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 詠史【29】大饑荒

餓殍盈途遍九州       主公聞奏弗懷憂
鬥天隻盼風雷激       革命何須帷幄籌
紫禁連宵絲竹亂       蒼生無計稻粱謀
承平盛世人相食       千古長河誰匹儔
田家英在好友麵前常稱毛為主公，可見在他心中毛不過是一專製帝王。大饑荒時，中南海每逢周末都通宵達旦舉辦舞會，據某文工團前小姑娘回憶，每次舞會後她都填個肚兒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意工部千年前的哀歎竟重現「新社會」。
六二年暑假，年幼的我隨父母到江浙一帶旅行，那時大饑荒已開始紓緩，火車一離開北京，沿途的車站皆是一片黑壓壓的蓬頭垢麵的饑民，車未停穩，窗外已是如林般瘦骨嶙峋的手，哀鳴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母親在離京時準備了一帆布袋的菓子麵包和小蛋糕，以防在找不到飯店時充饑，但沒停幾個站，已經讓我分光，但那也是滴水車薪。父母並沒鼓勵我那麽做，但是也沒製止我，隻是臉色陰沉地望著那些饑民。 
令我終身難忘的事發生在紹興東湖畔的一個小飯店，每張桌子旁都站著幾個饑民，引頸以待，客人一吃完他們就搶過盤子，舔得幹幹淨淨，大概因為都是本鄉本地的鄉親，服務員並沒有驅趕他們，現在想起來，那家飯店應可省個洗碗工。我們挑了一張較大的圓桌坐下，周圍立刻聚集了十幾個饑民，用我們聽不懂的方言在大聲激烈地爭吵著，大概是在爭個先來後到之意。菜肴一端上桌，立馬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突然一個饑民上前一步，對著滿桌的飯菜吐了一口痰，我們剛站起來，轟的一聲，那夥人全撲在桌子上埋頭大嚼，我個子小，費了好大勁才擠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