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什麽都不過是一場遊戲

     這幾天國會山莊非常熱鬧，新一屆的國會議員都被呼召到華盛頓參加迎新活動，據說是申明國會山莊的遊戲規則，強化道德教育。我們可以想象，近百個新鮮出爐的參眾議員們、曾經意氣風發地在攝像鏡頭前高瞻遠矚的民主鬥士們，像小學生一樣，排排坐，吃水果，仰起頭來一臉純真地，聽議長重申規矩、條例、習俗、程序。在這批政治新鮮人裏，有三分之一沒有任何從政經驗的，組成了數十年來最大的菜鳥議員團隊。這裏麵有醫生、有飛機師、有餐館老板、有牧師，還有一個電視明星。 

     其實，即使是菜鳥議員，到得了國會山莊的也都是萬中挑一的菜鳥，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個個都門兒清，恐怕現在需要加強了解的，是什麽不能做但是做了也沒關係。這不，最近亞利桑那州為了裁減預算赤字，宣布縮減或者取消對貧困者的醫療補貼，九十多個已經排隊準備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突然被撂挑子擱哪兒了。也就是說，這九十多個貧困病人，被間接地宣判了死刑。如果這個數字不夠嚇人，那麽百分之二十的全美國人民夠分量了吧？那是美國目前需要靠食物補貼（Food Stamp）生活的美國人民。為了裁減開銷，有議員動議說要全麵緊縮Food Stamp，這百分之二十的美國人明年可能要勒緊皮帶過日子了。據議員們說，寧可把錢拿去創造工作；言外之意就是，也不要養活一群給政府帶來累贅的貧民。當然，有些話不能明著說，有些事，不妨偷偷的做。這就奇怪了，早幹嘛來著？非得等下台了，才叫囂著要“Take back our country! (from the big spending Government)”？ 

     當然，國會山莊的新鮮人這幾天是沒有興趣討論這麽沉重的話題的，除了接受瘸腳鴨國會的再教育，這些新鮮人目前最急迫的，不是整個國家往哪裏去，而是這幾天自己睡覺往哪裏去。國會安排了他們暫時住在附近的酒店裏，但是他們迫切地要找房子搬家，以備明年一月份走馬上任。那些有資本有關係的，早就找好了幕僚，選好了辦公室，租好了阿爸們；可憐那些平民議員，就得事事親力親為了，有些財力見笑的，不得不幾個議員合租一個阿爸們，回歸大學時期住宿舍的美妙時光。唯一不夠美妙的，恐怕不能堂而皇之地要求其他同學回避，而帶女朋友回來過夜了。 

     有些議員向記者抱怨說，華盛頓百物騰貴，有家室的都不敢貿然把老婆孩子接來團聚。那些租不起附近的阿爸們，要到遠處找房子的，還要考慮是開車還是搭地鐵上班。美國國會議員的年俸是十七萬四千，看著不少，但是要養活兩地分居，而且在“長安居大不易”的首善之都，也挺難為人的，我不禁想起高陽筆下《八大胡同》裏麵那些民國議員的眾生相。那時候平民議員生活也挺寒磣的，每個議員的神聖一票都是待價而沽的，時價舉決於什麽議題和誰的提議。開出價碼的當然也是要看看議案通過之後的政治利益。議員們不能公然賣票，所以中間 少不了政治揹客往來穿梭遊說。 

     美國是文明國家，這種政治利益的交換當然也是非常文明地進行，這些新鮮人到華盛頓還有一個主要節目，就是和各方麵的政治說客碰頭，“廣征民意”、“兼聽民情”。當然，各個黨團山頭的政治力量大巡檢，也是必要的重頭戲。於是，華盛頓政界這幾天夜夜笙歌，迎新酒會不斷，那些菜鳥議員、政界大佬、政治說客、壓力團體、加上失業幕僚和社會名流，齊齊來了個政治大摸底，在輕歌曼舞輄籌交錯之中，各方勢力的交鋒或者交換，悄悄拉開了序幕。 

     等到這麽擾擾攘攘地適應了生活，幾個月也就過去了，再風風火火的合縱連橫個一年多，又該忙著競選連任了，某黨團大佬已經放話了，這兩年最大的任務就是不讓政敵總統連任。可以想象未來這兩年的國會山莊，肯定是：政治扯皮來又往，口水淹死海龍王。也難怪，前後不過兩年的任期，誰能指望這些貴人們能看透二十年以後的世界大勢？反正不管多爛的攤子，兩年以後總有新的一批菜鳥搶著來接收。國家政策就在這種左搖右擺之中找到平衡，雖說民主就這點好，不管多錯的政策，總不會一錯到底，但是看看這幾年由美國引發的經濟大災難，是植根於人類貪婪的劣根性，不管哪個黨團上台，人類本性不移，其道一而貫之，看來民主政治也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