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拙隨緣

人生抱璞守拙,隨緣,惜緣,不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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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蕊:娛樂生涯原是夢(轉帖)

(2014-12-12 08:03:52) 下一個

嚴蕊:字幼芳,南宋初年天台營妓。洪邁《夷堅誌》庚卷第十:“台州官奴嚴蕊,尤有才思,而通書究達今古。”周密《齊東野語》稱她“善琴奕歌舞,絲竹書畫,色藝冠一時。間作詩詞,有新語,頗痛古今。善逢迎。四方聞其名,有不遠千裏而登門者。”事見《二刻拍案驚奇》。

現在的娛樂圈越來越好混了。做歌手可以五音不全,當演員可以兩眼無神,做藝人可以長得歪瓜裂棗,是個人擺在鎂光燈下撲點粉、加個咪,就是個名伶了。嚴蕊若生當此時,一定會歎氣。

但是,兩宋時期的娛樂圈就沒那麽便宜了。她們那時叫歌妓或官妓,首先,得品味高妙。不僅需要經常閱讀時尚新銳期刊,還要定期參加臨安或汴梁的春秋季時裝 和首飾發布會,最好能時不時去暹羅、大食、波斯血拚;其次,多少得是個美女作家或美女詩人,還要能品評詞藻,出口成詩,文章立等可取;再次,能歌善舞,不 能隻會對口型,還得兼作詞作曲;最後,看男人的品味也要一流,不能抓到籃裏都是菜,出得起錢是大爺,那樣名聲就完了:得挑一些才高八鬥、享有清譽的文人學 者。至於姿色和媚功,這是從業人員的必備條件,此處從略。

嚴蕊就是南宋孝宗淳熙年間浙江台州的官妓,是上廳行首,也就是高等妓女。不 是不想從良的,但官妓脫籍須經州府裏特許,而妓業是江南重要的財政收入,嚴蕊因為太有名了,引來不少一擲千金的豪客,對台州城的經濟發展作出了卓越的貢 獻,所以官府一直不準嚴蕊脫籍。嚴蕊平日裏在樂營教習歌舞,作為官妓,也必須無條件地應承官差,隨喊隨到。但是,官妓又不得向官員提供義務性的性服務:可 以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對於妓女來說,這太過吊詭了。聰明絕頂的嚴蕊就是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

因為工作關係,嚴蕊和當時的知州唐仲友熟識,唐仲友欣賞嚴蕊的《如夢令》一詞,賞以細絹兩匹。這時,唐被一些官僚上折子告狀,無非就是一些“催稅緊急,戶口流移”不痛不癢的問題。這時候,朱熹出現了。

一個人一輩子做一些壞事、一些無聊事不難,難的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給別人找茬中去。朱熹碰巧就是這麽一個毫不利己專門損人的人。他時任提舉兩浙 東路常平茶鹽公事,行至台州,別人說唐仲友的壞話,他就開始調查。他的眼光落在了最後一條:唐仲友與官妓嚴蕊有私情。他的根據是《新約·馬太福音》:“有 誰若是淫邪地看一個女人,那他就已經在心裏同她犯了奸淫。”他派人把嚴蕊抓來,嚴刑拷打。有野史說,朱熹因為追求嚴蕊不得而報複,也有筆記說朱熹和唐仲友 有利害衝突才想扳倒唐;依我看,都不是。如果原因如上,朱熹好歹還算是個正常人;但其實他隻不過是個道德警察,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別人的快樂之上。

嚴蕊就這樣被下到監獄裏拷打了一個多月。這就牽涉到當時名妓的另一個重要素質了:有情有義,正氣凜然。嚴蕊隻說與唐仲友是工作關係,完全不承認有私情。 朱熹打得沒有辦法了。又移紹興獄中,讓獄吏以好言誘供,結果嚴蕊答道:“我出身微賤,即使我跟太守有私情,也不是什麽大罪,現在打也打了,我招了拍拍屁股 走人就行了。然而事實就是這樣,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誣陷士大夫呢,死我也不幹。”又一頓好打,幾乎把這個小女子打死。話也說回來,唐仲友也不是什麽好東 西,嚴蕊為他挨打地球人都知道了,他也不跳出來說兩句,嚴蕊與他有私?他不配。

皇帝宋孝宗看朱熹為了嚴蕊就賴在台州不走了,鬧得太不 像話了,讓朱熹改官。朱熹滿心不高興地走了,來了個嶽飛的後代嶽霖,為浙東提點刑獄公事。他敬佩嚴蕊,把嚴蕊請出來,看她傷痕累累,讓她做詞自陳。她心念 一動,口占《卜算子》:“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嶽霖即日判令出獄,脫籍從良。

一直還有人想知道嚴蕊的故事,後來,嚴蕊寫了一本獄中回憶錄,開篇一句就是:“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算是澄清了那段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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