邦出席中央政治局會議時,突發大麵積急性心肌梗塞,一位政治局委員當即抱住他連喊:“別動!別動!”給他服了硝酸甘油,15分鍾後,幾十名醫護人員進入會場搶救,至當日下午4時,病情緩和,轉入北京醫院,國務院總理李鵬等高層領導人去醫院探視。9日、10日,病情繼續好轉,直到14日,長子胡德平答複友人詢問時說:“情況穩定一些了,但不夠好。”不料僅過了一天,病情突然惡化。15日晨7時,胡耀邦喝了水,吃了西瓜,正準備接受上午的專家治療時,又一次出現大麵積心肌梗塞,當時三子胡德華及二兒媳在場。7時45分,夫人李昭趕到醫院,見了丈夫最後一麵,8分鍾後,胡耀邦停止了呼吸。
風雨同舟48載的結發妻子李昭,凝視著胡耀邦那安詳得似回故裏的遺容,不禁心碎欲絕,喪魂落魄,頭昏目眩,全身顫栗,悲傷的淚水沿著她清臒的雙頰簌簌而下,她要讓辛酸的淚水洗去心頭的悲哀。然而,任淚水流幹,也流不盡無盡的情愛、永遠的思念,耀邦,你走得太突然,走得太早了!
1990年12月5日,胡耀邦逝世一年又八個月之後,中國人民的偉大兒子的骨灰運離北京,由妻子李昭率子女們陪伴著登機南飛。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喬石來到機場,為當年的總書記送行;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辦公廳主任溫家寶、副主任楊德中,與胡耀邦的家屬一起扶靈到共青城參加骨灰安葬儀式。
李昭的心情隨著機身起伏,卷起層層波瀾,48年的夫妻恩愛,化作感情的風暴,在廣漠天宇飄蕩,催人淚下,感人肺腑。
李昭非常感謝墓碑建造者的匠心獨具、設計精巧,巨大的墓碑形似紅旗的一角,上方刻著胡耀邦雕像,旁邊依次排列著中國共產黨黨旗、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徽和中國少先隊隊徽,象征著墓碑的主人與這三個政治團體的特殊關係和他生前在不同時期所作的永不磨滅的卓越貢獻。
“旗角”直刺廣袤無垠的蒼穹,“旗子”下麵還有一塊引人注目的黑色大理石墓碑,橫跨陵墓的底部,用金色的字體鐫刻著中共中央委員會撰寫的胡耀邦的生平簡介和對他的公正評價。
莊重的安葬儀式結束後,李昭佇立在墓前,久久不忍離去。她鞠躬默念:耀邦,你已回到你生前熱愛的地方,永遠安息吧!你的光輝業績,彪炳日月,永垂青史!
李昭於胡耀邦逝世前6年就已從北京紡織局的領導崗位上離休。但她並沒有把自己關在那座四合院裏,她比過去更多地出現在一些社交場合,尤其與時裝有關的社會活動,她立誌要把中國的婦女打扮得更漂亮。
她做了北京服裝協會的會長,這個協會因連續舉辦了幾屆群眾性的服裝展銷和評比,知名度很高。她還樂於在中外服裝界之間當“紅娘”。由於協會牽線搭橋,王府井大街上的雷蒙服裝店和日本著名服裝設計師小筱順子已攜手合營。
李昭比京城裏眾多的高幹夫人更早地穿起了裙服,她很有幾套顏色雅致、款式新穎的時裝。不過,她不讚成中國的服裝過分歐化,對北京少女一度流行黑色緊身褲,她更是明確地表示“實在不好看”,哪怕被人戲稱為“保守的老太太”,她也不肯苟同。
她最喜歡的時裝設計師或許是李豔萍,因為她常常向別人介紹李豔萍設計的由旗袍演繹出的多種美妙時裝,她多次表示:“我的思路是用我們自己的原料,開拓既有中國特色又符合國際潮流的服飾產品。”
北京門頭溝以及昌平、密雲、懷柔等縣的農民比城裏人還熟悉李昭。從1985年開始,她經常下鄉,幫助這些地方發展養羊、養兔、養蠶。農民們為賣羊絨、兔毛、蠶繭賺回大把鈔票開心,李昭則有更深一層的考慮:如此發展下去,北京的紡織業才會有源源不絕的天然纖維原料。
無論胡耀邦在台上還是賦閑在家中,李昭待人始終平易謙和,絲毫沒有“官太太”的頤指氣使,她頗有威望,胡耀邦逝世不久她再度當選為北京市顧問委員會常務委員。她退而不休,每周有一半時間忙公務的狀況將長期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