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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新電影狂人: R.W.Fassbinder(四):第一部同誌電影
(2006-10-10 18:3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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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FASSBINDER在1974年拍攝的<<狐及其友(Fox and his Friends)>>放到前麵來說, 是因為忍不住了, 那是我看的第一部他的電影, 從這部片子, 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一個瘋狂, 冰冷, 不能理喻, 天天上升, 時時崩潰的世界.
這個世界是他創造的. 然後, 他付出了很多的愛, 也積攢了很多的恨, 再然後, 他頭也不回地放棄了.
有很多人說, 象FASSBINDER那樣的天才加瘋子, 最後隻有地獄可以去. 我痛恨這類說法, 它表明了在平庸的生活中心甘情願的沉淪和迷失, 不再能明白什麽是和自己大相徑庭的不平凡.
我相信FASSBINDER這樣的人有自己的天堂, 創造和狂歡的天堂, 在那裏他們有無限的自由, 也許還有最終的內心的平靜, 那是他們在現實的世界裏無法得到的東西.
他們透徹地了解世界, 但世界不懂得他們, 這是天才的宿命.
這部電影是FASSBINDER的第一部同誌片, 據他自己講是源自一個真實的故事, 拍完後被稱為電影史上最誠實的電影.
片頭有一行字, "Fuer Armin und alle anderen". 我記得自己當時不由自主地按了一下暫停鍵, 誰是Armin? 誰是alle anderen?
片名是個諷刺, 因為Franz沒有朋友, 他所珍愛和看重的人把他推進了深淵. 雖然傷透了心, 他依然大叫著說:" 全部, 我每次都付出全部!"
看完後並不覺得這是一部愛情電影, 裏麵除卻Franz近乎盲目的愛, 隻有以愛為名義的欺騙和詭計. 男人之間的愛也不是最大的看點, 至少是我吧, 完全忘掉了他們的性別, 眼前晃動的都是赤裸裸的人性, 禁不起琢磨的人性.
綽號Fox的Franz在一個巡回劇團裏工作, 每周買彩票, 堅信自己能中大獎. 由於非法演出, 劇團被取締了, 他失了業, 酗酒的姐姐狀況更糟糕, 脾氣暴躁. 就在這時候, 他偶然進入了一個中層社會的同性戀圈子.
他起初在那個圈子裏備受歧視, 因為他沒受過教育, 沒修養, 沒風度, 什麽都不懂. 然而當他們知道他中了50萬馬克的大獎後, 風度翩翩的Eugen對他顯示出明顯的興趣, 並迅速甩掉了前男友.
FASSBINDER扮演Franz, 片中他顯得很胖, 衣服的尺寸似乎都不合適. 但他的臉有一種孩子般的天真和靦腆, 讓人跟著他相信友誼, 相信愛情, 甚至相信命運, 因為他是那麽堅定, 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是堅定.
等到Eugen和他的父母朋友們夥同著一步一步地騙走了Franz的錢, 等他深夜回來沮喪地坐在床頭說自己可能得了重病, 難受極了, Eugen卻厭惡地要他住口, 別打擾他睡覺, 等他和昔日的老朋友們訴說他對Eugen的愛, 他們不停地嘲笑他時, 他不甘心地喊," 最重要的是, 他總是和我在一起!"
沒有人和他在一起, 他始終都是一個人. 如果他沒有那筆錢, 對於Eugen來說, 他什麽都不是.
看到Franz笨拙地學著法語, 小心翼翼地在餐桌上不出醜, 大筆地為他的愛買單......我的心又痛又涼.
他的確付出了全部, 所以到最後, 他隻剩下了自己的軀殼. 倒在地鐵冰冷的地麵上, 小混混們肆無忌憚地翻動著他的身體, 拿走他的錢, 甚至脫去他的外套, 藍色的牛仔, 背後用亮晶晶的亮片釘著他的名字----Fox.
我常常覺得死亡不是最壞的結果, 正如受苦也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有苦說不出.
Franz說他最喜歡的專輯是"為什麽你要畫白色的天使", 聽不清楚唱的是什麽, 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喜歡. 其實也不用管了, 喜歡就喜歡吧, 至少, 音樂沒有背叛他.
我看到了他的傷心, 但沒有看到他的怨悔. 也許, 愛就是如此盲目, 就是如此天真, 也因此更容易被欺騙和遺忘.
FASSBINDER說:" 我讓觀眾感覺和思考."
這部片子拍攝於1974年, FASSBINDER和他的摩洛哥男友薩林的關係搖擺不定. 他曾經很愛薩林, 也願意兩個人開始新的共同的生活. 但或許正應了那句話, 相愛容易相處難, 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 即使愛都無法調和.
最好的東西不一定是最強大的, 愛情亦如是. 他在自己的電影裏, 先放進他的感覺和思考, 然後期待我們這些觀眾看出人生的端倪. 至於能看出多少, 不是他的期待能夠控製的, 那些要靠我們自己的心和大腦.
不知是否盜版的緣故, 影片的畫麵色彩很濃豔, 尤其當Franz衝進花店時, 我看到玫瑰紅得象血. 他和Eugen住的公寓也是鋪天蓋地的暖色, 暖得甚至讓人覺得壓抑. 開始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個人喜歡冷色調的緣故, 可又發現, 這個基調再合適不過了.
那是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 他連個過客都算不上. 他的心就是再熱乎, 世界也是冷冰冰的.唯一對他有些關心的姐姐, 對他大喊大叫, 她的房間裏一片雪白.
FASSBINDER在70年代發展出自己的"藝術情節片", 一方麵注重故事的選擇, 另一方麵努力把握觀眾對影片的期望心理和他對這種期望心理有意識的顛覆.
在這張DVD的正麵, 印著一句話, "我隻是不想讓你愛我."
是嗎? 是啊,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