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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祭文#懷念我的磚友——殺手在線

(2015-02-26 11:19:49) 下一個
作者:蠻族勇士 提交日期:2013-03-08 00:45
  很多很多年前,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法律人,我曾經在網絡上四處遊蕩,在各大法律論壇砸磚。一直遊蕩到天涯法律論壇,遇到了當時整個網路上最集中的磚手團體,立刻有了找到組織的歸屬感,於是迅速在天涯安頓下來。當時天涯法版的磚手名聲赫赫,砸磚奇準。何兵和賀衛方都曾經在法版瞎混,被我們砸得頭破血流。當年的知名磚手很多,PK傳奇、百年書蟲、杉樹、長夜百合,等等等等。在這些人裏麵,唯有我和老殺以凶狠頑強著稱,不見血不停磚,不砸死不收場,砸得整個天涯法版雞飛狗跳。當時南有蠻族勇士,北有殺手在線,號稱南蠻北殺,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但凡有什麽法律爭議,隻要我們兩個跳出去,一定以有人憤而退版收場。

回想起來,不知道是鯊魚總能聞到同類身上的腥味,還是猩猩總喜歡同類的臭味,在我們混天涯法版的三年多時間裏,我幾乎從來沒和老殺正麵對砸過。我總是下意識的避開和老殺正麵對砸,很多問題,即使我和老殺有不同的見解,我都會克製住自己的辯論欲望。不知道老殺是不是也有這種相同的感受。在那段時間裏,我們聯手從法版殺到天涯各個板塊:血洗雜談,水淹瞭望台,最巔峰的時刻,甚至搞到天涯社區封掉了我的IP段,老殺的版主頭銜則被直接扒掉。

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網絡生涯。05年之後,我開始嚐試從法律人轉型為投資人,並逐漸淡出了砸磚生涯。但老殺仍然是法律論壇的第一號磚手。我開始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他的腳步依然停留在05年之前。但是我們一直保持著非常緊密的聯係,這種聯係密切過我身邊的所有其他朋友。每天早上,我打開電腦,第一時間就是點開老殺的QQ群,看看這廝又在群裏扯了什麽淡,然後我們就以相互扯淡開始新的一天。這個習慣我一直保持至今。在任何重大的適合吐槽的時刻,我們都會第一時間打開Q群。我們甚至在07年就設計出以水墨山水及漢字符號為主意向的奧運開幕式創意,以至於當我們一邊在群裏扯淡一邊看著奧運開幕直播時,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並立刻開始在群裏尋找張藝謀派出的奸細。

在相當長的時間裏,我一直對老殺停留在磚手時代頗有微詞。我甚至激烈的批評過他不務正業。對於一個年過30的人來說,沒什麽比不務正業更值得羞恥的了。論壇磚手?這是個什麽職業啊?這哪能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的畢生追求呢?老殺在行政法上有著極高的修養,對中國的司法體製的弊病有著極深的洞悉,但他卻在事業上毫無建樹。他固然熱愛砸磚,但他從未係統性的闡述過任何問題,並提出過任何建設性的意見。甚至,我今天再次翻閱他的天涯發帖集,也沒有找到一篇可以作為他代表作的主貼。他的隻言片語總是閃爍著智慧的火花,但他從沒有完整過闡述過哪怕一個命題。我認為這是他的致命傷。

2010年後,我對老殺的批評開始升級。我認為他過於沉溺網絡。他幾乎沒有任何正常的社交,也從來沒看到過他有任何反省。他開始投入很多精力在圍脖上,成為圍脖上數一數二的刷屏怪。但他的知識碎片化傾向也越來越嚴重。他甚至不再用超過140個字的篇幅來闡述觀點。在圍脖這種工具下,他詼諧的語言風格和龐雜的知識儲備開始發揮作用,讓他獲得了很高的關注度。但他正在日益明顯的失去宏觀視野。與此同時,他的事業更加的看不到任何進展。我因此對他提出了各種批評,但他卻總是一笑置之。這讓我更加的憤怒。我對他甚至開始產生鄙視的情緒,並導致我和他經常爆發各種激烈的爭吵,最後總是以他讓步收場。

2011年下半年,我在事業上開始取得一些的成功。那一年我出版了《房價的本質》,對國進民退的政治體製推高房價提出了激烈的批評,並邀請老殺作序。在我為事業打拚的這十來年裏,我慢慢的失去了很多朋友。真相就是:你經曆得越多,你就越沒有朋友。你的人生觀和世界觀都會發生變化,而你曾經的朋友將因此不再能和你交流。然而我在當時仍然可以和老殺在相當多的問題上取得驚人的默契。老殺一直是一個堅定的民主主義者,右派,而我則始終是一個中間派。但這不妨礙我們一致堅定的反對國進民退,反對政府權力過大。我們可以就這些問題連續辯論一個下午,絲毫不感覺厭倦。現在回想起來,能找到一個朋友和你一起辯論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是多麽的幸運。

在我和老殺認識的這九年中,老殺經常會突然失蹤大半個月。他自己聲稱是因為失戀。我從未深究過這個問題,並因為他時不時的因為失戀而失蹤,沒事就吐槽丫是一顆巨大的花心菜。2013年1月24日,老殺突然從網上全麵消失,我們群裏的朋友一點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我們照樣每天高談闊論,並吐槽老殺這廝又去失戀療傷了。

然而,這一次,他死了。他什麽都沒說。他死了。

一直到3月7日,在他消失1個月另12天之後,我們才知道,他死了。死於心髒衰竭。長年的心髒衰竭。原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有著嚴重的心髒衰竭。唯一延長他生命的方式,就是靜養。激烈的辯論和犀利的砸磚,對他而言,簡直如同催命符。他死了。他就這樣死了。

縱橫捭闔言辭如刀的老殺,卻從沒擁有過堅強的心髒。而我們這些人,我們這些他最好的朋友,他短暫的人生中唯有的朋友,卻從來都不知道。他甚至從來沒有泄露過一丁點的口風。

我們總是批評他不務正業,嘲笑他是個宅男。我們一方麵驚歎於他逆天的才華,另一方麵就愈加的憤怒於他的自甘墮落。我們從來都不知道,他每一天都在向上帝爭取時間。他盡了他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生活得更加精彩。而我們卻在批評他不夠努力,不夠上進,不夠認真。

我一次又一次的按著手機的撥號鍵,撥打他的號碼。老殺,我真的想和你說一句話: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當我拿著人生、事業、成就這些大詞,在你麵前做規勸狀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麽。我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麽的麵目可憎。你建的QQ群,我曾經憤而退出,而我現在沒勇氣重新加入。

你居然真的可以不說!你居然真的可以做到不說!你居然真的可以做到什麽都不說!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和我吐槽新一屆政府班子的八卦,可以和我編排政府的改革路線,可以和我談論中國經濟的發展方向。除了你之外,我也沒有朋友了。但是你真的什麽都不說。你什麽都不說。你真的什麽都不說。

你就是把我們扔在這裏,安靜的上路。

你讓我怎麽能接受這一點?你讓我怎麽能接受這一點?

老殺,我真的想再和你說句話。老殺。我錯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老殺。你怎麽能不說。你怎麽能不說。你怎麽能不說。你怎麽能不說。

你一定是早就設計好了這一幕,然後你一定還曾無數次的暗笑。你一定知道,我無法原諒我自己。現在你贏了。到最後,你終於贏了。你怎麽能這麽做。誰給了你權力,讓你這麽做。

這幾天來,我開始感覺到不對勁,開始到處找人尋找你的下落。昨天我知道了你的心髒病史,但是我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你隻不過是在住院,在治療,在靜養。這樣我還有機會和你說話。讓我可以原諒我自己。然而今天下午,我們終於確信。你就這麽走了。一個多月前你就走了。

你真的沒有給我留下再說一句話的機會。

你這個賤人。你怎麽能這麽幹。除了我們,你還有朋友嗎?你TM真的還有朋友嗎?你TM不就是隻有我們這群朋友嗎?你TM為什麽要這麽幹?你這個賤人。你TM還能更賤一點嗎?還能更極品一點嗎?你TM這到底是想幹什麽啊?讓我們內疚一輩子嗎?

賤人,你TM就在天上得意的笑吧。

你TM真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是的。在這件事情上,你真的贏了。

你什麽都不用說,就在我們的心裏,贏得了一輩子的位置。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然後揍死你丫的。你丫就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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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殺手在線。於2013年1月25日離家,離家時嚷嚷著酒是不能倒的,都要喝完的。據說被上帝請去天堂說法,但至今未歸。若你見到他,請告訴他,我們都在等他。若他歸家,不會再有謾罵,不會再有詆毀。
在我心裏,你未曾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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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了。我的心還是好痛。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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