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花(二十一)---追逐夢想
令人欣慰的是,薇薇沒有走上任何自殺的絕路,她通過上網,知道原來一個人想死,想死得痛快,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甚至覺得還不如這樣順其自然活下來更簡單。
其實人在有萬分之一的活的希望下都不會選擇去死,有時絕望隻是一葉障目,一條路走到了頭,更確切說,是鑽了牛角尖,一時不知怎樣走出來,很多時候悲劇常常是社會造成的,不是造物主本身--上帝給的,仁慈的上帝總會給人留一線生機,或多或少,隻要有耐心去等待。。
薇薇的生活像是毫無指望地過著,她瑰麗的少女夢,美好的生活憧憬猶如絢爛的肥皂泡,經不起任何碰觸,就碎成一滴水沫,濺到臉上,滾落為一粒冰涼淚珠,幹了蹤影全無。
生活如春水般逝去,平靜得不見一絲漣漪,薇薇在這份慢條斯理的寧靜中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製。具體講,生活裏她不再糾結那幾個總是問的問題,她也開始想一些別的事,她的心情也開始好起來。
窗外時常聽到小鳥叫,有一天,她聽到好像有喜鵲在叫,她抬起一雙丹鳳眼,望向窗外,可惜沒有看見那隻小鳥,她希望看到一隻喜鵲。
難道眼下的生活喜鵲會替她叫好嗎?她眼前飄過老公令她失望的樣子,想來今天心情好全是因為明媚的陽光。
她的眼前浮現出一片藍紫色的勿忘我花的影子,這片小花在她心裏已經枯萎多時,但她一個人呆著閑著時,心裏還是禁不住悄悄回憶窺望那些難舍的記憶,包括那個讓她愉悅的身影。
下午,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她吃了安穩情緒的藥,不知不覺困意襲來,她合攏眼睛,靠在被子上,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在甜美的睡夢裏薇薇好像沒有停下來,她感覺自己在夢境裏繼續前行,像是坐上了某部公車,因為她什麽也沒做,坐在那裏,人卻在前行,但是她看不到車,也看不到座位,隻感到自己在前行,像在坐車。
突然她的心裏感到無限淒涼,因為她看到沿途一片片淒惶惶的淒涼景色,天莫名是黑的,雲薄薄的淡淡的也是黑的,風是淒楚楚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像是在尋找什麽,過了一會兒她知道是在找孩子,她的孩子被落在荒野裏,她要去找回她。
“媽媽。。” 好像聽到一個很小的聲音在叫她,隱約看到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鑲嵌在一張小臉上,楚楚地望向這裏,“媽媽,你不要我了?。。” 孩子哽咽著,奶聲奶氣地問她。
她還在前行,似乎並沒有找到孩子,越往前走前麵越淒涼,感覺是到了一片無人的荒野,
“難道我的孩子永遠要被丟棄?。。” 她絕望地撕心地想,執拗不停地找尋著她。
孩子的心透過荒涼的原野,無助地呼喊著:“媽媽-媽媽---”
“我的孩子,你在哪兒?。。”
荒野的風飄過來孩子的呼喊: “媽媽-媽媽---我在這兒---”
她淒惶惶追逐著孩子的影子。。留著眼淚,心要痛死。。
薇薇從夢中醒來,淚水打濕了眼角的一片被褥,她的心變得惶惶然,她半天也無法從夢裏走出,夢讓她沉思,回味著那個夢,她想起曾經夢裏見過的她和俊儒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心裏念叨著,她多麽想找到媽媽,她多麽想來到這個世上,她本來可以來到這個世上,假使媽媽不是那麽的無能。。
想想眼下這個男人,猥瑣的外表,小氣的言行,她不想同他生孩子,她不願與一個不愛的,甚至心裏看不上的男人生孩子,她夢裏找尋的該是曾經夢見過的俊儒的孩子,而不是現在這個男人的孩子。。
一種母愛的本能讓薇薇振作起來,不再猶豫,她覺得應該堅持把書讀完,她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房間裏,開始收拾起房間。
她看到地上散落著一點餅幹渣兒,幾隻螞蟻興奮地爬上爬下,螞蟻先鋒後麵還尾隨著一串小螞蟻,薇薇拿來吸塵器,把它們吸幹淨了。
薇薇從來沒有想過平凡的螞蟻也能活得健康快樂,上帝造物,我才必有用,隻是要找到合適的位置誰都可以過得快活自如。
薇薇終於把finance專業轉成了會計,這麽一點轉變對她來講猶如開天辟地,她自己對問題的抉擇,從來都是傻傻的執拗,執拗不知從何而來,不知歸何而去,願望懸至空中,永遠不會動改,這次家人強烈建議,她終於改變自己想法,改了專業。
過去她總覺得自己該是銀行裏,坐在漂亮大廳中,身著得體套裝,進出自如的高級金融管理人才,那是她心裏期望的樣子。
家人覺得會計專業,相對變化小,難度小,她將來會應付自如些。
時間過得真快呀,轉眼三年過去了,薇薇在自己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在老公的得力相助下,終於在州立大學拿到了會計畢業證書,由於年輕,機會多,她在一個挺大的審計公司找到了她來美後第一份正式工作。
這份工作真的具有挑戰性,每天麵臨的都是不會的新東西,她們要跟隨有經驗的會計師們,到不同的公司去,每個公司報表都不同,她們初來乍到的新手,看這些報表就像看天書,每個人都很忙,沒人可以教她,這不是讀書考試,老公也幫不了,上麵的審計師給她一堆資料看,她感覺工作都砸在手裏,一籌莫展。
她停了很久的鎮定藥又要開始吃了,因為受到強大壓力,她感到情緒又要失控,她遵醫囑加大了藥的劑量。
她因為工作時常加班到夜裏兩三點,第二天9點鍾又要準時上班,她如今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任何的事,隻想把手頭的工作做完。每當深夜,她感覺自己頂不住的時候,她又想起小時候媽媽常說的那句話:“再堅持一段,考完級就好了。” 那時她重複媽媽的話也同樣嘎嘣利索脆,今天她又在回憶這句話,她為自己寬心,熬過這一段就好了,在這種公司混兩年,再換個大公司,易如反掌,那時日子就好過了。
頭一年,就在這個公司做事,連滾帶爬地跟著進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幹的那些活兒是對是錯,反正能照貓畫虎的她都照著做了,那些不會的她隻好摸石頭過河,得過且過了。
第二年,她們上一年來的升了一級,看到最痛苦的是那些新來的,他們不僅也每天焦頭爛額,還像她們曾經的那樣,加班時為所有的老資格會計出去買飯回來,她終於可以省下買飯的時間用來趕工作了,她現在體會到一個人想要混出一條路,都是那麽不容易。
不管怎樣,到現在,她都挺過來了,就算是渾水摸魚,她也沒被大浪淘沙淘出去,她一直咬著牙頂下來,看來這種初級工作拚的不是能力而是體力呀!每天在報表堆裏跌打滾爬,終於也開始理出些頭緒來,她的自信心開始一點一點地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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