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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把車開回家,停好。
他說的今天要把大車修好,然後移開,然後把燒火的木頭堆到這個簡易停車棚裏。下星期要連著下好幾天的雨。
他還在旁邊修車。這次還好,就是換個感應器,但是要把timing belt的蓋子拿下來,所以雖不複雜,但是很花時間。
我滅了閘,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心灰意冷。
他走到車後,想開後備箱,幫我拿菜。
我剛從農貿市場回來,買了十塊錢的蔬菜,十斤葡萄,十斤桔子,十斤柿子,翻來撿去的,弄了一手髒。桔子和柿子一共18塊五,把所有錢掏出來一數,隻有16塊8毛七,那人說,that‘s fine.
像頭馱著兩捆柴的驢,我從唱歌老師那出來,徑直投入到水深火熱的革命生活中,肩背手提著三四十斤的經濟農作物,一言不發地操作無縫切換。
看我半天不出來,他沒法開後箱,等在那裏。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開了車門。
我看著他,沒說話。悲痛的表情說明了。。。。什麽?
What happened?
我不說話
What happened?!
我低下了頭
WHAT HAPPENED!!!
我。我。我。出了個事。。。
你幹了什麽!
我。我。我。。。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人也跟著抽泣著,越來越想越害怕,止不住地大聲痛哭起來。
他神情嚴肅地走過來,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我,剛才撞死了個人
心,咚咚咚咚地,猛烈地跳著,我快要hold不住了,趕緊閉上嘴,不讓它跳出來。止不住的,是渾身的顫抖。頭,開始暈眩,人,有點站立不穩。
血色,從他的臉上,刹那間,消失了。剩下的,隻有蒼老。
What..
。。。。。。
你怎麽回來的
(你應該被抓起來了吧,最起碼在出事現場被搜集證據呢,)
沒人看見
沒人看見??你這是啥?hit and run??
嗯。
在哪撞的??這個人在哪?撞哪兒了?
他邊問邊開始繞到車的另一邊
我跟著他
走到副駕的輪胎邊上,我指指輪胎,這兒。
這。。他一臉迷惑
我撞上自行車道的圍欄了
那個人?在自行車圍欄上走?
沒,沒撞人,就撞了圍欄。
啥???!!!
沒撞人?你為什麽說撞死了人?
啊,沒撞人就好,輪胎破了對吧,好,好,好,沒事沒事,你沒事就好。
那張蒼老的臉,忽的一下,又有了點粉。稱砣似的凝重,也霧散了似的,漸漸化將開去。
2
我去遛扒皮吧!
你幾點要走?
(他每天幫我車掉個頭,這是為什麽呢,說來話長)
10點半。
還是我去遛扒皮吧,你弄點早飯吃吃。
我巴不得,心存感激,嗯好。
我戴上手套,開始擦台麵,微波爐。紅薯烤上,粥燒上。
一邊擦一邊想,馬上上課去,這一星期又混掉了,沒練嗓子,沒學新歌,到時候又不知道唱啥。
兩個多月前開始師從個東北大漢,身高5尺六,體重二百8。說是前陣子要演出,把褲子拿出來一溜試,一個也拉不上,受刺激了,從現在開始拋棄害死人的運動褲,啟動自虐模式,上牛仔褲!我教育他從生活方式入手,不要白天餓兩頓,晚上一頓給補回來!
有道理!漢子大吼一聲。來,開吊!
四十分鍾吊嗓子,直吊到天昏地暗,頭昏腦脹,氣短氧缺,嗓子開了,腹肌也出來了。
來,唱歌!
一通以前隻能仰望的,
紅梅讚來讚我吧!
橄欖樹一手拔了!
枉凝眉舒展開來!
天路在我腳下踩
塞北的雪上北加
希望的田野?
變現實的田野!
今天呢,唱啥?
殷秀梅?
彭麗緩?
李穀一?還是
董文華?
上了路,還在想,一邊開一邊找,找到個長江之歌,先聽聽。
聽了五遍,差不多了,再找一個。
我愛你中國?
艾瑪,百靈鳥啥啥?這前兩句歪七扭八的一時半會兒摘不定哎!
一走神,功咚,功咚,兩聲巨響。車撞上了旁邊新建的六寸高的鋼筋水泥護欄。
心裏一沉。但是還是帶著僥幸,希望隻是擦到。
繼續聽我愛你中國
到了教室停下來一看,我的媽,那麽厚的皮,都撞破了。
頓時像開了超速罰單,厚著臉皮求情不得一樣,情緒低落到地獄裏。
長江之歌這麽高的調,讓我吼上去了。胖子說我今天突破了。
我苦笑。可不是嗎,這中午還沒到,已經突破了不止一次。
3
準備好的沒說出來,隻好說了實話,人家挺生氣的,說是讓我自己去報告保險,自己解釋去,他不管了,說完空著手地往裏走。
我很難過,站在原地不動,想想這麽重的菜沒人拿進去,我命苦死了!哼幾哼幾地,自怨自艾,竟然真的哭起來了。
過了會兒他走回來,看我還在那丟人顯眼,等下被鄰居看到又讓人家興災樂禍地高興,語氣軟了點:哎呀我就是洗洗我手上的油汙,拿件衣服穿,哭啥呀,不是有保險嘛!
說完拎起兩包菜,
我也跟著
進了溫暖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