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心的距離究竟有多遠,這個問題似乎不比蛋雞的先後問題容易回答。尤其是女人的心,那就更難測。當然西方哥所說的距離不是物理距離,如果物理距離那就簡單,兩人擁抱和親密時應該是最近距離,尤其是兩個瘦子相擁,最多也不過相聚幾厘米,真的簡單到可以用人心隔肚皮來形容。就算是兩個大胖子相擁最遠也不過半米。最遠的距離呢,最多也不過和地球直徑等距,也就是碰巧兩個人都出差,或情人散夥,又碰巧都往相反的方向撤,那麽就算最遠也不過撤到地球的兩端。一萬多公裏而已。總還能測出來。但要從精神和情感角度去測,那就麻煩啦。尤其是對女人。比如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這一結論就難確定,首先得知道是那個海,東海南海紅海黑海,各海深度又不一樣,最深的馬裏亞納海溝,七千多米,兩個女人的心最遠距離也就七千米乘二也不過一萬四千多米,十四公裏左右,要是女人的心受傷了,不堵車的話救護車幾分鍾就能趕到。還有一說就玄乎了,說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天有多高呢,好像天文學家們用最高倍數的望遠鏡至今也沒看到邊。按這個說法,人心還是深遠不可測。玩笑歸玩笑,言歸正傳。
美利堅合眾國南部的佛羅裏達州,國民主要以西班牙裔為主,西方哥最近出差那裏,並受朋友之托,順便幫他出租他在那裏的一棟背靠小湖帶泳池的小別墅。於是有機會近距離體會了一把異族人文的形態風貌。
朋友買這棟物業主要用於投資,也就是賺租金順便等待房市上漲賺點小錢,不幸的是這位仁兄並不善長於投資,當初死死盯著這棟房主要是被房子設計好,及後院麵對一小湖,視野好等吸引,並沒考慮房屋投資鐵率---位置。這個區90%為西班牙語係居民,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收入大多在中等以下。所以,居民的道德修養和精神層次都不高。租客遲交租和賴房租很普遍。看來美國是爛人的集中國並非空穴來風。
不久前朋友花了一筆律師費將其租客逐出門,原因是不交房租。這家賴皮不僅賴房租,還找借口把朋友告到政府,理由是物業不合租住條件,說是小孩摔倒了,還要求陪醫藥費。遇到這樣的租客算倒黴,錢沒賺到,卻惹上了官非,朋友氣的恨不得殺人。西方哥抵達後第二天便和那地方的政府人員接洽。拿到要修繕的清單後,便開始動手幹活,寫此文的因由也就由此產生。
按清單,要修理的地方不少,但最為苦累的重活便是打掉一段停車位到前門的水泥路。因為路麵被大樹根頂的多處隆起。重型水泥切割鋸,鋼釺撬杠,全用上。玩刷子的西方哥還是第一次嚐試這麽大強度的工作。好在信心還足。哥那幾天汗流浹背。過程中幾家鄰居也來幫忙,尤其是對麵鄰居一六十來歲老頭更是一直陪著我忙前忙後,給我打下手,還把他能提供的工具借給我用,沒有的還到其它鄰居那借。
老頭是個話匣子,給我的感覺是個樂觀好動的老頑童。還是個基督徒。張口就是一套一套神的話語。嘮叨最多的就是那幾句什麽“不是我在幫你幹活,是神在讓我幫你。讓哥在這個還比較陌生的地方感覺好溫暖。
轉眼就是一個禮拜,主要的工作基本完成。落地時在機場所租的車明天到期。於是便去敲老頭的門,還他工具順便再確定一下他和我明天一道去還車的約定。他早已和我說好,我還了車後,他的車隨我用,隻要喂飽車的油缸就行。哥從不占任何人的便宜,之前我要去哪買材料他都跟著,自告奮勇帶路,而每次我都會請他吃飯。之所以接受他用他的車,是因為我覺得他整天無事,閑的無聊,陪我打打下手多半也是打發時間,而且餘下的幾天我極少有機會用車。
門開了,老頭一反常態,門神般豎在門的中央,表情嚴肅,目光裏也沒有之前見到作為客人的我來訪時的熱情。哥正驚詫,老頭說話了“嘿!我明天不能跟你去機場了,你不能要求我為你做這樣為你做那樣,我明天很忙,我要剪草,要……,我不是你的的士司機”,哥被他突如其來的連珠炮掃的暈頭轉向。那感覺就如和風麗日下花園裏少女美麗的笑聲一下子變成風雨黑夜裏的鬼哭。反差太大,哥知道此時無論自己多麽能言善辯也不可能贏得公平。一聲謝謝後哥選擇了馬上逃離。
兩天後,和已失聯兩年的一居本地的朋友恰巧聯係上。哥聊起此事,他說,這地方人就是那樣,很實際,你不能相信他嘴上說的,不信你給他錢,保證你們的關係立馬回到“幸福的從前”。憋屈的難受,哥第二天就嚐試。
鈴響門開,門神依舊橫立當前。當哥說明來意,門神麵部收緊的肌肉開始鬆動,幾分鍾後,我把剩下的幾包水泥推到他的車庫,又塞給他幾張20元麵值美鈔,說是幫我運那幾包水泥的汽油錢。其實汽油頂多值五塊錢,那次共買了12包水泥,他以車胎薄為由隻幫我拉了五包。那錢實際上是他這幾天一廂情願為我打雜的工錢。他沒猶豫和推辭就接過錢,並說:“you don’t have to do this! 表情嚴肅且複雜,但冷漠感已不再。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早晨,他老遠看見我就打招呼,並走到我跟前繼續放他的話匣子。
朋友的話果然正確----我和老頭的關係回到了“幸福”的從前。隻是從他的話裏我再也感覺不到友誼和溫暖。我不知道我和這個睦鄰的心的距離到底有多遠。
接下來的故事就更複雜。是開始於重新往外出租房子。讓哥大開眼界的同時,對人類更增恐懼。
出發之前,朋友便告訴我,對麵老頭的老婆的女兒前年就想租其房子。和眾多國人一樣,朋友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想和近鄰或朋友有金錢往來。所以委婉拒絕。沒想到福難求,禍難躲。時隔兩年,那家任然為女兒惦記著朋友的房子。碰巧的是,哥剛到時,去和他家打招呼,無人在家,倒是第二天側鄰一老太太招手,熱情相邀去她家坐。入室,落座,老太太不太會說英語,但咖啡這個詞是天下通用,我還是明白了她是在問我要不要咖啡,我推卻,她後麵的一連串話我一句也沒懂,她便衝樓上喊,不時,一二八佳人緩步下樓。但見;芊芊細腰似風擺柳,圓潤溜肩不窄不寬,招搖豐臀微翹,桃形麵若玉雕,兩潭秋水藏無限,鼻下朱唇一點。端的是二八佳人骨如酥,芊腰如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能使諸君骨髓枯。
美人下樓,為老太太當翻譯。原來老太太自打賴皮房客從朋友房子搬出,一直打點著租那房子,我好奇,這家搬得也太近了吧。為什麽呢,我在心裏打問號。佳人說,她媽媽想搬這棟房是因為有遊泳池,美人兒又愛遊泳。、哥不知這理由有幾分真實,她叫老太太媽媽到卻讓哥吃驚不小。這年齡差也太大了吧。我當然沒理由回絕。之後,便不停地向我示好,請我去她家吃飯,還買魚專為招待我。同日下午,對鄰出現,和我打招呼,知道我來的任務和詳情後,深表同情之外,很直接地就告訴我其女兒任然希望租這棟房。這下哥傻了眼,上午已經答應了側鄰老太太,這可怎麽辦,沒辦法哥隻好如實把側鄰也想租房並已答應如實相告。老頭和他的老婆均現失望之色。現在才明白過來,老頭的忙前忙後背後的複雜因素了。
閑話少敘。哥在那裏的時間所剩不多。出租房子的事不得不抓緊辦了,於是便和側鄰佳人的媽媽正式談租賃事宜。按程序,須得進行條件審查,諸如收入證明,信用記錄,原房東推薦信等。令哥沒想到的是,美人之媽對這些一般正常要求都麵露難色。但一再保證房租絕對沒問題,說是有現金收入。絕不賴賬或遲交。而且表示,一切清潔工作免費全包,甚至不需要我處理被前房客弄得到處斑駁的掉油漆的牆壁。此最讓哥動心。哥已沒時間去重新粉刷整個房子。至於她的不能證明收入,哥一定程度可以理解,因為在北美,稅負都不輕。競爭激烈,工作難找,工資的漲幅遠跟不上物價,不多少打點法律擦邊球很難生存。可理解歸理解,風險還是得盡力規避。不得已,哥隻好動美人兒的腦筋,開口問她的情況,這一問倒讓本哥小小一驚。小娘們兒還真一二八佳人,芳齡十六歲正奔十七。更讓哥大驚的是小妞居然是好萊塢的演員,八歲從影,至今已參與十多部戲的演出。其母之所以在這裏租房正是因為離好萊塢近,便於小佳人的發展。哥曾想過把她的名字寫進合同,但又想到她年齡不算成人。不一定有法律效用。與此同時,對麵鄰居知道我正和星星家談租賃事,他們說不想鄰裏間因此不和,便告訴我他們退出。這樣一來,原本搶手的事不明就裏的就走入尷尬,哥有點著急了。之後哥幾乎每天都到星星家,看能不能商量出個折中辦法。幾番解釋和表白,說我非常信任她,但是我沒辦法,星星媽不下兩次還留下了同情的眼淚。
.是信任她老太太還是堅持原則,哥陷入兩難。兩天後,和星星家的租賃事宜沒任何進展,腦汁即將耗盡時,哥做了個決定。買了幾塊出租廣告牌插到路口。想試探一下究竟租賃行情怎樣。這一行動還真成功,第一天電話就被打爆,所接電話不下四十個,陸續來看的不下十家,有意且亟不可待的三家,第二天,對麵鄰居也再次登門,說是,既然我打出廣告說明和側鄰星星家沒達成協議,所以現在為她女兒出麵應該不會和側鄰有任何問題。我沒理由拒絕,隻是希望她女兒能提供正常租賃的那幾個條件。
離我離開那裏還有兩天,廣告招來的幾家意向積極者,最終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能和來和我簽協議,時間關係,我也不再接聽陸續不斷的電話詢問。下午見到星星媽,向他表示他還是有機會租到朋友房子的,她態度照常親切,友好。
當晚,又去對鄰家談租賃的事,還是老頭開的門,但見老頭一臉怒氣,毫不客氣地責問我為什麽又去打攪他。本哥再次大驚。發懵。不是和他家回到幸福的之前了嗎?沒聽他說過去過中國,更沒聽他說去過四川呀,怎麽變臉這絕活連道具都不用,而且一點也不比川劇的變臉高手慢。哥這次忍不了啦,於是責問:我是為你老婆的女兒租房之事來敲你門!What with the long face ? 老頭說不需要我為他女兒操任何心。哥那會氣的真想揍他。考慮到打人會坐牢並對自己的將來影響深遠,無奈隻好強忍,再次逃離。
第二天上午,終於說服星星之媽給我看了她和現居房屋管理公司簽的合同。並答應把他兒子的名字寫在合同上。隻是她還不能聯係上她兒子。此時離我離開的日子還有一天半。
當日下午,對鄰老頭的老婆來訪,遞上她女兒老公的周薪表。我說你先生性情古怪變幻無常,怕以後萬一有什麽問題出現,不好交道。她於是向我解釋她老伴變臉緣故,說是側鄰因為她們搶租房子,和他們已互不來往,並責怪他們為啥給我施壓。我聽後頗感詫異,我並沒向側鄰星星家說過對鄰向我施壓和她們搶房子的話呀,不過我還是半信她的話。因為我想起不久前,星星媽曾告訴我不能租給對鄰的女兒,說她女兒兩口子都沒工作。我當時半信。可擺在麵前的對鄰女兒家的周薪表難道是假的?她女兒一家四口不可能沒工作沒收入吧,不然怎麽活?而對鄰老頭老太一再肯定其女兒兩夫妻有自己的運輸公司,那周薪表上正是女兒公司一周內運輸貨物及收入流水賬。可惜我已沒有時間去證實兩家誰的話是真的,或說誰家更可靠一些。我徹底無技,我隻能憑感覺去判斷他們兩家誰家可信些誠實些......
離開的時間進入倒數第二天,返程航班是淩晨七點,也就是隻有十幾個小時時間決定和誰家簽合同。
上午,和側鄰星星媽繼續談, 中午,星星哥說下班後立馬簽字電郵過來。半小時後,我又接到對鄰之女打來電話,說大約三點左右會把資料送到。
下午兩點,對鄰女人來找我談房子的清潔等問題。但我更想談的是她女兒會提供什麽租住條件的信用問題。我向她表示希望能把她的名字寫入租賃合同,沒想到她毫不猶豫拒絕。此時哥心裏的信譽天平立馬向星星家稍傾。於是我告訴她側鄰還在爭取租這房子。
她離開後,不到半小時,她女兒打來電話,說是不想再租,再次退出,原因是我不該同時和側鄰繼續談。哥聽後再次無語。我擦!憑什麽?
晚上六點,我和星星家簽了合同。雖然理性分析,租給星星家仍可能存在風險,但考慮到時間的緊迫,和相對於對鄰的複雜,哥這也是不得已而做出的相對可靠的選擇。
懷揣合同,帶著憔悴,踏上歸途的哥心緒難平。回想這短短兩個禮拜的非常經曆和奇葩際遇,哥有太多的感慨。
和十六歲的好萊塢演員認識,並享受佳人的茶水伺候;不懂半句漢語,不認識一個漢字沒去過中國四川學過變臉而天生會快速變臉的老頭,這些都並不能真正讓哥驚奇。真正讓哥感到驚奇,甚至恐懼的是人心的複雜及難測。
租賃房屋遮風避雨,本是人類自古就存在的生活常態。最簡單不過的買賣。就因為人心的計算功能過於強大,結果把簡單的事情越算越複雜;最終不該生的病被自己的心算出病來,不該上的當上了,不該白的頭發早早白啦,不該早死的人被自己的心給折騰的早早讓自己強大的心機功能停止運作。不該...,不該...,不該...。在下西方哥是徹底服啦也徹底明白啦,世上最難判斷最難計算的居然是我們人類的心。怪不得聖經上說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哥至今方信。
當哥坐在萬米上空的回程飛機上,有一瞬間哥突發奇想,要是這架飛機具宇宙永久航行功能該多好!那樣哥將遠離複雜的同類,歸向可能的簡單。
西方朔
2014,8,10 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