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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夫:“沒譜”的台灣民謠之父

(2006-08-01 15:01:55) 下一個

BY: 袁蕾


  
  他是個原住民,唱歌寫歌的,長得像流浪漢,唱得像吟遊詩人,他是台灣文化史的一個標誌。當所有的人都在學唱美國人唱的歌時,他開始和幾個朋友譜自己的歌,寫自己的詞,表達自己的感情。這個“自己”,指的是他腳踩的土地,他熟悉的人,他信仰的東西,他習慣的語言。人們因他的才華而特別“寶貝”他,但是他的藝術家性格又使得他的現實生活特別坎坷,頭都白了,才出第一張作品。
  ———龍應台《在一個文人的城市裏》
  
  餘光中這樣形容他———“厚壯的身體裏住著一個深沉的大風箱”。
  7月17日,在廣州舉行的第六屆華語音樂傳媒大獎頒獎禮上,這個大風箱,頂著滿頭白發,深情地歌唱。全場觀眾則報之以雷鳴般的掌聲。
  在頒獎禮上,56歲的台灣民謠歌手胡德夫第一次獲得內地的音樂獎,而且一得就是兩個———最佳國語男歌手、最佳民謠藝人。
  頒發最佳新人獎時,嘉賓席上有人打趣:“為什麽最佳新人獎得主不是胡德夫呢?”
  2005年發表的《匆匆》,是這位從藝近40年、被譽為“台灣民謠之父”的老音樂人生平第一張個人專輯。
  
  孩子白天上課 父母晚上受訓
  50年前,台灣屏東大武山的卑南族小朋友胡德夫剛上小學。他愛哼哼父輩們常唱的卑南族民歌。但每當他開口唱歌,總會遭到老師無情的打擊———“你唱的不是音樂!”
  老師不止打擊他,還打擊他的爸爸媽媽。他父親是卑南族,母親是排灣族———他現在經常自稱“卑排族”的由來。當地原住民熱愛歌唱,除了胡德夫,還出過張惠妹。
  但在當時,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想唱自己的歌都不容易。胡德夫對那時的教室留下這樣的印象:白天給小孩子上課,晚上給爸爸媽媽上課———老師每晚把族群中的成年人拉到一起,讓他們學國語、學音階。
  黑板上畫著“哆來咪”的音階,老師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教他們———“那時候有譜的東西才算音樂”,老師們從來不認為這些成年學生們其實是天生的世界級歌手。
  “老師還要打分,還有人不及格”,這種音樂給胡德夫造成了極大的恐懼,他對“有譜的歌曲”產生了長達一生的抵觸:“1980年代,有唱片公司想讓我譜曲,找人幫我填詞,一首歌給我2萬元,我就是寫不出來,我的歌就是沒譜。”
  但胡德夫還是想盡一切辦法唱歌。在教會學校淡江中學讀書時,他參加了唱詩班———那裏對學生唱什麽管得沒那麽嚴。
  一直到1970年代,除了萬沙浪在歌廳闖出了一點小名氣,原住民民歌在台灣的發展一直不順利。
  1970年,胡德夫進入台灣大學外文係。一進大學,他就愛上了英國民謠和西洋音樂。
  當時,他的父親準備開刀動手術。為了給父親湊手術費,胡德夫四處找地方賺錢。恰好萬沙浪服完兵役,重返歌壇,要在六福客棧酒吧重組樂隊,需要一個合音的人。
  “以前我隻把音樂當興趣,一想到音樂也能賺錢,當然再好不過了。”胡德夫前往應征,“萬沙浪爸爸和我爸爸認識,大家都是卑南族的,他就說一起來唱吧。”
  “萬沙浪主唱,我在旁邊彈電子琴給他合音。”工作很簡單,聽著聽著胡德夫也想上台唱唱,他後來稱這個時期為“預備歌手”。
  “萬沙浪的英文歌唱得非常好。”駐唱六福客棧幾個月後,萬沙浪憑《風從哪裏來》一夜成名,成名的概念是,歌手一般一個月賺3000元,萬沙浪賺3萬元。“萬沙浪的生活一下變了,路邊吃鴨舌頭的生活就沒有了。”胡德夫回憶說。
  萬沙浪成名後,不繼續彈唱,樂隊正式解散,胡德夫得再找工作。
  其實他已有了兩份工作:白天在紡織廠當文書,負責撰寫對外貿易信件;周五晚到朋友的鐵板燒飯館看店。
  後來,他得到第三份工作———哥倫比亞駐台機構的咖啡廳駐唱。
  這三份工作加起來,月收入約3000元,剛好夠他父親10天的醫療費。
  咖啡廳請人每周一三五唱拉丁歌曲,反響不錯,這個唱拉丁歌曲的也認識胡德夫,就推薦他每周二四六晚上來唱。沒有人競爭,胡德夫順利地拿到這份工作———在酒吧角落裏哼唱一些美軍電台常播的英文歌。
  來喝咖啡的人很多,來聽歌的藝術家更多,“洪小喬在整理歌譜,胡茵夢在想有沒有機會上台,張傑在畫荷花,張艾嘉逃學過來聽歌”,那時包括胡德夫在內,都是學生。
  
  一筷子插出“校園民謠運動”
  身兼三職的生活過了差不多5年,胡德夫認識了李雙澤———跟他同歲的美術係學生。李雙澤和胡德夫一見如故,他勸胡德夫少唱英文歌,多唱卑南族自己的歌。
  “他讓我唱卑南族的歌,我完全想不起來我們有什麽歌。”從小一唱自己族群音樂就會不及格的胡德夫,終於想起了父親小時候教的《美麗的稻穗》。那是他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唱“自己的歌”,得到別人讚揚。
  “你會發現當時被教育製度否定的東西,被朋友那麽喜歡和重視。於是,就找更多的歌。”胡德夫對音樂有了重新的認識,“原來不是哆來咪才是音樂。這個感覺很激勵我。”
  胡德夫在哥倫比亞咖啡廳越唱越火,電視台也趕來對他進行了報道。當時台灣隻有幾個電視頻道,胡德夫頓時變得家喻戶曉:“我到西門町逛街,總會遇到有人找我簽名。”
  1976年,電台DJ陶曉清在淡水文理學院組織了“民謠演唱會”,胡德夫是被邀請演唱嘉賓之一。偏又湊巧,胡德夫頭天晚上跟女朋友一家吃火鍋,遇到前來滋事的流氓。胡德夫跟流氓們大打出手,打架的結果是,他的背上被插了根筷子,由於失血過多,從樓上摔下來,牙也掉了、腰也傷了、臉也開花了。雖然性命沒有大礙,但第二天是肯定無法上台了。胡德夫惟有求助於李雙澤,讓他上台代唱。
  “那天演唱會開始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唱西洋音樂,李雙澤應該很窩火,他私下埋怨我們是早就知道的。”胡德夫回憶說,輪到李雙澤上場,他拿著一瓶可口可樂,沒有唱歌,而是質問台下的學生:“我們在菲律賓,喝可口可樂,聽這些歌;在西班牙,喝可口可樂,聽這些歌;在美國,喝可口可樂,聽這些歌。現在,在台灣,我們還是喝可口可樂,聽這些歌。”李雙澤把可口可樂猛地砸在地上,“我們到底有沒有自己的歌?”
  台下的人完全愣住了,沒有人想出什麽是“自己的歌”,李雙澤就起了《國父紀念歌》的調子———這是台灣人小學課本第二頁的曲目。
  第二天,台灣大學校園爆發了“唱自己的歌”的大規模討論,大家開始暗地筆戰,鄉土論戰開始,學生開始自己寫歌。這就是台灣民歌曆史上有名的“可口可樂事件”———台灣校園民謠時代從此開始。
  
  差點用炸藥炸死自己
  “紳士淑女、珠光寶氣;牛排滋滋作響,刀叉杯盤交錯;胡德夫在鋼琴後,鋼琴隨著旋轉台轉……”李雙澤用了很多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痛心疾首———胡德夫居然淪落到安於在台灣驕奢淫逸的餐廳賣唱,雖然這個餐廳是全台灣最高檔的。
  1977年是胡德夫一生最富的一段時間。那時,李雙澤去了國外,胡德夫也從咖啡廳轉戰到餐廳。當時高檔餐廳的經理月薪是7000新台幣,胡德夫一月至少能掙7萬新台幣,“那時,我6個月就可以買套房子。”胡德夫說。在唱片工業還沒形成,現場演出是歌手主要謀生手段的年代,胡德夫得到的待遇算是頂級了。
  李雙澤回來後,胡德夫沒有告訴他自己有多鬱悶:“身邊的東西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這種鬱悶持續到1977年9月10日———李雙澤去世。
  “李雙澤在海邊救了一個溺水的美國人,美國人救起來了,他卻溺水身亡了。”胡德夫認為李雙澤生前創作的最後一首歌完全是一語成讖:“我從大山來,你從海邊來,你為什麽在海邊醒不過來?”
  李雙澤死後,胡德夫徹底脫離了流行音樂,拋棄了富足的生活,加入到李雙澤的師妹楊祖?“關懷台灣雛妓”的社會活動中,為被賣到城市當雛妓的原住民女孩募捐。這個楊祖?,也是台灣民歌運動的重要推手,她是第一個得到官方許可在北京舉辦演唱會的台灣歌手。
  1980年代蓬勃高漲的民主運動讓胡德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創立原住民權利促進會,為原住民尋求權益———民謠一半成了運動的目的,一半成了手段。
  1984年,民主運動告一段落,台灣經濟蓬勃,再之後,卡拉OK熱潮從日本刮到台灣,年輕人有了太多選擇,台灣民謠到達最低潮。但在胡德夫看來,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運動之後,我發現我的家庭已經破碎了。”
  “破碎”,不是妻離子散,而是瀕臨妻離子散。熱心參與社會運動的那些年,他不但停掉了收錄音樂的工作,還到處無償唱歌。作為運動領袖,他還得負責提供場地給大學生開會、討論。窮學生們經常吃住在他家,胡德夫的積蓄很快見底,沒有收入來源,家裏隻能靠太太拉琴賺錢。
  其實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到“體製內工作”——當時台灣政府為了籠絡運動領袖,給他們安排了各種“休閑工作”。分派給胡德夫的,是到縣市管原住民登記。“我跟他們說我不去,讓那些學這些的人去吧。”骨氣並沒有給胡德夫帶來任何好處,他的脊椎和腦部舊傷複發,得了脊椎炎,脊背上長了嚴重的骨刺,每走一步都要靠四角拐杖支撐,甚至醫生都不敢開刀。
  “我帶兩個小孩子投靠80歲的爸爸媽媽,心一下子就在漂泊了。”胡德夫住到了台東父母家。“中樞神經紮到末梢神經的時候是很痛的,那時有人開山造路,我甚至想讓他把炸藥拿來我幫他點——我真的想炸死自己。”
  台東以含有多種礦物質的溫泉出名,胡德夫就在家裏挖坑泡溫泉,在沙地上做伸展運動:“到了第三年,我終於把骨刺都治好了。還記得那年發大水,我把拐杖扔到水裏,自己跳到水裏,好多人都嚇壞了,在岸上喊——‘胡德夫投河自殺了!’水又黑又急,沒有人能救我。他們不知道我那是高興,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在那樣的苦日子裏,你根本不想再唱什麽了。”恢複勞動能力之後,胡德夫沒有心情唱歌,他找到了新的養家方法:賣水。既然台東水質好,胡德夫就把水裝桶,一桶一桶運到台中,再一桶一桶搬到客戶樓上,收入也還算不錯。有時候,在回程經過屏東碰到那裏的原住民聚在一起唱民歌,他就會停下來聽他們唱。聽歌還有另外一個好處,他發現屏東山上的水也不錯,於是開始就近取水。
  
  藍綠在台下共同跟唱
  多年雜工不能減輕胡德夫給家庭的沉重負擔,孩子讀小學他都沒有辦法管:“我記得那天還是中秋節,我把孩子從家裏領出來,送到兒童之家。我知道那天之後我就要跟孩子分開了,送完之後,我跪在地上呼天搶地,我跟上蒼說,給我一年時間,帶我回去唱歌,一年之後我來接孩子。”
  兩天後,8年沒有跟他聯係的製作人王明輝打來了電話,讓他回去錄歌曲。那年是1994年,胡德夫錄製了單曲《搖籃曲》。
  胡德夫的運氣很好,當他再次回到民謠的時候,兩年後,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引發的Enigma事件,讓台灣原住民音樂被動地“興盛”起來。
  1988年,台灣原住民音樂人郭英男受法國文化之家邀請到法國演唱。法國人聽了他的歌非常感動,盛情邀請他到錄音室把這些歌錄製保存下來。不僅法國人喜歡,德國人、美國人也喜歡。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選用了德國Enigma樂團的《回歸純真》(Return To Innocence)作為主題曲。郭英男這才發覺,這首歌的旋律,就是自己1988年在法國錄下的《老人飲酒歌》———Enigma樂團擷取了郭英男的原音,填上了歌詞,就變成了自己的《回歸純真》。
  等到郭英男發現時,距離《回歸純真》首發已經3年,唱片已經賣出上百萬張。
  “原住民歌很長時間都被娛樂觀光化,他們很悲哀。”《匆匆》的製作人熊儒賢說。郭英男對Enigma的訴訟和奧運會的側麵鼓勵,讓台灣原住民音樂開始被全世界範圍關注,台灣唱片公司也開始覺醒,他們把原住民集合起來,投入資金做“自己土地上的歌”———熊儒賢當時在魔岩唱片公司,負責的就是這件事。
  唱片公司的確雄心勃勃,也很有使命感,但好景不長,2001年全世界唱片業遭遇滑坡,台灣很多唱片公司紛紛垮掉,“魔岩”再也沒有人力物力去發掘原住民音樂了。
  “我們都是那個時候被塑性的工作人員,覺得這些原住民歌聲不見了就太可惜了。”熊儒賢也沒有錢,她的方法是:給阿杜做音樂企劃,這邊收到阿杜的企劃費,那邊就拿去補助原住民謠演唱會開銷。
  30年前,娛樂資訊不發達,人們習慣了到酒吧或者咖啡廳聽音樂;30年後的今天,人們習慣了用耳塞聽音樂,胡德夫和他的原住民朋友,沒有出過專輯,當然不會被大眾知道———他回到了50元都拿不出來的窘境。
  即使這樣,以胡德夫為首的原住民歌手仍然堅持到學校唱、到公園唱、到書店門口唱,並且分文不收。他們也要生活,“大部分原住民歌手都有自給自足的生活能力”,養豬、種菜、賣水、打雜工———郭英男的本職依舊是種植檳榔的自耕農。
  直到2005年4月15日,55歲的胡德夫推出第一張個人專輯《匆匆》,並在台北為此舉辦了個人演唱會。演唱會的盛況令很多人吃驚:除了大批名流趕來捧場外,台下更匯集了大量藍綠兩營政壇人物。這些幾乎不會同場出現的人物,一起用手打著節拍,跟著台上哼唱——30年前,他們遠不像今天這麽勢不兩立,都是聽著胡德夫及其朋友們的民謠成長的年輕學子。
  《匆匆》收錄了從他小時候開始唱的《美麗的稻穗》等12首歌——如果胡德夫答應錄製一些近年來的歌,專輯早幾年就出了,“這些歌不陳舊,它們從來沒有出版過”胡德夫說。
  專輯是在胡德夫母校淡江中學小教堂錄製的。現在這個教堂已經廢棄了,胡德夫帶著錄音設備和樂器,白天聽著蟬聲醞釀感情,夜闌人靜的時候開始錄製———沒有一應俱全的錄音間,每首歌都必須一氣嗬成錄完,兩天他們錄完了20首歌。
  2006年台灣金曲獎,胡德夫獲得6項提名,並打敗周傑倫,憑《匆匆》獲得最佳年度歌曲和最佳作詞獎。
  胡德夫和他的原住民歌手朋友們,從每月一兩場演出,變成了每星期兩三場演出,印製的3萬張專輯已經賣了2萬張,基本達到收支平衡。
  專輯出版後,台灣很多知識分子動用自己的“特權”,用各種方式,在各種場合介紹胡德夫和《匆匆》。
  《康熙來了》至今最不搞笑的一期就是胡德夫當嘉賓的那一集。“我惟一一次自己想做的就是原住民歌手胡德夫。我不要他好笑,我就是讓他來把歌都唱了一遍,那是我用特權做了不適合‘康熙’的事情。”主持人蔡康永對本報記者說。節目播出後,收視率果然是有史以來最差的,但蔡康永並不後悔,“他已經快60歲了,再不做就真的遲了。”
  (P1171531)
  
  大武山美麗的媽媽
  
  詞曲:胡德夫
  
  哎呀……山裏的歌聲是那麽的美麗
  哎呀……唱呀唱著呀山穀裏的歌聲
  你是帶不走的歌聲是山穀裏的歌聲
  
  有一天我一定回去為了山穀裏的大合唱
  我一定會大聲唱歌牽著你的手
  naruwan na iyanaya hoiya ho hai yan
  
  哎呀……山裏的姑娘是那麽的美麗
  哎呀……跳呀用力地跳山穀裏的姑娘
  你是帶不走的姑娘是山穀裏的姑娘
  
  有一天我一定要回去為了山穀裏的大跳舞
  我一定會用力跳舞牽著你的手
  naruwan na iyanaya hoiya ho hai yan
  
  哎呀……大武山是美麗的媽媽
  哎呀……流呀流著啊滋潤我的甘泉
  你使我的眼睛更亮心裏更勇敢
  
  有一天我一定要回去為了山穀裏的大合唱
  我一定會大聲唱歌再也不走了
  naruwan na iyanaya hoiya ho hai yan
  
  哎呀....太平洋是美麗的媽媽
  哎呀....都蘭山是美麗的媽媽
  naruwan na iyanaya hoiya ho hai yan
  


  胡德夫沒受過專業鋼琴訓練,但這並不妨礙他用非專業的指法彈奏鋼琴為自己伴奏 姬東/攝



  胡德夫直到頭發花白才出版了第一張專輯  王軼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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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艾麗思筆記 回複 悄悄話 非常感謝liv4lov這位朋友,沒有他在音樂快遞的轉貼,我就看不到這篇文章了,再次感謝他!

很久前便喜歡胡德夫的音樂,一直沒有看到寫他寫得又全麵又好的文章,今天算是心願已償,很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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