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收視率論,中央電視台每晚七點的新聞聯播理應常年獨占鼇頭。幾十年如一日的黃金時段,千家萬戶人可能剛用完晚餐,或仍圍坐在桌旁,看著熟悉的“國臉”,聽著標準的普通話,那幾乎成為芸芸眾生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日久天長,如果不與國家領導人見個麵,那天似乎就顯得不完整。如果某領導人不在電視上露臉,吃瓜群眾也會生起疑心。
回鄉隨俗,也就跟著父母看電視新聞聯播,仍是那熟悉的固定編排模式,頭條永遠屬於最高領導人,接下來依次嚴格按照官職排名順序逐個亮相,大國領導人日理萬機,每人每天總有大事親躬,或重要講話,或接待外賓,或視察指導,或與民同樂,選條新聞播放應該是輕而易舉。
回國時正值今年的兩院大會,規格隆重至高,國家主席發表長篇講話,論述科技發展戰略方向,台下眾多白發蒼蒼的科技界精英大師們認真聽講記錄,看著那場麵,就連我年邁耋耄的父母也精神振奮。更為巧合的是,特朗普領導下的美國對中國的高科技限製和製裁正吵得沸沸揚揚,對院士大會的宣傳氣勢使國人感覺我的國一下子厲害了。
重複意味著重要。接下來的一周多時間,每天的頭條新聞總是最高領導人在兩院大會上的講話內容,逐條朗誦宣讀,播音員那幹練清脆,鏗鏘有力的音調照本宣科一字不差,彰顯國家標準,有時長達數分鍾。偶爾觀察下困倦的父母,他們堅持按部就班觀看,那是他們幾十年養成的習慣,但很少再聽到他們評論什麽,我猜想,那些高瞻遠矚的大政方針畢竟是是給院士們講的,離老百姓的生活太遠,況且父母那麽大年歲了,聽起來也會吃力。
科技發展戰略對一個國家固然重要,諸如量子衛星,人工智能,幹細胞,克隆猴 等等,但那畢竟是院士精英們份內的事,多創世界第一,多拿大獎,多獲資助,多發表文章,為成就科技大國而奮鬥。但老百姓有必要逐字逐句學習領會嗎?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事做,農民把地種好,建築工把一磚一瓦砌好,老師把學生的課盡心教好,總之,各盡其職。看看曆史,兩彈一星的元勳們默默無聞也把核武器研製成功了,屠呦呦的諾貝爾獎也是70年代鮮為人知的研究。
新聞講究快速及時,一次大會的講話連續重播數天,不再是新聞,應該叫講座了。如果某個領域的專題講座達7,8次之多,能堅持聽下來的人要麽是同行,要麽是為考試做準備,否則豈不是浪費時間。
如今,發個照片或視頻如此簡單,吃頓飯,見片雲,看朵花可隨時傳遍世界,無非是老子到此一遊的意思。看新聞中的領導,到某地視查訪問,握握手照個像,通過播音員傳出幾句不痛不癢的官話,與我們在微信朋友圈發個照片沒什麽不同,真沒必要強迫全國人民觀看。
期待新聞歸回新聞的本意,新聞聯播不要成為新聞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