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樂文摘

開篇不談《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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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析湘雲和襲人的感情

(2008-09-03 15:38:38) 下一個


論起紅樓裏的主仆關係。其實相輔相成,和現在公司的上下屬關係相類似。領導也得籠絡好下屬,這樣做事省心省力。更何況紅樓夢的女主人們,把屬下不止當成助理,更是有把她們作為姐妹說說體己話的需要。鳳姐和平兒如此。正因為平兒是得力的助手,忠實的小姐妹,所以鳳姐也容忍了平兒在某些事件上的獨立主張。
看多年以後,湘雲對已經是怡紅院一姐的襲人的態度,可以揣摩出兩人關係也非同一般的主仆關係。湘雲送戒指,替襲人做活兒,私下說些姑娘家的密語,而襲人也掛念著歸家的湘雲,做主送去鮮果。關係之默契,感情之深厚,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小姐丫頭。想軟弱的迎春對待剛烈的司棋,寬容和嬌縱,同情和不屑是他們關係的主流,禦下有方的探春和侍書之間的關係,估計賞罰分明,管理嚴格。襲人和湘雲如此關係,一來源於湘雲動靜相宜,既兼迎春的寬容,也有探春的明察秋毫,更有小女兒的活潑開朗。而來源於襲人做人有理有節,也是既內向有外向的雙重性格。雙方很有更同語言。
有人質疑以襲人的性格,為什麽不體諒湘雲的難處,還需寶釵的點撥才恍然大悟。

襲人道:“且別說玩話,正有一件事要求你呢。”史湘雲便問:“什麽事?”
襲人道:“有一雙鞋,摳了墊心子,我這兩日身上不好,不得做,你可有工夫替我做做?”史湘雲道:“這又奇了。你家放著這些巧人不算,還有什麽針線上的、裁剪上的,怎麽叫我做起來?你的活計叫人做,誰好意思不做呢?”襲人笑道:“你又糊塗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這屋裏的針線,是不要那些針線上的人做的。”史湘雲聽了,便知是寶玉的鞋,因笑道:“既這麽說,我就替你做做罷。隻是一件:你的我才做,別人的我可不能。”襲人笑道:“又來了。我是個什麽兒,就敢煩你做鞋了!實告訴你:可不是我的。你別管是誰的,橫豎我領情就是了。”

襲人拜托湘雲坐女紅,湘雲雖未推托,但答應得並不爽利。襲人並未疑心湘雲有困難,隻覺得可能由於湘雲和黛玉之間的誤會。
直到遇見寶釵,聊到此事。

寶釵因問:“雲丫頭在你們家做什麽呢?”襲人笑道:“才說了會子閑話兒,
又瞧了會子我前日粘的鞋幫子,明日還求他做去呢。”寶釵聽見這話,便兩邊回頭,看無人來往,笑道:“你這麽個明白人,怎麽一時半刻的就不會體諒人?我近來看著雲姑娘的神情兒,風裏言風裏語的聽起來,在家裏一點兒做不得主。他們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差不多兒的東西都是他們娘兒們動手。為什麽這幾次他來了,他和我說話兒,見沒人在跟前,他就說家裏累的慌?我再問他兩句家常過日子的話,他就連眼圈兒都紅了,嘴裏含含糊糊待說不說的。看他的形景兒,自然從小兒沒了父母是苦的。我看見他也不覺的傷起心來。”襲人見說這話,將手一拍道:“是了。怪道上月我求他打十根蝴蝶兒結子,過了那些日子才打發人送來,還說:‘這是粗打的,且在別處將就使罷;要勻淨的,等明日來住著再好生打。’如今聽姑娘這話,想來我們求他,他不好推辭,不知他在家裏怎麽三更半夜的做呢!可是我也糊塗了,早知道是這麽著,我也不該求他!”寶釵道:“上次他告訴我,說在家裏做活做到三更天,要是替別人做一點半點兒,那些奶奶太太們還不受用呢。”

寶釵無疑是細致體貼的人,從上到下包括連寶玉都叫不出名的怡紅院丫頭小紅的性格,都盡在掌握。湘雲的這些難處,是他覺察到的嗎?不盡然。想史家小姐,居然落魄到如此田地,不是他自己說,誰能料到?

湘雲忙笑道:“好姐姐!你這麽說,倒不是真心待我了。我憑
怎麽胡塗,連個好歹也不知,還是個人嗎!我要不把姐姐當親姐姐待,上回那些家常煩難事,我也不肯盡情告訴你了。”

為什麽湘雲把這些事告訴寶釵,而沒有透露更其他任何人,包括襲人呢?細究原因,一來出自小姐的自尊,怕直接說了,無法麵對來自襲人的同情和擔心。
二來覺得說給寶釵更好,一來知道寶釵厚道不會傳播,二來知道寶釵不會坐視不管,會替她向襲人解釋。因為作的活質量不達標,恐怕讓襲人失望或者有什麽想頭。
細細分析史家大小姐,珍惜和襲人的友情,但等級觀念仍作祟,無法如和寶釵般坦誠。而襲人更是一個有城府的,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敢主動親近。
襲人也紅了臉,笑道:“罷呦!先頭裏,‘姐姐’長,‘姐姐’短,哄著
我替你梳頭洗臉,做這個弄那個,如今拿出小姐款兒來了。你既拿款,我敢親近
嗎?”

在當時,平等的友情隻可能在同階層產生。而這段跨階層的不十分平等友誼讀來也很溫暖樸實。


隔岸堆砂 發表於 2008-08-16 10:2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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