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春節剛過,一架機尾塗有巨型袋鼠標誌的澳航(Qantas)飛機在北京國際機場騰空升起,隨之飛出的是我出國的夢想,首次國際旅行的激動,對異國他鄉的好奇和對親人的依依惜別。
身上穿的是妻子盡心盡力為我選購的行頭,棕色皮鞋,淺褐色的褲子,鱷魚牌套頭衫,外麵罩有半大的毛領棉衣,口袋內裝有大塊頭的《英漢大詞典》,以此緩解托運行李重量,在限定的範圍內盡可能多帶點生活用品,出門難,更何況是出國,囊中羞澀,端盤子洗碗之想還無蹤影。
人是要有精神支撐的,數天的過節忙碌應酬,似乎一直精力充沛,不覺疲乏,此時坐在飛機上,限製在舒適的座位中, 國內的人情世故已經留在身後,力不能及了,國外的生死考驗尚且未知,想也沒用,一下子無所事事,身子倒有點散架的感覺。
空姐開始酒水飲料服務,看了下酒水清單,品種不少,對有些名字雲裏霧裏不知其然,心裏決定幹脆喝點洋酒解解乏,就要了杯威士忌,連可樂雪碧也沒加,真正純粹的威士忌,喝完後頭開始微微發暈,趁機打會盹兒。
閉目休息之時,腦中開始象放電影似的快速掠過出國的過程,似夢幻一樣,一波三折的起起伏伏。本來一年前開頭良好,盡管還沒最後敲定,但八九不離十,誰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澳洲政府換頭,項目無限期擱置,基本認定是槍斃了。
期間,有中介公司找上門來說服我們移民澳洲,詫異生意人的消息靈通與精明,後來得知此事是因一位外事部門處長的太太在澳洲留學,參與中介移民的生意,通過這位處長了解到了我們這批不幸擱淺的出國預備人員,英語成績和背景調查已經合格,應屬理想的移民人選,承諾交給中介費,他們保證移民成功。
那是一筆不小的收費,需要孤注一擲的決心,但在一個仍然混亂的移民中介市場,口頭保證的可信度隻有天知道,若辦成功自然皆大歡喜,失敗了恐怕血本無歸哭天無淚,自己的努力方向是留學,對移民的欲望不是非常強烈,經過一番思考掙紮,最後婉言謝絕。
幾個月後,突然接到通知,項目起死回生,重新啟動,選拔結果榜上有名,匆忙中交接教學和科研項目,因前時的突變,感到出國無望,把心已收回集中在本職工作。沒想到,應驗了好事多磨,失而複得更覺珍貴。
那時,剛剛買了台386電腦,如獲至寶,不分白天黑夜,在上麵敲敲打打,練習五筆字型打字,自修計算機語言,要離開了,心中戀戀不舍,回老家過新年前的最後一天把電腦賣給了一校辦企業。
這一別,真的是連根拔起了,回故鄉要持簽證方可行。
第一次坐飛機也是第一次出國,為了減輕行李重量,身上穿了三件毛衣,兩件大小外套,兩條毛褲,還披著羽絨衫,差點熱暈。
謝謝您的好文分享,三十年前,揣著百十來美金,拖著裝滿全部家當的兩個行李箱,出國追夢的情景還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