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畢業分配,這用語本身就帶有時代特色。八十年代,大學畢業生,轉業軍人,頂替父母而接班的工人等,皆由政府負責統一安排工作,那是計劃經濟的一個特征。國家分配的確使人省心,因無論如何保障有一個工作,也叫鐵飯碗,不過也失去了很多個人選擇的自由,離開個人檔案,除了當農民恐怕無立足之地。
畢業前,按慣例係領導召開會議,無非老生常談教育大家要服從國家需要,聽從分配,到祖國需要的地方去。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有太大的懸念。分配的指標雖不公布,大家也私下基本知道,政府部門有多少名額,大學和科研單位有多少名額,除去這兩大塊,所剩無幾,因那年頭,文憑青黃不接,政府還提出幹部隊伍的知識化年輕化,大量大學畢業生被充實到政府部門。
不少同學做了行政,大學文憑那時仍物以稀為貴,是當官仕途的敲門磚。雄心勃勃的青年學子占有天時,立壯誌要頭戴烏紗帽,為官一朝,造福一方。看如今,公務員考試擠破人頭,各種學位漫天飛,含金量遠非昔比。當然套句老話,文憑帶進門,修行靠自己。回頭看,人的塑造空間極大,有些同學的仕途預料之中飛黃騰達,有些則跌破眼鏡大器晚成。
文學大革命中十年無高考造成大斷層,恢複招生後大學急需充實新生師資力量,本科畢業留校任教為對策之一,不少同學本科畢業就成為大學教師,走上高級知識分子的道路。放在今天,恐怕是癡心妄想,博士學位者在大學也難求一職。
人沒千裏眼,沒想到大學擴招如雨後筍,學位泛濫,水漲船高,靠本科學位在大學混混處境艱難,學位不高就被政策劃在圈外。當年的老友們也不甘示弱,先嚐試進修提高,後邊工作邊讀在職碩士博士,滿足提職條件。甚至有的同學以教授之身貴為博士導師,但也不得不一邊指導博士一邊自己讀博士,掙得博士頭銜,使簡曆齊全,名片亮麗,仕途更順利,見教授院長校長精彩紛呈。
幾個同學天生遺傳有商業基因,畢業不久竟下海經商或棄職到外企,邁出這一步,需要勇氣,搶得了頭潮,一帆風順,賺的盆滿缽滿。富商同學倒也慷慨,每每有同學聚會,好吃好喝,免得大家斤斤計較了。
出國是當年人心所盼,到國外走一遭回去就四大件(電視,冰箱,洗衣機,錄音錄像機)齊備,在國內奮鬥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實現那樣的小康,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也是人之長情。費九牛二虎之力,或公派,或自費,或移民,條條大路朝向幾個西方國家。真應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既來之則安之,不再問西東,安居樂業為上。
生活是萬花筒,大學為我們構織了一個特殊的群體,珍惜同學情,人各有誌,天性不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們就用一生去觀察體驗,做學問的,當官的,經商的,出國的,不得誌的,還有英年早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