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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天地狼心

(2006-11-11 13:26:23) 下一個


BY:郭耕

荒野中,一隻狼仰天長嘯,嚎叫之聲由高而低,在帶著傷感的顫音中結束。我感覺,歌手齊秦的《狼》之語境,非常貼切:“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隻要有狼出沒的地方,誰也無法扼止這——被大地倫理學家利奧波德稱為“荒野之魂”的狼嚎。

  事實上,狼嚎叫的目的是相互聯絡,一個倍加冷落的長叫,也許,意味這是一隻思鄉的孤狼;一個底氣十足的狂吼,也許是警告另一群狼,不要接近自己的領地;有時,狼通過嚎叫,聚眾獵食;有時,則是呼朋喚友,要開PARTY。當一狼開叫後,其他成員便會隨聲附和,至少是夫唱婦隨。狼是犬科動物中體型最大的物種,酷似我們熟悉的狗:德國黑背。一般體毛茂密,體長約1.3米。尾毛蓬鬆,尾長約0.4米,四肢修長。狼是善於長途奔襲的動物,強有力的下顎可直接捕捉或牢牢咬住獵物。

  我曾戲言:有各種色狼,因為,地球上的狼,種類繁雜且色型班駁,根據不同色型,僅灰狼中,就可分出灰狼、白狼、棕狼、紅狼、黑狼等。

  通常意義上,狼,多指分布於亞、歐、北美的灰狼,亞種達30個;在中國,除台灣、海南外,曾廣有分布。真正從種的概念分,狼則主要包括犬科動物中的灰狼、赤狼(美國紅狼)、郊狼(叢林狼)、胡狼(亞非的豺)、紅狼(亞洲豺狗)及比較接近狐狸的南極狼(福島野犬)、南美狼(鬃狼)。

  當然,不是狼而被稱為狼的動物,也不乏其例,如非洲鬣狗被稱為土狼;亞洲小熊貓被稱為九節狼;鼬科中的黃鼬被稱為黃鼠狼;澳洲一種有袋類食肉動物被稱為袋狼。其實,這些都不是狼,隻是人們習俗上的一種情感轉移,我們總習慣把某某家夥稱為狼,如把貪大之人稱為野心狼、把負心之人稱為白眼狼。為什麽呢?原來,世界上沒有什麽動物能象狼這樣被人誤解和危言聳聽地誇大,形象扭曲並無緣無故地害怕。

  無論是唬人的童話、還是恐怖的傳說、甚至老奶奶的催眠曲,都無一例外地把狼渲染成凶神惡煞,幼兒園阿姨講的帶著頭巾的狼外婆形象,至今還在我的腦海中作怪。隻要一想起動畫片中狼的滿口尖牙和毛乎乎的爪子,小孩子就有點兒毛骨悚然,這在東方西方都是一樣。中國古籍中有把狼說成“貪獸也,貪而有靈”;《埤雅》中有“狼色青,作聲諸竅皆沸”的描述;清人蒲鬆齡在《聊齋誌異》中有段關於狼的文字,其中“目似暝,意暇甚”,頗為傳神。英語中的“騎虎難下”的原義是“不管是抓住或放開狼的耳朵,都是危險的”;“入鄉隨俗”的原義是“跟狼一起,就得學狼叫”。中世紀的聖經則說“除了魔鬼,我們能想到的惡魔就是狼了”……根源竟在這裏!天地良心,我都替狼喊冤叫屈。

  多年來,我們對狼的可怕渲染,純屬無稽之談。如果不是被逼殺得走投無路或者有病,狼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相反,人卻一直對狼大肆獵殺、荼毒、套捕。狼的桀驁不馴,智慧堅忍,又常常令人無奈,便編出許多誣蔑之辭,什麽披著羊皮的狼、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試想,就憑狼的強悍,狗的忠貞,若能達到“狼心狗肺”的標準,豈不都成了俠義之士。我們常把不良行為喻為“禽獸不如”,我看,倒是我們該捫心自問:我們濫殺無辜的行為,是不是有點“不如禽獸”?

  在自然界中,對狼生存的最大威脅,除了屠殺,就是生境改變。當人類開拓、移居到原本有狼的荒野時,狼的厄運便來臨了。因為,人類要發展畜牧業,狼的食物是食草動物,農夫和牧人便會與狼為敵,著手除狼。正如一首歌中唱到“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惟我獨尊之心,溢於言表。

  狼是一種隨遇而安的動物,從赤道到極地,從濕地到高山,從森林到荒漠,從草地到苔原,幾乎沒有不能生存的地方,也不拒絕任何可食之物:小型哺乳類、鳥類、魚類、兩棲類、爬行類,甚至野果,但它們也敢問鼎大型動物,如野羊、馴鹿、馬鹿、駝鹿。對不同動物,狼的狩獵策略是不一樣的,對大群馴鹿,可能要追蹤很久,直至確認羸弱個體,方才下手,以節約體能;野羊經常向高高的懸崖逃跑,但聰明的狼會派出“奇兵”,出其不意地從山岩上方出現;麝牛遇狼,會列陣自保,狼攻擊麝牛的唯一辦法是對單個的掉隊者下手;當捕食體型比自身大許多的動物時,如駝鹿,比狼的體型大10倍,它們就必須團結協作,前後夾擊,畢竟“狼多力量大”。一群狼通常為六隻左右,均有血緣關係,有嚴格的等級行為,首領昂首翹尾,下級則伏首夾尾,序位分明。衝鋒陷陣中,頭狼總是身先士卒,享用獵物時,當然也是同樣。

  春天,幼狼降生前,雄雌分居,有的另掘新巢,有的幹脆用狐狸的窩(不嫌騷嗎?)。狼窩一般長五米,窩高為身體站立的高度。狼一般每窩產5-7仔,懷孕期約2個月,壽命約16年。新生幼狼毛色較暗,兩周睜眼、三周出窩。狼群中的各位都對小狼感興趣,也都會在雙親不在時照顧小狼。每當大狼狩獵歸來,小狼會蜂擁而上,嘀嘀咕咕,擺動小尾,熱情地舔拭大狼的臉,大狼會將已經咽到肚子裏的肉再吐出來,喂給饑餓的小狼。秋天,半大小狼便可以加入狼群外出漫遊的隊伍並參加捕獵了,但獵術不佳,總是由大狼來製服獵物,兩年之後,小狼才趨於成熟。那時,小狼或滯留群中,或離家闖蕩,尋找配偶,自己成立家庭,建立新的狼群。天地可鑒,狼之於人,何其相似。

  剛才說到狼在捕食馴鹿時,為節約體能,先偵察獵物虛實,找到弱點再出手攻擊。從動物個體看,被吃掉的草食者是不幸的,但從整體看,卻是捕食者對被捕食者的優剩劣汰,狼對鹿種群的擇優遺傳大有裨益,狼的生態意義便體現於此。人類的偏見往往違反天意。

  有這樣一個故事:做惡的鹿與冤屈的狼,便表現了人類一度對自然事物的無知。1907年,美國開巴高原的70萬畝範圍內,曾生活著4000頭鹿及一些捕食者:狼。鹿與捕食者始終保持著平衡。人們發現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鹿被狼吃掉,出於保護鹿的目的而大肆殺狼。1924年,狼被殺絕了。鹿的個體不再受狼威脅,一度悠閑無憂,數量很快超過一萬,沒幾年,竟超過十萬,數量過度增長的鹿,先啃光了樹,又啃淨了草,由於食物貧乏,鹿群連餓帶病,數量驟減。兩個冬春,便減少到六萬隻,到1939年,減至一萬。這時,因植被一時無法恢複,鹿的生存十分艱難,饑謹成片,隨時麵臨滅頂之災。人們請來生態學家,一分析才知道,以前冤枉了狼,是殺狼導致了眼前的生態惡果。於是,開始了“請回狼先生”的工程,在美國,密執安州、威斯康星州、蒙塔納州、愛華達州、懷俄明州,都相繼引回了狼。同樣,中國的一些原先有狼的保護區,也開始進行恢複狼群的工作。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們終於明白,自然界的捕食者對調節生態係統的合理結構和正常功能,維持群落的穩定,有著多麽重要的作用。毛澤東說過:“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過去,由於化友為敵,以狼為敵,我們使自然界的原住民:狼,受到無數不白之冤,使十餘種狼永遠地滅絕了,也使狼和很多動物,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靈的自然生境,麵目全非;草原淪為荒漠,森林夷為耕田阡陌,綠洲成了遙遠記憶,濕地汙染或者幹涸……

  在齊秦的歌聲中,但願,狼的恨恨的哀怨,多少能喚回我們的些許懺悔、自咎和自救——“我隻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不為別的,隻為那傳說中的草原。”

附注:下麵這個鏈接裏有很多狼的圖片,很棒!
http://www.pupk.com/news2/news.asp?t_id=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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