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們談論小學,要去看望自己的老師,心是羨慕已極。
我是合肥師範(學校)附小的,僅多出一個"範"字,位置可大相差遠了,校址在黃梅劇團的對門。
時時想起我的數學老師鄭邦達。
鄭老師是從我小學二年級,直教到我小學畢業。
他是個農村上來的娃。一雙劍眉,邃眼;可臉上的大半威嚴,都被那挺直鼻梁下,微微上翹的唇角,掃蕩的所剩無幾。所以,看上去總是有點笑笑的。
同學們都喜歡他,不光是數學課教得生動有趣,還常在課堂上給我們說今道古,講故事。下課跟我們一起踢毽子,拔河,擠"油渣"……我印象中的這個農村大男娃,不光是肚裏挺有貨,還蠻善解人意的。
印象中的一次,我上課砸紙團給逮住了。下課後被留在教室,他沒有訓斥我們,隻是攤開紙團,點著上麵我寫的:"明天你把巜牛忙》這本書帶來,好嗎?",然後,狡黠地望著我,說:我看的那本《牛虻》的虻,好像是這樣寫的,於是掏出筆,畫將出來……。
學校成立乒乓球隊,我想參加,但顧慮。擔心無丁點基礎,球隊不會要我。
那天,鄭老師見我饞兮兮地依在球室窗口,瞧別人打球。大聲喝道: 喜歡就去申請加入!我說,他們不會要我的。他反唇道:你不試怎會知道?!於是乎,我大著膽子給球隊教練寫了一封長信。以後才聽說教練是看我寫的誠懇,被文字打動,才破例錄取在球隊,那時我小學二年級。
接著,才有了這以後的運氣;拿到區,市,省裏的冠軍,參加全國比賽。我們這群打球的無名小卒,競還有了次被周恩來召見的榮耀…。
還記得,當聽到鄭老師和語文課萬老師結婚的消息,我們這些小女生們既興奮,又有一點莫名的悵惘。這大概也是剛冒尖的,一種懞懞憧憧的,對異性老師的喜歡和不舍情感。當看到鄭老師,那身著舊中山裝的挺直腰板,和萬老師婀娜的身姿相依著,一起從我們眼前飄過時,都由衷的為他們高興,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86年出國前,我去小學去看鄭老師,萬老師。他們住的還是那間結婚時的老平房。當門打開,還是那雙劍眉,深遂的目光先射將過來,隻是不似從前那般銳利了…
鄭老師那裹在舊中山裝裏身板,略有些前探,最大的變化莫過於以前的那頭烏發,像是灑了了許多白粉筆的塵粒在上麵…。
"萬老師買菜去了",鄭老師告訴我。他笑著,嘴角還是那樣略略上翹…。
屋裏的光線很差,但我還是能看到,身邊大床和小床上的蚊帳上,打著的補丁…。
2013年回肥時,合肥師範附小不知遷到哪裏去了,鄭老師也就全無音訊了。
老師,你現在哪裏?一切可都好?!
少華
1/19/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