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讀梁實秋的散文,一來言簡意賅,讀著毫不費力,二來他的筆法很幽默,老北京人那種厚道的幽默,敲打幾下,不是讓人肉疼,而是惟願人能懂。
他曾寫道:“魯迅死前遺言“不饒怒人,也不求人饒恕。”那種態度當然也可備一格。不似魯迅那般偉大的人,便在體力不濟時和人類容易妥協。我僵臥了許多天之後,看著每個人都有人性,覺得這世界還是可留戀的。不過我在體溫脈搏都快恢複正常時,又故態複萌,眼睛裏揉不進沙子了。”
大實話。
魯迅的態度也許獨步天下,說得出,做得到,毫不顧忌身後的漫漫人言。我覺得,這是魯迅最偉大的地方。
到死還保持自己見解的人,非魯迅一個,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能夠不怕別人說自己不厚道的,就不多了。
我常想,這究竟是一個什麽時代?
肯定不是最好的,如果有人相信明天會更好的話。其實呢,沒有最好,隻有更好。凡是被高標為最好的時代的,幾乎都在向最壞的時代靠近。
命名真的很重要。張愛玲說,人們所取的名字,往往意味著某種缺乏,某種需要,好比窮人十有九個叫金貴,叫大有。
時代的口號,也差不多。
肯定也不是最壞的,末法時代已經來了嗎,很不甘心啊,也許人類的堅韌底線尚未搖搖欲墜。然而,能夠浴火重生的是鳳凰,還是傳說中的。
我盼望,可是又不敢肯定,人類也可以置死地而後生。
進化了這麽久,雖然人在很多方麵的靈敏度也同時大大的退化,但人畢竟是最堅強的動物之一。再多的天災人禍,也阻擋不了我們努力進取的決心和毅力。
我最擔心的,是由於人類對大自然鍥而不舍的索取,大自然對人類的報複步伐會大大提前,人活著要有一個基本的承受力,大自然也不例外,它已經承受得太多了。
可是我們,我們依舊旌旗招展,鬥誌昂揚,逮著什麽就鬥什麽。
梁實秋還是老實人,他承認人的某些寬厚是出於不得已,隻有體力不濟精神不佳的時候才容易妥協,看誰都可圈可點,一旦元氣大振,則又是一條好漢。
人類並不渺小,因為時代是人類的傑作,完全沒有理由妄自菲薄。
有人說,維持世界向前走的力量中,有正麵的,也有反麵的,它們相互刺激,此消彼長,才激發了無限的能量。
也許是,但願這不是一個的借口。
是不是一定要等到自己軟弱乏力的時候,才能看到別人的好?
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最後的關頭,才想起要回頭?
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沒有機會重新再來的時候,才懂得要與人為善?
寫到這裏的時候,收到阿白的信,短短幾行字,看得我左右為難。
她說申請了到災區做誌願者,正在等待通知。
我給她回了信,勸她不要去,可是我不知道是否應該這樣做。
我知道阿白是個難得的大好人,她總是為別人著想。我也知道現在災區需要援手,需要太多的幫助,多一份力量,哪怕很微小,也會積少成多,給受災的人們多一分希望。
可是阿白做過大手術,這幾年她的身體一直不算結實。災區現在的情況很可能比新聞中報道的還要嚴峻,我實在很擔心,她是否能挑起這副重擔,太擔心了。
雖然勸她別去,我又覺得自責。現在那麽多的人需要幫助,又有那麽多的人在第一線奮戰著。而我,除了每天看看新聞,心裏壓抑,什麽都做不了,還勸說自己的朋友不要去。
我真是個太自私的人,算什麽啊。
我恨自己。
不寫了。
周末愉快!
寧寧好啊!
套用張愛的一句話,華而不實的口號也是一件華麗的袍,上麵爬滿了虱子。
口號並不能代替理想,人生最寶貴的是說得出,做得到。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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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
小艾就是有這個本事---她胡扯的時候都讓我有知音的感覺。
我是有些心神不定,謝謝你為我操心。
去災區的人,想去災區的人,不都是提前權衡了自己的能力,很多人都是單憑著一腔熱血就去了。
我很擔心,是因為不安和矛盾,唉。
作為朋友,你勸她保重身體是必要的,但是更應該尊重她的意誌。如果她隻是一時興起,自然很快也就會回來。如果她不能照顧好自己,那就別提照顧別人的話了。
至於你前麵的那一大段感歎,不知道緣由是什麽,不好評論。總之你自己別瞎操心就好。
瞧我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上來一趟,還替你操心,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