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航班】第一章

2015年3月24日中午 巴塞羅那 505酒店

 

高魁幾乎是一路小跑，出了航站大廳。外麵陽光明媚，氣溫適中。上午10點鍾的太陽，光線刺眼，加上高魁心情愉快，歡呼雀躍，進入出租車時，腦袋差點碰在車門框上。

巴塞羅那的出租車司機差不多都是急性子。汽車風馳電掣，在巴塞羅那的小巷裏鑽來鑽去，不到半個小時，就把高魁送回了今早離開的酒店。

劇組人員橫七豎八地靠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高魁掃一眼就看出來，除了現場副導演和石萍萍不在其中以外，劇組人員都聚齊了。高魁向大家打個招呼，就向電梯門衝過去。雖然，他看到副導演慌手慌腳追過來，劇組人員的神態有些慌張。這時，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隻要石萍萍能出現在他麵前。

高魁乘電梯上升到7層，703房間是劇組臨時辦公地點。剛敲門，就聽到劉製片胖得喘息的聲音。門打開，果然看到劉製片肥胖多折的臉孔。

高魁曾在小說裏讀到過一個詞。叫做肥胖而憔悴的臉孔。

在劉製片的臉上，他真正體會到這個詞形容的精確。劉製片心寬體胖，一張胖臉像蘋果一眼鮮豔。但長年累月的夜生活，過度放縱的性欲，使得這隻蘋果像是被什麽摧殘過一樣。道道疲倦的皺紋劃過肥臉，布滿滄桑的眼角，使得整個臉孔顯得憔悴，失神。就像被霜打過的柿子，嬌豔欲滴，卻彈指可破。

看到高魁，劉製片明顯吃了一驚。他肯定沒料到高魁會突然反回酒店。看到高魁身後沒有男女主角，他動作誇張地搖頭，清了清嗓子，他說道。

正要找你呢，你總算回來了。你們這個【嫁入豪門】的劇目必須大大精簡了。你們策劃的【羅馬戒指】也不要進行了。這種傳統項目，你們在海外覺得有意思，有興趣，但國內觀眾都麻木了。知道他們喜歡什麽嗎？不是你們預計的那樣什麽海外華人，傳奇經曆，愛情純潔。知道今天電影院的觀眾都是些什麽人嗎？他們是90後，一幫沒長熟的傻小子傻丫頭，他們不喜歡思考，不受傳統故事的感動。他們喜歡的是腦癡的【小時代】，懂嗎？今天的時代已經沒有什麽意義可言了。沒有思想，沒有努力，隻有利益，隻有坐享其成。不要童話和感動。隻有紙醉金迷。即使安徒生再世，即使他寫出新的【賣火柴的小姑娘】，照樣沒人愛看，沒人給你出版，更不會拍攝成電影。今天的時代是急功近利的時代，是淺薄乏味的時代，童話故事，隻能寫【買金火柴的億萬富婆】這種故事。這確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時代】。確實是那個傻逼虛擬出來欺騙更多小傻逼的【小時代】。你們喜歡的那些什麽時代洪流啊，偉大曆史啊，統統都過時了。賺不到票房了。賺不到錢誰給你投資拍電影？所以嘛，你們申請的追加投資，已經被公司否定了。就連你們今天補鏡頭的錢，都沒批下來。正好，今天鏡頭不補了，今晚全組就退房，搭乘晚上的下一班飛機，飛回杜塞爾多夫，聽候公司下一步的指示。

今天的鏡頭已經準備就緒，很快就能完成。高魁試圖挽回局麵。

完成？靠什麽完成？聽說你們的女主角都跑掉了，男主角今早也跟你跑了。別人能替換男女主角補鏡頭？

高魁氣的直想笑。石萍萍已經回劇組了，補鏡頭也沒有男主角的戲份。胖子製片顯然還不知情。

就在這時，石萍萍推門進來了。

劉製片，誰說我不在劇組啊？您來的時候我正在704睡覺呢。石萍萍仍然明豔動人，說話的樣子，還是有那麽一股子頤指氣使的派頭。

剛才劉製片劈頭蓋臉這麽一氣，高魁一直耐著性子聽，剛要說話，正好回頭看到石萍萍一雙譏諷的眼睛。

萍萍，你，你回來啦。

見到高小哲，石萍萍臉上露出幾分羞澀。這種小女兒神態，是最讓高小哲心動的。當著製片人和副導演的麵，高小哲不能擁抱石萍萍，也不能詢問任何問題。但從石萍萍的神態和石萍萍光彩照人地站立在眼前這樣美麗的事實上，已經說明了石萍萍的態度，她顯然做出了決定，而且，從她迷途知返，返回劇組，說明她已經決定再次投入高小哲的懷抱。而且，繼續擔綱這部鏡片的角色。

劉製片，為什麽終止這部片子啊？今天補好這幾個鏡頭，回去就該後期了。石萍萍今天說話有些火藥味。

你們申請的追加投資被公司否了。沒錢，你們拿什麽拍？

我自己出錢。高小哲一時衝動，這句話脫口而出。他這純粹是英雄救美的熱血衝動。果然，話音落地，石萍萍衝他嫣然一笑。

但劉製片的話像炸雷，在他耳邊震響。好啊。來回機票，酒店費用和餐費，就全歸你了。

剛才衝動帶來最直接的後果，是剛剛宣布的這全劇組幾萬歐元的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