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81初來乍到）

            （81 初來乍到）

       天邊似錦的晚霞逐漸褪去，代之的是華燈灼灼，霓虹燈閃爍，一派火樹銀花不夜天，雲貞和姐姐走出人流如織的火車站，又擠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車。汽車上人很多，很擁擠，但畢竟是秋季了，並不很熱。國慶快到了，寬闊的長安裝飾一新，天安門城樓巨大的主席像懸掛正中，兩邊是由兩個日本人設計的巨大標語牌，汽車駛過，華燈拉出長長的光帶，像飄動的絲巾，色彩斑斕。天安門兩側是故宮的紅牆黃瓦，黃色的琉璃瓦在燈光的照射下泛出盈盈華光。雲貞目不銜接地欣賞著迷人的夜景，直到姐姐喊下車，才把目光從窗外不舍地收回。

 雲貞跟著姐姐暈頭暈腦地下車又上車，第一次來又是夜晚，也搞不清方向，不知倒了幾趟車，終於來到一個大院前，進了大院，又穿過幾個路口，來到一棟紅磚樓下，進樓門拐上二樓，在其中一扇絳紅色木門前停住。

慧貞用手咚咚地敲著門。

  媽媽，四姨回來了。虎子開心地把門打開，探出圓圓的頭，一對大眼睛好奇地咕嚕嚕地在雲貞身上轉個不停。

這是虎子吧。雲貞進了門，放下箱子，對著虎子露出微笑。

喊四姨。慧貞也放下包，把頑皮的虎子推倒雲貞眼前。

四姨。虎子露出一臉爛漫笑容，怯怯地喊一聲後，不好意思地躲到趙峰身後。

一雙著趿拉板兒的灰褲管映入雲貞的視線，順著褲管上移，一張標準的國字臉出現在雲貞麵前。雲貞猜想這就是姐夫趙峰了吧，輕啟朱唇喊了聲姐夫。趙峰也樂嗬嗬地喊了聲四妹。

慧貞讓雲貞坐到桌前，到了杯水，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趙峰說話間把晚飯從廚房端了出來。紅燒帶魚，白菜豆腐，雞蛋韭菜，還有一鍋雞蛋西紅柿湯，房間立刻飄滿了飯菜的香味。

慧貞把筷子，盛滿飯的碗遞給妹妹，四妹，吃吧。這些都是趙峰的手藝。

我爸爸做飯可好吃了。虎子嘴裏含著飯，笑眯眯地衝雲貞說。

馬屁精。趙峰笑盈盈地看著兒子。

   慧貞自己先舀了勺湯，飯前先喝湯，不用開藥方。我記得以前每到吃飯時，媽就會說一遍，現在輪到我了。慧貞自嘲地解釋。妹妹，你要不要？

好吧，給我一勺。雲貞經過長途旅行，正想吃點湯湯水水。

  雲貞美美的吃了一頓，精神也恢複了。飯後雲貞主動幫著收碗收桌子。趙峰攔著不讓，說收桌子洗碗是他的活，雲貞疑惑地看著姐姐，慧貞笑笑，就讓他表現一回吧，你除來咋到，也搞不清，就讓他幹吧。

 雲貞拖過箱子，從箱子裏拿出一包幹花椒幹辣椒放到桌上，姐，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怕北京的不正宗。又拿出一些幹筍等幹貨，這些都是家鄉特產，可以留著慢慢吃。又從箱底拿出一方蠟染的絲巾，圍在姐姐脖子上，姐，絲巾配你正好，相得益彰。最後又拿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走到虎子麵前，虎子乖，四姨第一次見你，送你個見麵禮，打開看看，看看喜歡不喜歡。說著把虎子的手拉過來，把包兒塞到虎子手裏。虎子兩眼閃爍著興

奮的光忙，抬頭咕嚕著大眼看向媽媽，慧貞笑笑點頭。虎子低頭，一層層把包裝紙打開，啊，原來是一架望遠鏡，虎子驚得張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圓，一把抓起望遠鏡，一路呼喊著，爸爸，爸爸，快看，四姨給我的。

看虎子高興的眉飛色舞，慧貞笑問，四妹，你年紀輕輕的，還挺了解孩子的，你怎麽想到的?

  雲貞把箱子收好，放到靠牆處。你別忘了，大哥家有兩個，我經常和他們在一起，多少也了解一些孩子的愛好，女孩喜歡花花草草，男孩子喜歡打仗。雲貞說著回到桌邊幫姐姐收拾。

四妹，你來了就好，幹嘛還帶這麽多東西。

都是家鄉特產，也沒什麽特別的。

一回兒，虎子從廚房跑了出來，從小木箱裏翻出木質的手槍，脖子上挎著望遠鏡，一個人跑到窗台邊，對著外麵的路燈，怦，怦砰，比著手槍不斷射擊，還煞有介事地用望遠鏡偵查一番。姐妹二人忍不住相視一笑。

趙峰收拾完，從廚房出來，站在桌子對麵，和雲貞寒暄了幾句，便進到裏屋，一會兒手裏搬了個折疊床出來，順牆支好。慧貞又把褥子，枕頭，床單，被子搬出來鋪好，四妹，委屈你了。

你們太客氣了，折疊床挺好了。雲貞說著，把箱子，包裹都搬了過去，坐在床上試了試。

趙峰又說了會兒話，便把虎子也帶進裏屋了，

屋裏隻剩下姐妹二人，慧貞認真端詳起妹妹。上一次見麵還是雲貞剛上學，一晃快20年了，20年，彈指一揮間，雲貞猶如清晨含苞待放的花朵轉眼間就怒放盛開，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從此就變成了如花的青年，而自己也由少女變成了少婦，慧貞感歎歲月的無情，拉起妹妹的手輕輕撫摸。

 妹妹，你來一次也不容易，先休息幾天，我帶你好好逛逛北京城。慧貞眼裏擎著淚緩緩說道。

雲貞也同樣輕撫著慧貞的手。姐，我還記得當年你離家時興奮的樣子，囑咐我們好好學習，將來也到北京來。這不，我就來了。雲貞眼前浮現出姐姐離別時的情景。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你和小徐的事，你是怎麽安排的？雲貞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問。

雲貞沉思片刻，迎著姐姐的目光。先見上一麵，如果雙方感覺還好，就繼續交往，否則，我馬上就回去。

我看，宜早不宜遲，先趕快見上一麵，把以後的事定下來才好。這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聽我的就是了。慧貞快人快語，一切都替妹妹安排好了。

 明天我請了一天假，帶你逛逛街，熟悉一下道路，以後你好一個人出門。慧貞抬頭看看桌上的鬧鍾，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虎子也要上學。說完起身到裏屋把虎子叫了出來。

雲貞簡單梳洗後，關了燈，靜靜地躺在折疊床上，望著窗外如水的月光久久不能入睡，明天會是什麽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