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西方思想和人類智力財富的大躍進,在一定程度上繞不開蘇格蘭的啟蒙運動(Scottish Enlightenment)。在進入十八世紀時,人口稀少的蘇格蘭已有五所在中世紀時建立起來的大學,教育的平民化、多元化處於整個歐洲的前列。在1707年蘇格蘭正式成為英帝國的一部分後,她原有的教育優勢在更大的空間裏得到了充分的釋放,於是在十八世紀下半葉形成了以休謨和斯密為代表的輝煌的啟蒙運動。與曆史上類似運動相比,蘇格蘭啟蒙的先賢們無需考慮政治製度的變革(君主立憲製已完善),也不需要對宗教進行改良(基督教改革已完成),這使得她的啟蒙成為一場純粹的對知識和真理的追求與開拓。因此,產生了一批現代學科的奠基人,他們中有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社會學之父亞當·弗格森、地質學之父詹姆斯·赫頓,就連《大英百科全書》也是蘇格蘭啟蒙運動的產物。這一切大多發生在當時的被稱為北方雅典的“思想搖籃”愛丁堡。
其實在20世紀80年代我們自己也經曆過一場啟蒙,在閉鎖的國門打開後,人的思維終於開始呼吸起來,吸入的是思想和知識,呼出的是教條和無知。我的書架上慢慢地堆滿了從王府井新華書店買來的先賢們的大作,除了休謨的《人性論》和彭斯的詩集外,斯密的《國富論》是我的長閱讀單上的重要著作之一。我對斯密的理論既沒有背景知識,也沒有實踐經驗,當然是一知半解。不過,他的這句名言,我倒是牢記在心,“健康、無債、良知是一個人幸福的全部。”
蘇格蘭記:啊,愛丁堡!
時間:2012年夏季某日
步行路線:愛丁堡汽車站 - 王子街(Prince Street)和斯科特紀念塔(Scott Monument) - 蘇格蘭美術館 (Scottish National Gallery)- 愛丁堡大學新學院(New College)- 皇家蘇裏(Royal Mile) – 愛丁堡城堡 (Edinburgh Castle) – 王子街 (Prince Street)-愛丁堡汽車站
對愛丁堡,我向往已久。在格拉斯哥開會期間,特意留出一天來訪問愛丁堡。想著愛丁堡是中等規模的古城,步行應該是最好的遊覽方式。就在英國的大巴(Megabus)網上,預訂了從格拉斯哥至愛丁堡的往返汽車票,價格大約相當於一次便餐的花費。經過一個小時十五分鍾,搖搖晃晃的大巴停在了愛丁堡汽車站。下車後,定眼一看,天還是陰沉沉的,空氣裏還帶著一絲薄薄的霧。從汽車站到王子街公園,大約10分鍾的步行路。我一邊走,一邊詛咒著蘇格蘭的天氣。當行進到王子街購物中心附近之時,風笛聲忽然飄來。
(1)風笛小生。以前看吹風笛的基本是壯漢一類,可這小清新並不缺少底氣。在欣賞了一曲“蘇格蘭,勇士之鄉”之後,茅塞頓開,我不禁箭步衝向王子街公園,陽光也正在陰霧天空中時掩時現地出現。
(2-3)王子街公園。王子街是愛丁堡的商業主道,它是蘇格蘭啟蒙時代興建的新城的主幹。公園是沿著王子街,與平行的老城之間的一大片綠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放眼看去,近處是蘇格蘭式花園的優雅精致,遠處是18、19世紀工整對稱的商業建築,還有21世紀人群的川流不息。
(4)斯科特紀念塔。紀念塔的主角斯科特(Scott)是生於蘇格蘭啟蒙時期的作家,在他去世後的第12年,愛丁堡為他建起了一個61米高的哥特式紀念塔,至今它仍是世界上最高的為文學家樹立的實體豐碑。在世界其它地方,這樣一個高大上的紀念塔不是膜拜神靈,就是為統治者(或征服者)專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麽能想到一個作家會享受如此榮耀?!紀念塔選用的是蘇格蘭高地砂岩,在一百六、七十年的雨淋日嗮下,雖然它像是被硝煙熏過一樣,但是它偉岸挺拔,彰顯著愛丁堡人與眾不同的品味。
(5)蘇格蘭國家美術館。朝著國家美術館方向,在綠從裏的小徑上行走,身後的風笛聲漸行漸遠,直到無聲。正遺憾沒有風笛聲相伴之時,“蘇格蘭之花”的曲調從身前傳來,並漸行漸響。隻見一中年紳士在美術館的廣場優雅賣力地演奏著風笛。“哦,蘇格蘭之花,心之屬,何時再現?”
蘇格蘭國家美術館展廳麵積不大,精品卻不少。除了莫萊、梵高等在美國大城市美術館常見的印象派和後印象派大師作品外,還有不常見到的達芬奇、波提切利和拉斐爾等文藝複興時期的珍品。美術館免費參觀,遺憾是不能拍照。
(6)回望王子街公園。兩個小時後,我走出美術館,站在風笛紳士的附近,回首看看自己走過的路,在一片沁人肺腑的碧綠襯托下,斯科特紀念塔像錐子那樣刺向天間。(對於我這樣不諳攝影,屬於傻瓜相機水準的照片,您要把景色想象十倍優於照片才是。)
(7)愛丁堡大學新學院和奧運五環標誌。新學院是相對於愛丁堡大學的悠久曆史而起的名字,它實際上是建立於十九世紀中葉的神學院,華美的主建築也是蘇格蘭總教會(基督教長老會)的大會所。
從美術館到新學院是一段頗為鍛煉腿部力量的上坡路,奧運五環在眼裏越來越大。倫敦奧運會與愛丁堡沒啥關係,但愛丁堡市府為了借奧運會來促進旅遊業,就在從新城到老城的斜坡上立了這五個巨大彩環。原計劃更狗血,要不是被蘇格蘭的媒體罵得狗血噴出頭,這五個大環就被樹在城堡上了。
(8)皇家蘇裏之一:高等法院和休謨銅像。皇家蘇裏(Royal Mile)是愛丁堡老城的主幹道,從愛丁堡城堡(西)到荷裏路德宮(東)大約是一個蘇格蘭裏(比英裏長一些),故此得名。中文旅遊網站和中文維基把它翻譯為皇家英裏或皇家哩,我這裏用蘇格蘭人的原意來稱呼它。
從新學院爬上老城,走入皇家蘇裏,就是城堡山路段。在蘇格蘭威士忌體驗中心,看到裏麵群頭攢動的樣子,心想總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裏吧,於是再上皇家蘇裏往下行。在進入高街路段的地方,左側看上去是十分內斂的高等法院,休謨手握書本坐在椅子上打量來往的人流。我好奇地想他手裏的書是《人性論》,還是打開現代文明思想的篇章?休謨的名言,“宗教的錯誤是危險的,而哲學的鏐誤隻是可笑罷了”,至今仍值得玩味。
(9)皇家蘇裏之二:街頭美眉藝人。在聖吉爾斯大教堂西廣場前,各色各樣的街頭藝人在表演。一位麵容姣好的美眉正聲情並茂的邊彈邊唱蘇格蘭民歌。她的聲音有些嘶啞,配上悠長悲戚的曲調,催人動情。在美眉一曲唱罷,我問她是否介意剛才給她照相了。她邊向我伸出她的纖手,邊止不住笑道,“五英鎊”。
(10)皇家蘇裏之三:聖吉爾斯大教堂和斯密銅像。聖吉爾斯大教堂站在這裏已有900年,經曆過被英格蘭入侵者搗毀和重建,裏麵有許多愛丁堡名人的紀念碑,著名“金銀島”(Treasure Island)的旅行作家史蒂文森在列。聖吉爾斯不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宏偉教堂,它的曆史地位就像“人不可貌相”一樣。16世紀,諾克斯(John Knox)在這裏發起蘇格蘭基督教改革,讓蘇格蘭教堂獨立於君王和羅馬教廷。
在聖吉爾斯的東門廣場聳立的是亞當·斯密的銅像。這位自由市場經濟理論的奠基人,麵向東方,難道是要永久地注視著那個遙遠的東方大國?
(11-13)皇家蘇裏之四:戈登餐館和街景。從我走進皇家蘇裏開始,就希望找到一個擁有街邊座位的餐館。終於在斯密銅像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排這樣的餐館。戈登是意大利式的便餐館,在18世紀這裏是愛丁堡一個煙草大亨和慈善家的商店。對我來說,重要的是可以坐在這裏,喝著吉利斯,仰望斯密,並與身邊的蘇格蘭女生開玩笑。
向上看,不斷地有民間藝人在斯密廣場表演雜耍;向下看,古城和樣端莊,盡頭處是蔚藍的大海。離開餐館正給它照標準像之際,一美眉撞入鏡頭。撞得好,我無需再問是否介意了。
(14)皇家蘇裏之五:風景線。因為準備向家裏郵寄愛丁堡的明信片,順街打聽著郵局的位置。不覺之中,被帶到這片鄰此接彼、有著精致的幾何曲線的彎街上。方才知曉皇家蘇裏的岔道也有美麗的風景線。
(15)皇家蘇裏之六:教士門街監獄和墓地。繼續下行,進入教士門路段,街麵開始越來越狹窄。這個建於1591年鍾樓曾是法院兼監獄。這倒是既方便,又保險。免了犯人在中途逃脫的隱患。現在這裏是免費參觀的“人民故事”博物館。在它旁邊院子是名人墓地,那個緊挨著“人民故事”的不起眼的墓是亞當·斯密的長眠之處。他的墓碑簡單刻著《道德情操論》和《國富論》之作者。墓地裏,有一個輪廓優雅的女士頭像的名牌上僅有一個名字“克琳達”。她是誰?
麥克雷豪斯夫人是一名有詩歌涵養的愛丁堡名流,在一次聚會中,她與詩人彭斯一見鍾情。時年她29歲,丈夫幾年前去了牙買加,而彭斯則是單身。在與彭斯互通一百多封愛書中,麥克雷豪斯夫人用的名子是“克琳達”,彭斯是“薩旺德”。1791年一個平淡的冬日,她與彭斯在愛丁堡最後一次幽會後,準備啟程牙買加。彭斯給她留下了一首可謂千古絕唱的情詩《深情一吻》(An Fond Kiss)。“深情一吻,我們從此分隔,一聲道別,分別直到永遠!” “遇見她就注定是愛戀,隻愛她,此愛直到永遠。”
(16-17)皇家蘇裏之七:蘇格蘭議會。路的盡頭是現在英王室擁有的荷裏路德宮,我因為計劃參觀城堡,而時間有限,沒有訪問這裏。於是順路走進皇家蘇裏唯一的現代建築---蘇格蘭議會大廈。蘇格蘭議會在1707與英格蘭合並法生效後解散,直到1999年重新開啟。參觀議會大廈隻需過簡單的安檢,裏麵有些蘇格蘭曆史的圖片和介紹。會議大廳采光充足,敞門供遊客訪問,很難想象這裏就是蘇格蘭的最高權力機構。從議會大廈出來,看到陽光正照射在對麵的荷裏路德宮,心中不禁大喜,在愛丁堡漫遊了大半天,終於看到了她在藍天下的模樣。於是從街的另一側大步上行。
(18-20)愛丁堡城堡之一:在古堡看古城。從蘇格蘭議會大廈到城堡是約半個小時的上坡路程。我滿懷著在城堡上居高臨下欣賞愛丁堡的激動,在兩小時關門前走到城堡。在交了參觀費,領了示意圖後,盡量往上走。邊走邊思量著在城堡的高處向下欣賞半個小時,然後再參觀王宮、紀念館。正對王子街向遠看,斯密的故鄉在河口的那一方;也許最好的景色是把斯哥特紀念碑放在黃金分割處,看向大海。卡爾頓山上的仿古希臘神廟,但因缺錢從未完成的建築依稀可見。
(21-22)愛丁堡城堡之二:王宮和詹姆斯出生房間。這建於火山頭的易守難攻的城堡,作為皇家住所,可以追溯到12世紀的戴維一世,直到瑪麗的兒子詹姆斯1603年到倫敦即位為止。
整個城堡的精華是這個1544年建造的樸素無華的王宮,它珍蕆著象征著蘇格蘭主權和榮譽的天命之石(Stone of Destiny)和王冠(Crown Jewels)。天命之石是一個長方形的大石塊,傳說是舊約裏雅各的枕頭,但比較靠譜的說法是費各斯(蘇格蘭的第一個君主)在6世紀從愛爾蘭帶過來的坐石。天命之石現在依然有用處,如果查爾斯或者威廉接任伊麗莎白二世的話,這塊大石頭要被運到倫敦的西敏寺,放到加冕的椅子下麵。看來英王室是寧願相信它是雅各的枕頭了。王冠自瑪麗的兒子詹姆斯1603年去倫敦繼位伊麗莎白一世後,就不再有實際意義了。展示天命之石和王冠的房間戒備嚴格,不能照相。蘇格蘭女王瑪麗在這個房間生下詹姆斯,十個月後就離開了詹姆斯,這以後母子從未相見。
(23)愛丁堡城堡之三:遠眺。我從城堡下到王子街公園,欣賞一個露天的音樂會後,走到王子街,城堡在夕陽的餘輝下,在威武的皇家蘇格蘭騎兵銅像的襯托下,顯著格外壯美。皇家蘇格蘭騎兵的坐騎是銀灰馬,幾乎參與了英帝國對外的所有戰爭,也許最著名的是他們在滑鐵盧的進攻給拿破侖的法軍致命一擊。
(24)王子街景。走在街上,看著這些在古老建築背景下,等紅綠燈的美麗的愛丁堡人,我知道還會再來這裏。
未完待續
(注:文字和照片均為原創)
特別喜歡他們穿的格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