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周末的大半天,一口氣讀完了台灣王蕙玲所作《她從海上來 – 曠世才女張愛玲傳奇》。這部傳記分三大塊:張愛玲童年和少女時代的家庭生活;她和胡蘭成的愛情;她和美國人瑞荷的婚姻。
令我不解的是,張愛玲生命中還曾有過另一個男人 – 桑弧,書中根本沒有提到。
上世紀四十年代,桑弧在上海從事電影創作和導演,認識了張愛玲。後者寫了《不了情》、《太太萬歲》、《哀樂中年》等劇本,均由桑弧導演,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那是在胡蘭成背棄張愛玲、她受胡蘭成牽累被打成漢奸婆之後的一段時間,張愛玲從陰影中走出來,寫作又有了生機,人也變得相對開朗。桑弧和張愛玲接觸很多,關係很好。他和張愛玲是有過真情的,也懂她。桑弧性格較內向、忠厚,在張周圍的男人中,能力、品行方麵都屬上乘。於是就有朋友做好人,在他倆之間牽線搭橋, 想促成他們的結合,但遭到張愛玲的回絕。
桑弧
桑弧和張愛玲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沒人真正清楚,有一說:張愛玲生怕自己“漢奸婆”的身份連累桑弧;又有一說,桑弧的家人反對。總之這些都是世俗能夠預想到的原因,他們終究沒有走到一起。實際上他們自己都清楚,兩人的內心相隔甚遠,一些朋友和後來的研究學者們認為,他倆的性格相異,張愛玲有反叛性格,而桑弧老實謹慎,最後沒有結合未必是件遺憾的事。
有意思的是,桑弧在《回顧我的從影道路》長篇回憶文中,隻將張愛玲一筆帶過,而張愛玲在離開上海後也絕口不再說起桑弧。“因為懂得,所以不言;因為疼愛,所以沉默。”這是我們願意相信的。
至於胡蘭成,在他的《今生今世》中可以看出,他是真正理解張愛玲的。那正是張愛玲創作的黃金階段,她的靈感被他激活了,他們的關係如膠如漆,她愛胡蘭成,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不介意他的已婚身份,也無視他的親日作為。這並不奇怪,張愛玲本來就不是一個帶世俗眼光的人,她就傾盡自己所有的情感去愛他了,因此他們的愛情是唯美的、超然脫俗的。
胡蘭成
胡蘭成應該也是一個有才而且不俗的男人,倒有些像賈寶玉,雖對女人見一個愛一個,卻也懂得欣賞女人。但他又是個隨心所欲、不負責任的情種。他是不安定的,愛了必要離開,離開了又要去愛。而張愛玲盡管有享受現世的觀念,畢竟是個女人,心存愛情天長地久的僥念,她和胡蘭成的婚戀注定以失望和幻滅告終。
七十年代,作家亦舒在聽說胡蘭成出版了《今生今世》後,痛罵他“下作”,她認為胡蘭成自稱為張愛玲的丈夫,炫耀自己擁有過的女人,是為了該書的銷路, “更加齷齪,完全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使人欲嘔”。
《她從海上來》這部書是以張愛玲結識瑞荷開頭的。瑞荷不過是個無名的美國三流作家,但他倆第一次在文藝營見麵,便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瑞荷是個很暖心的人,他們在一起談文學、談文化、談人生經曆,相見恨晚。張愛玲根據他的意願打掉了肚子裏的孩子。
瑞荷和張愛玲
對這段婚姻也有幾個說法,其中一個是,張愛玲和瑞荷結婚,是為了解決美國的身份問題。我倒更傾向於相信,他們之間有真情實意,瑞荷是她孤身一人在美國時的精神支柱。張愛玲的性格決定了她所愛的男人必定是精神上的相知。因此,雖然他倆年齡懸殊, 瑞荷身無分文,身體極差,張愛玲還是和他正式結婚,用自己微薄的稿費養活兩個人,照顧他到生命終結。
男女之間的情感,本來就不是旁人可以隨意想象和評判的,更何況張愛玲是個性格獨立、不入俗套的女人。你可以說張愛玲的童年痛苦悲慘,她的晚年孤獨怪僻,但她確確實實地活過一場,她愛戀過,愛得真切,愛得刻骨銘心,而且她愛過的男人都在文學上對她起過推動作用。她走的是一條不同尋常的人生道路,有富裕也有貧窮,有喜悅也有悲傷,但這正是她的幸福所在,她的風情所在,她的精彩所在。
台灣拍的同名電視劇:
*****
梅子說得真好!“桑弧那算是愛玲生命裏的一道弧光吧”, 在藝術上桑弧比她暗淡多了,也許他會是個好丈夫,但如果張愛玲有個老實的好丈夫,很可能她的才氣也就一同暗淡下去了。
寫寫好。張愛玲我是出國後才讀的,覺得胡蘭成的《今世今生》是很好的“輔助讀物”,有助於了解張愛玲。
張愛玲和瑞荷結婚,真有搭夥過日子之感歎,當然了,這個搭夥的窮伴,能給予愛玲所需的精神食糧罷了。
愛玲的光芒太強,是那種靈魂永駐型的特列,真的很難有人能降服與她。。。。。。
是的,李鴻章的外曾孫女呢!
東東,聽說她的上海故居開放了,當時遭到一些人的反對,認為她是個漢奸婆,不該宣揚。
美國丈夫是左翼嗎,我還不知道呢,隻知道他在好萊塢寫過劇本。
是的,桑弧雖然也有點才,但哪能和張愛玲比。胡蘭成完全是個風流才子,《今生今世》的文筆非常獨特清美,而且我相信他在和任何一個女人談戀愛的時候,確實是愛惜她們的。名副其實的情種, 懂得欣賞女人的。
有人猜度,如果桑弧和胡蘭成的次序對調,不知會有什麽結果 ...
是的,有的書和文章把它譯成賴雅, Reyher. 滬寧鐵路,在民國時期曾發生過多少故事呀。
不知菲兒在讀哪本?我不能算個張粉,但她的眼光和筆頭真是厲害。
哈,沫沫,剛去讀了你的小說呢。也許張愛玲不快樂的童年造成了她的孤僻和看破紅塵,但她內心豐富,有尖銳的觀察力。
亦舒罵胡蘭成時應該還沒看他的書吧,其文筆清嘉婉媚(餘光中語),確實是風流才子一枚;我原來一直不甚明白亦舒的激憤從何而來,被荔枝介紹清楚了。
張愛玲的兩個男人,一中國漢奸一美國共產黨員,她倒像是唯情而穿越呢。
胡蘭成每次坐滬寧線的火車從南京去上海會張愛玲,讓我覺得南京和上海是兩個有聯係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