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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門 – 女性的靈魂之門

(2016-10-18 05:48:00) 下一個

本想挑選一部輕鬆的、皆大歡喜的當代小說來作為夏季讀物,結果卻走進了一個沉重的故事 – 鐵凝的長篇小說《玫瑰門》。

原來並不熟悉鐵凝,她的筆名也顯得硬實厚重,而書名卻又給人一種豔麗的感覺,讓人猜想這一定是篇流光溢彩的有關女人的故事。的確,小說從頭到尾就是在講女人,老年女人、中年女人、年輕女人、小女孩。

小說的中心人物是司猗紋,用倒敘的方式寫出了她的學生時代,直到年老病逝的整個生命曆程。從一開始我就把她當作反麵人物來理解,一個怪誕、惡劣的女人,但後來我領悟了,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多麵性人物,就像實際生活中的大多數人一樣,很難用善或惡來作簡單的道德歸類。但她是一個十足的女人,有愛、有恨,有不可抑製的欲望,也有雞腸小肚的怨憤。一個年輕時幾度被丈夫拋棄侮辱的女人,又生活在一個瘋狂、動蕩的時代,她學會了攻擊性的自衛、妥協性的抗爭,一切都是為了在社會上為自己占領一個生存的角落。

小說的敘述很大一部分來自司猗紋的外孫女蘇眉的角度。這是個早熟的孩子,很小就離開父母和婆婆一起生活,十四歲又帶著妹妹逃出婆婆家。在那個北京大院裏,蘇眉小小年紀就看盡了生活的殘酷、無奈和荒唐。她的成長充滿了驚異,目睹了可笑的日常爭鬥和謊言、不堪入目的男女苟結、血淋淋的暴力和死亡。直到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終於有一天把她從少女的茫然中驚醒,在她身體成熟的同時也讓她覺悟出生命的秘密,使她的心靈過早地跨過了成年人的門檻。

《玫瑰門》敘述的是一扇扇女性的生命之門、靈魂之門,既私密、又宏壯 ;既單薄,又強大。這是一群為了生存、為了自由、為了實現自己的欲望而奮力抗爭的女人。

而這些故事的背後,則是一個史無前例的時代背景 – 文革,以及在這場政治運動中暴露無遺的人性的醜惡。在這個大環境裏,這些女人們互相為敵,又互結同盟,以她們各自的性格和遭遇訴說著一個個奇特而動人的故事。

我得承認,這部小說我跳過了好幾部分,其中有虐貓和姑爸被折磨致死的描寫, 人性的惡毒和殘忍,使我無法繼續讀下去。另外一些跳過的地方,就是蘇眉的“自說自話”。她的自我剖析和深思穿插在各處,影響了故事敘述的流暢性。鐵凝的故事和文字本身就足夠有效地揭示了她對生命和女性的認識和探討,我認為這些近似意識流的段落是完全不必要的。

我跟著鐵凝犀利而充滿同情的文字,穿越時空,走進一個我從沒有經曆過的特殊時代,和這些女人一起哭、一起笑、一同迷茫、一同希望。在小說的結尾,我注視著司猗紋的身體漸漸萎縮直至死亡,而從她的外孫女蘇眉年輕健康的身體裏,又有一個女人誕生了,她將繼續吟唱女人的生命之歌,女人的故事也會一代一代地傳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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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1)
評論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y56' 的評論 :

好的,多交流,你先寫起來,我跟上 :))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外麵的世界' 的評論 :

哈哈,世界是個吃貨。我也感到讀長篇小說越來越需要耐心。
yy56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分享,最近,我也在讀很多的書,你要是還讀了什麽好書,就繼續交流。
外麵的世界 回複 悄悄話 好久都沒讀小說啦,沒耐心,還是看你的本幫菜過癮。周末愉快!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cxyz' 的評論 :

小C,快寫快寫!迫切想聽你的經曆和感受。
cxyz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荔枝100' 的評論 : 像我們這種在宗教的邊緣走路的人
-- 我是一個主動熱烈地去敲門,門大開了卻又悄悄走開了的人。
其中的故事, 也是一直想寫出來的一個。
cxyz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荔枝100' 的評論 : 我覺得在現代中國社會,靠宗教來救贖精神是一種走捷徑的辦法。
-- 但確實是一種有效的方法。 不依靠宗教依靠自己的悟性上升到精神層次的一定高度, 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cxyz 回複 悄悄話 沒有鈕扣的紅襯衫啊, 穿紅襯衫的安然!鐵凝是我的老鄉, 上大學時讀了不少她的書。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裙綠意' 的評論 :

謝謝紅裙,隻能算讀後感吧 :)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whitefang' 的評論 :

記得是有一段香山觀紅葉的情節 ... 謝謝留言!
紅裙綠意 回複 悄悄話 謝謝荔枝的精彩書評!
whitefang 回複 悄悄話 書評寫得好! 紅衣少女是他的成名作吧。玫瑰門裏好像有一段關於愛情和香山紅葉的話。這本書是鐵凝的成熟期的重要作品。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沫' 的評論 :

沫沫,也許正在寫小說的人不該讀別人的小說 ... :)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南山鬆' 的評論 :

鬆鬆最近讀過什麽書,也介紹介紹!
水沫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荔枝100' 的評論 : 並不是作品的緣故,主要是最近能難靜下心來讀長篇,除了度假的時候:)以後也要努力多讀書~
南山鬆 回複 悄悄話 謝謝荔枝的精彩介紹,問好!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菲兒提到的“肖申克救贖”我沒有看過,據介紹,它的“救贖”來自於自由和希望。

每個人的信仰方式不一樣,沒有對錯。我有個朋友信天主教的,她正是從教堂的隆重儀式中取得精神慰籍,對她來說每星期做禮拜就是一個合適的信仰方式。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秋水_伊人' 的評論 : 她也是我那時候喜歡的女作家,這篇知道,但是沒有讀過。

幾位姐妹談論的救贖突然讓我想起了Rita Heyworth and Shawshank Redemption肖申克的救贖。無論怎樣,教會還是要去滴,嗬嗬。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思韻如藍' 的評論 :

思韻,真要謝謝你回來再作評論。你第一段話說出了我的心聲:我也是無法接受形式化、說教化的宗教。還有,我覺得人應該有一個精神層麵,但這個spiritualism 不一定非要是四大傳統宗教。

有關救贖,我的看法是,人應該有救贖,但文學作品不一定要提供一個救贖。小說要揭示或探討一種人生狀況,但不一定要以“得救”告終。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永遠得不到救贖。

林在宗教之外,從哲學的角度來看宗教,可貴。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水沫' 的評論 :

我一開始也差點讀不下去,但堅持了幾頁,精彩的就來了。記得有好幾部小說都是這樣,開頭不很吸引人,但讀過了5-10頁,就讀出了名堂。謝謝沫沫留言!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閑閑客' 的評論 :

我也跳過了好幾段 :)
水沫 回複 悄悄話 記得在國內的時候,還蠻喜歡鐵凝的小說,那時有幾個喜歡的女作家。

這篇小說到是沒讀過。記得前段時間讀了個開頭,沒有讀下去。
閑閑客 回複 悄悄話 看來我不敢讀這本書。
思韻如藍 回複 悄悄話 讓我和荔枝握個手。我也是接受過基督的洗禮但不太去教堂的。但因為我選擇基督是個人的,不是家庭帶給我的,所以我對"信"與"不信"是有個人體驗的,可能比荔枝略微強烈一點。有了信仰,如同打了個底,對世界和人生的摸索和探尋還是應該隨著生命成長而持續的。過規律化的宗教生活在這方麵對我幫助不大,我也不喜歡捷徑,仿佛心安理得地接受喂食,不再尋找。我一看到信仰變成形式,就嚇得要保持距離。

但因為中國文化裏完全沒有"救贖"的概念,這時林妹說的宗教熏陶是有意義的。我對中國作品的多數偏見都是因為沒有"救贖",我一直不明白我的偏見,今天林妹讓我茅塞頓開。而且林妹並不信教,太神奇了!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inmiu' 的評論 :

我出身於基督教家庭,我老公也是,但我們平時都不上教堂。像我們這種在宗教的邊緣走路的人,在西方很多。越來越覺得人性的潛力實在太大了,很難把人歸類為簡單的“直”和“曲”、“好人”和“惡人”。
linmiu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荔枝100' 的評論 : 可惜我還沒有信教,這個問題恐怕談不準,真的很想聽聽城裏那些信教的人談談他(她)們的感受。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inmiu' 的評論 :

我覺得在現代中國社會,靠宗教來救贖精神是一種走捷徑的辦法,中國文化裏的宗教意識曆來比較薄弱(不隻是GCD的無神論教育),這個捷徑走不好就是一條死胡同。不少中國人對宗教的理解往往隻限於道德層麵。

謝謝林,和你討論總是有趣!
linmiu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荔枝100' 的評論 : 《玫瑰門》中司猗紋的基本原型是鐵凝的母親,當然還有其他,她們姐妹倆和母親極為不合,和李南央的母親相似,隻是程度不同,就是被意識形態、異常時代和非常環境逐漸扭曲,慢慢中毒。我覺得在這麽巨大、長久而緩慢的磨難裏,人們要得到救贖隻能依靠宗教,因為人是無法自拽頭發過河的,可偏偏這代人又是無神論者,或者把共產教誤當宗教了,於是就像是精神的孤兒一般,其實這個問題至今存在。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曉青' 的評論 :

問好曉青,震撼力挺大的,值得一讀。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linmiu' 的評論 :

林,不是我記性好,我兩個月前才讀的這部,而且不知道北京研討會這件事。我是覺得,鐵凝在寫這部書的時候好像也在同時鞭撻自己。人類的共性,似乎誰都逃不掉,隻是程度高低而已。

“如何救贖?似乎缺少一種精神資源”,真個問題有趣,也許真正的精神資源也可以來自自身的生命體驗,她在沉淪中看到一線向上的希望,哪怕再微小。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謝謝荔枝推薦。
linmiu 回複 悄悄話 荔枝的記性真好,不是你提及真都要忘了。
依稀記得當年在北京開《玫瑰門》的研討會,這本書被批得體無完膚,好在鐵凝的承受力蠻強。
這種題材對於鐵凝實際是一個突破,表現人性的醜惡,人物也挺有典型性,可當時人們似乎不大習慣。
隻是表現生活的醜痛,需要一種超越的力量,而不是散漫陷溺,可因為作者和書中人物本身就生活在一個大邪教裏,如何救贖?似乎缺少一種精神資源。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思韻如藍' 的評論 :

謝謝思韻的鼓勵,我在讀這部的時候,覺得可以把感受寫下來,就做了一些簡單的筆記。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秋水_伊人' 的評論 :

秋水也是學生時代就讀過鐵凝的作品了,我一直對她不了解,這一部對我的震撼不小。問好秋水。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y心言' 的評論 :

心言對鐵凝的了解比我深多了!她的作品我至今還讀得很少,而你大二就接觸過了。她的文筆真是精彩厚實。

謝謝心言的詳細評論和補充,你推薦的幾本我以後也會讀。
荔枝100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aoermama' 的評論 :

給寶兒媽上一杯龍井茶,喝了茶就會慢慢靜下心來了 :) 我現在也沒有很多時間讀書,都是這裏十五分鍾、那裏半個小時擠出來的。
思韻如藍 回複 悄悄話 荔枝的讀感書評好專業精彩。我沒有讀過,等哪天讀了,一定會再想到荔枝的評說。
秋水_伊人 回複 悄悄話 鐵凝曾是我學生時代非常喜歡的作家之一,這篇玫瑰門沒有讀過,謝謝荔枝分享。
by心言 回複 悄悄話 鐵凝的作品很有思想,筆鋒銳利也很有時代感。她屬於踏實寫作,不製造什麽爭議性的話題作噱頭炒作出風頭,本本分分寫作的好作家。而且也很高產很暢銷,每年的版稅收入都有四五百萬,還不是專業作家呢。她出名的代表作是短篇小說"哦,香雪",獲得了當年的短篇小說一等獎。那時我正上大二的樣子。我覺得她比王蒙強,穩,有根基,堅持寫自己想寫的東西。

中篇小說"沒有鈕扣的紅襯衫"也很好看。

相比之下,王蒙給人風派的印像,喜歡跟風,沒有自己的思想。

鐵凝剛當選作協主席時網上很多情緒性的負麵評論,說北方人沒文化,她怎麽有資格等等。其實這個人當選作協主席才有資格呢。單就作品的數量就超過很多專業作家了,而且有質量,篇篇部部都是經典,精品。

她是下鄉知青,從在縣文化館開始寫作的,文筆非常紮實。年齡和我大姐差不多,大我十歲左右的樣子。

很高興你看她的作品了。我一般都下午快下班才回貼。今天破個例給你點讚!:))
baoermama 回複 悄悄話 好久沒有讀中文小說了,實在是靜下心來讀長篇。
baoermama 回複 悄悄話 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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