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小陳帶著孩子領著兩個年輕婦女來到暉家,年輕一些的暉認識,是小陳家的鍾點工,傍邊年長的那個想必就是要介紹給自己的了。暉一邊招呼她們進來一邊細細打量。個子不高,齊耳短發被攏到耳後,一雙局促不安的眼睛有些惶恐地鑲嵌在黃褐色的臉上,雙手拘謹地垂在兩邊,好像隨時都會被嚇到,低眉垂眼地跟在最後,農村人出老,暉竟一時也看不出年齡。
剛進門,年輕的就指著另一個對暉說,她阿姨,這是我老鄉,阿荷,剛進城,正想找事做。說完拽著老鄉的袖子,示意讓她說話。
而她的老鄉顯然沒準備好要說什麽,被這麽一拽,隻好本能地看著暉機械地憨笑。
暉也微微一笑,指指沙發讓她們做坐。
不坐,不坐。兩個人連連搖手。
小陳不敢把孩子放下來,怕亂跑撞著暉,隻好抱著孩子站在門邊,兩三歲的孩子半懂不懂的,隻顧不停地在媽媽懷裏扭動,小陳沒辦法隻好對暉說,你先和她聊聊,看看合適不。又對自家鍾點工說,我們先回去吧。
對,對,你們先聊著。年輕的回頭對老鄉囑咐說,你認得路吧,談好了你就自己先回吧。
小陳帶著保姆回家做飯去了。屋裏隻剩暉和保姆阿荷兩個人,阿荷a顯得手足無措,憨憨地站在原地等著暉的詢問。
暉走到桌邊給阿荷到了杯水。
喝水。
誒。阿荷接過水順從地咕嘟喝了半杯,手裏拿了杯子好像緩解了先前的不適。暉又示意坐下,保姆才怯怯地坐到一邊。
聊了一會兒,暉終於知道,她叫張小荷,出生時剛好門前荷塘的荷花開了,爸爸隨手就撿了這個名字,家裏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都丟給爺爺奶奶照看,自己隨丈夫到城裏想找點事做,前幾日剛到,和丈夫住在工地的工棚中,丈夫在工地做小工,晚上順帶看守工地。
言談中,暉感覺阿荷老實淳樸,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有問必答,不問也不多言,不像是個愛傳是非的人,心下便有意用她。阿荷滿心歡喜,沒想到一進城就找到了工作。說幹就幹,阿荷表示立刻就可以幹,暉也有意要看看她的能力。
在暉的指點下,阿荷把碗洗了,地拖了,垃圾扔了,米飯煮進電飯鍋,之後又把菜洗了切了,七七八八幹下來也有一個鍾頭,由於剛來不是很麻利,但穩當聽話,暉還算滿意,說好每天來家裏兩個鍾點,價格和小陳家一樣。
付了錢打發走了阿荷,暉感覺有些累,便躺在床上得意地等著誌君,菜已經準備好,隻等誌君回來炒炒就好。
誌君回來,還大包小包帶回了一堆東西,不僅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把桌子也堆滿了,見暉不在客廳,便又把桌子上的食物拎進臥室。
誌君拿出一個糕點盒,從裏麵取了一塊玫瑰酥遞到暉手裏,餓了吧,來,先吃點。
這是暉平素最喜歡的點心,一口氣三塊都打不住。可今日卻沒半點胃口,甜香的玫瑰反而引得暉胃裏生出一陣陣厭棄,暉眉頭緊皺,把誌君的手推開。
試試這個。誌君又拿出一塊山楂糕。暉接過來剛送到鼻子下,一股酸水就湧上喉嚨。不要,山楂糕也被推開。暉把誌君帶回的口袋都看遍了,也沒找到一樣想吃的。
總要吃點什麽吧!誌君可憐地看著暉。你說出來,我就去買。
暉的確是餓了,可也想不出要吃什麽,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樣。
阿,就吃烤白薯。誌君聽了一臉無奈,可憐兮兮的道,我家種白薯,我從小吃白薯,到她這兒可好,還沒出生就吃白薯。暉,咱不缺錢,你吃點別的吧。
暉被誌君一臉的無辜逗得哭笑不已,笑聲道,你把錢準備好,等我過了反應期就會獅子大開口,到時可別怕了。
說笑歸說笑,誌君領了命,抓了衣服跑到樓下,在樓下不遠處就有賣烤白薯的,香甜的白薯味從汽油桶內嫋嫋飄出,老遠都能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