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12
轉道盧森堡時早上要在蘇黎世停留5個小時;做了研究後,覺得進城逛了一下時間綽綽有餘。
出了中央火車站,立馬轉了一下商場還沒開門的老城區,又邁步新城區,最後,在最大的集市買了一大盒新鮮的草莓坐在湖邊慢慢地享受在蘇黎世的短暫時光。
說實在的,有點失望。也許正是初夏吧,加上城裏動工,那狹窄和閑散的街市絕不是我想象的蘇黎世或者歐洲的一個城市,反到如同老家城裏早上起床買豆漿時的光景,除了街上幾個穿衣戴帽的銀行人外。
但唯一喜歡的可能就是那高低起伏的老城區小道,在小道上,你可看到與北美不同的塗上顏色的小樓,還有非凡的教堂。
坐在湖邊的凳子上時,已經有點小累了,一是時差,二是失望。看著湖景,看著遠處,灰塵處,仍無法將此景與瑞士掛上溝。
和我坐同一條凳子的是一位身體還很硬朗的60多歲的中老年男人,他手上拿著本書,正看到一大半,書擱在腿上,眼睛看著遠方,若有所思。
問他:你看的是什麽書。
他把書遞過來,然後開始講述書中他人的故事。
看著他,我在想:他是誰,他從哪兒來,他要到哪兒去,他和他的故事….
當告知他自己從加拿大來時,他非常高興,說:他從美國中部過來。
歎了一口氣,說:他是位婦產科醫生,這輩子,除了學校,就是沒什麽作息的辛苦的忙碌的工作和中產階級生活。
他看著我,說:三個月前他退休了,一時間,有個念頭在告訴他,向外走,向遠處走,去過以前從沒有過過的生活,去思考,去領悟生活本身,去換一種活法,過一種屬於自己的日子。
所以,他來了,到瑞士,就這麽晃悠,拿本書。他指著遠處模糊不清的湖的對麵,跟我說:他就暫時住在那兒。
跟他說:現在我才處於中年,但有時想想生活中的gap,以及以前的無知愚蠢和偏執錯失,對生活就開始厭煩,或者對自己的厭煩,於是就有了想脫離塵囂,遠離嘈雜的人間,過一種忘我遺世的日子的想法。那不是因為自己對自然的熱愛,或對生命意義的終及追尋,而是過了不心中的那道坎,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一種需要獨自省醒再暗流潛湧的喘息。喘息間,但想著春去秋來,諸事已時過鏡遷,錯失的已永遠不再回來時,就有了頹廢的放浪形骸的自我遺棄感。象一隻疲憊病乏的狗,走在自生自滅的遠離人世的生活道路上。
他看著我,想了半天,卻無言以對。
他說:生命就是一種錯失和遺憾,他也有同樣的感覺。這60多年過去了,他都是活著別人,做別人尊敬的卻沒有自我的生活。實際上,對生活和職業,他沒有什麽喜歡和不喜歡,隻是習慣了,在別人的安排下,在自己的慣性中,這麽地過了幾十年。他現在終於有時間讀醫學之外的書了,終於有機會有整片的時間讀書和思考了,終於有一個人麵對自己的時候了。
時間過得很快,也不知為什麽,兩個陌生人要談些不著邊際的語言。可能我們都是到這兒來自我放逐再尋找自我和生活意義的吧,因為誰把瑞士當成人類的一個淨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