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打第二針輝瑞疫苗是件大事。這意味著在可數的兩周後,我們可以回複到正常生活,出門上商店去公園不用再精心選時間做準備;意味著疫情下不得不搬回家住的大兒子,可以回到他心心念念的球場;意味著我不用再聽愛我的人對我好的人不厭其煩的、可我聽的不勝其煩的叮嚀。所以全家都期盼著打第二針疫苗的日子。
先生同時強烈期盼的還有打第二針疫苗後的反應,發燒,頭疼,昏睡。。。 等等,等等。
先生打完第一針疫苗後,除了胳膊打針的地方有點酸,幾乎沒什麽反應。沒反應,沒什麽,還有第二針呢,據說第二針反應大,他處事不驚地說。先生工作的同事們包括老板,打了第二針後,都反應強烈,好幾天都苦不堪言,發燒,起不來床,重要的會都不得不取消了幾個。
所以,在先生打第二針疫苗之前,我們隆重準備。他約的是星期日早晨。準備從星期五下班開始。晚餐一定得吃好,營養全麵,色香味俱全。晚餐後要做的事是要保證心情極佳。跟朋友網上開心打牌是萬萬要堅持的,最好贏得天翻地覆。星期六疫情以來的慣常活動,每周野外一遊,是一定要取消的。為的是打疫苗前完全放鬆,時間上沒有任何壓力,想睡就睡,想起就起。
星期日他預約的打疫苗的地方離家一個多小時,這一定是要有人送的,打完針有反應會開不了車的。他約的時間是八點,六點半需離開家。我送不了。大兒子送。這個兒子周末不到十二點絕不起床,除非有趕飛機之類的大事。所以他把送他爸去打疫苗排到了趕飛機的同等重要程度。盡管我不去,六點也起來了,特意做了雞蛋羹,打疫苗前要吃熱的,高蛋白的,都這麽說,這可不能含糊。
我又回去睡我的回籠覺,在夢中期待一個病怏怏的人回來。朦朧中,聽到他們回來了。待我下樓來,看到先生已經在他的辦公室工作。他滿麵春風地對我說,現在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下午明天就不行了,我要趁著沒反應前趕快工作一會兒,省得明天幹不了。
下午沒事兒,晚上沒事兒。
星期一上班也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上星期他已經跟所有同事宣布過幾次他星期天打疫苗,讓大家有思想準備,這星期他會得病,幹不了活,開不了會。星期一同事們在網上仔細打量他,說,你看上去很不錯啊,不對啊,你真的打了疫苗嗎?他午飯時耳語著(盡管屋裏沒別人)對我說,為了不讓大家失望,為了讓大家看到一個苦哈哈的他,今天早晨還是特意沒洗臉出鏡的。他信心滿滿地說,我今晚就會有反應。
星期二是他打疫苗的第三天,他左等右等的疫苗反應還不來,能吃能睡能幹活。這可怎麽交代?做晚飯時幫我包餛飩,洗菜切菜包餛飩,他動作之快讓我眼暈。我說,你別這樣快,慢一點。他說,我快嗎?我怎麽不覺得。然後突然醒悟了,對對對,這是打疫苗的反應!
星期三是他打疫苗後的第四天。上午他搖搖晃晃地進了廚房。我乍一看,妥妥的一病人,站都站不穩。 心想,壞了,真有情況。還真如他說的,第三天第四天才有反應。定睛一看,原來他是裝的。他哈哈大笑說,同事們這幾天都在等他的疫苗反應,等著他躺到床上取消會議的消息。他的疫苗沒反應,成了這幾天同事們快樂的源泉。
我說,第四天還沒反應,就真的是沒反應了,這事兒翻篇了。他說,沒有沒有,據說,身體好的人反應大,身體不好的人沒有反應。我的問題大了去了。啊???
後記:他又說,以後我說今天是第一百天,你會知道我在說什麽吧。 我說知道知道。一年多來,經曆了這麽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這也算小小的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