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風清·,山高水遠,歲月風華

告訴你一個不一樣的中國,給你講一個德國傳奇
個人資料
正文

狂戀

(2015-01-23 07:07:41) 下一個

幾年前,一氣嗬成,寫了三戀。也就是三個愛情悲劇故事。但當時網上的讀者不理解發生在那個時代的故事。因為,用今天的眼光看,三個悲劇根本不可能產生,或當時絕望的狀況會輕易地迎刃而解。
隻有經曆那個時代,才能理解這三個愛情悲劇。。。。。。







     她結婚的時候,他也去了。她讓他坐在靠近大衣櫃旁邊的椅子上,這樣,他就不用不停地起身給後來進門的人讓座。他捧著她端給他的杯子,一口一口地喝水,並沒有覺察杯子裏的水早被他喝空了。

 

    她是他的戀人,他們深深地相愛,偷偷地品嚐愛情酸澀的果實。他們躲在工廠武裝部辦公室寬大的的桌子上,忘乎所以地作愛。周末的時候,整座辦公樓沒有一個人,他們可以盡情地呻吟,輕喚,隻要不是喊叫,偌大的辦公室,城裏性愛的暖房。她在作愛的時候管他叫手榴彈,因為他那個從小在村裏被小夥伴們揪捏過多次的家夥結實好用,更何況是在高昂勃發的時候。 而他在這種時候管她叫柔心,他象在部隊射擊比賽時一樣,保證槍槍中靶,彈彈擊穿紅色的靶心。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他們這個天高地遠的小山溝,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不知為什麽上麵發了昏,認為敵國快要進攻中國了。於是,由一位大人物,乘坐小型軍用飛機在川陝秦嶺和大巴山一帶高空掠過,大人物隨手朝山深林密的幾個地方指了幾指,身旁的參謀急忙在百萬分之一比例尺的軍用地圖上尋找方位坐標,再用紅藍鉛筆畫上重重的記號。幾個月以後,大批人馬開赴這幾個渺小的坐標在地麵的位置,一些冠之以各種代號的大三線軍工企業建立起來。他們兩個所在的工廠,就是這許多坐標中的一個點。

 

    手榴彈的名字叫做大田,過了年就整二十九了。在河南農村的老家裏,他是兩個娃的爹。而她今年二十一歲,剛分配到這個工廠做學徒工。她中學沒畢業就離家千裏,到一個遠離北京的鄉下村子插隊,四年以後分配到這個工廠,在機修車間當銑工。一次打靶,她笨拙地趴在地麵,把半自動步槍扛在肩膀上,怎麽也找不到槍機的位置。作為武裝部幹部的他火了,一把把槍從她肩膀上抓起來,``立正!``他大聲怒喝。一個嬌小羞澀的女孩子委屈地爬起來,窘得雙頰通紅。他的怒火在百萬分之一秒鍾裏消失殆盡,連身旁其他民兵們憋不住的嘲笑聲他也聽而不聞。在這震撼生命的一刹那裏,他愛上了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民兵。事後查找花名冊,他知道她叫林芳。

 

    林芳正在青春煥發的年齡,對於大田的健壯和軍人氣質芳心可可。兩個人從此常在武裝部的辦公室裏談天。直到一天得晚了,林芳想回宿舍,大田提出送送她。兩個人踏在廠區幽淡的路燈下慢慢行走。還沒有到傳達室,林芳忽然說:呀,我把工作手冊忘在你的辦公室了。大田拍拍腦袋,可不是,你師傅專門讓你明天帶到車間去的,怎麽就忘記了。再一次進入辦公室,兩個人都感到呼吸緊張,。大田剛摸到電燈的開關,林芳就拉住了他的手:大田, 她望著他,欲言又止。大田也第一次大膽地直視林芳的眼睛。半明半暗的月光下,林芳的眼睛閃著幽幽的光,含有無窮無盡的幽怨。大田一把將林芳攬到懷裏,好象饑渴的人忽然抓到一杯甘潤的泉水。他的嘴直接頂在林芳的嘴唇上,軟軟的唇香刺激了他的欲望,他一隻手幾乎同時伸到林芳更加柔軟的胸部。林芳仰著頭,接受他的狂吻,她用雙手抱住大田的腰,大田受到鼓舞,伸手掀開林芳的胸衣。黑暗中一雙微微顫抖的乳房暴露出來。豔豔的乳頭,在引逗大田的視線。大山用手掌托住乳房,手裏感覺飽滿,流淌,他的褲子憋得要命,一股股洪流在往上衝撞,把這條本身挺肥大的軍褲漲得幾乎撕裂。但刹那間,他感到解放了,下體一種涼涼的感覺。這次竟然是林芳主動解開了他的褲帶。大田受到鼓舞,他一把將林芳抱起來,拖著落到地麵的褲子挪到辦公桌前,把林芳輕輕放在辦公桌上。這時,林芳悄聲在他耳邊昵喃了一句:你輕一點呀,我,我害怕。。。。。。大田把已經象火山一樣的下體捏在手裏,他隻是用一點頭頭在林芳濕濕的地方摩擦。兩個人都在粗粗地喘氣,林芳的身體裏忽然湧出一股浪潮,她用力抱緊大田,用力向後一仰,大聲叫,大田,快,快進來!大田把手放開,迎著奔湧的浪頭,猛力向前一挺,耳邊隻聽到林芳痛苦地啊地大叫一聲。大田嚇得呆在穀底,一動也不敢再動。但林芳在他身下蠕動著,扭曲著,忍不住催促他:快動呀,你快動呀!大田這才醒悟,把屁股高高抬起,猛力地插下去。林芳大口喘氣,再也不叫了,隻是下身一抬一抬配合大田的動作。大田很快就不行了,他被憋的太久了,這個意想不到的機會,使他忘記了控製調節自己的力量,他過早地噴泄了。但,他的嘴仍然叼著林芳的嘴唇,舍不得放開,,林芳推推他,傻瓜,快拿些紙來。

 

    大田打開一隻小燈,取過幾張手紙,隻擦一下,他發現紙上都是血。你,你,他感動地望著林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林芳羞澀地側臥在桌子上,一隻手仍然拉著他的胳膊。大田胸口又一股浪潮開始上升,林芳的處女的血刺激了他的感官,他原來並沒有指望這個,這對他來講是個極大的意外。他的下體在一秒鍾之內膨脹成一隻所向披靡的武器,他再次進入她。他需要她依然是處女的隱秘處,和著沒有擦淨的處子血,被一種莫名的純潔所打動, 他無法控製這種不期而至的衝動。大田在新婚之夜確實忙於核對新婚妻子的純潔,那種淌在床單子上濕濕的血,隻給他帶來一種可以對父母交代的放鬆。加上他那時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傻小子,根本不懂與鄉下新媳婦還要玩感情。大田這次帶著溫柔的強悍,體貼的威猛在林芳的身體上表演自己,他在這一刹那間,終於悟解了人生的一個莫大的真諦。人的性動作,可以最完美地表達人內心的深沉,性的語言,是人類最完美的文字。

 

    每到周末,他們都在大田的辦公室幽會。這時候廠沒有人,尤其是辦公樓,簡直是軍事禁地。何況,兩個人都是單身居住,他們的秘密居然保守得特別好。林芳也有幾個追求者,每到周末都有人請她進城吃飯,逛街,但這些活動隻局限在白天。這樣, 工廠裏人們的印象,林芳忙於周旋追求者中間,一切都很正常。到了晚上,當兩個人打開武裝部辦公室的小燈,取出厚厚的軍毯鋪在桌麵,象小兩口一樣躺下的時候,生活對於他們來說才算真實了。

 

    麻煩是從林芳懷孕開始的。這個秘密,眼看就要被不斷膨脹起來的肚子戳。大田一團慌亂,手足無措,林芳也為此發了好幾天呆。他們設計過各種各樣的辦法,怎麽偷偷開個假證明,溜到其他地方的醫院把孩子做掉, 但真正實行起來才發現幾乎不可能。時間也不容許。最後,在大田完全失去信心的時候,林芳想到了一個雖然殘酷,但也無奈的辦法,她立即嫁人!

 

    她手裏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一車間的機修工陳鋼一直用一種無言但契而不舍的頑強追求著她, 根據她的了解, 陳鋼為人忠厚,極其老實。平時埋頭幹活,服從領導,對於林芳,他更是絕對順從。除了林芳偶爾恩準的見麵,他隻會默默注視她的背影,連手也不敢拉一下。林芳也覺得太虧這個老實人了,她先試探著把孩子的事告訴陳鋼,心裏的主意是你不答應就拉倒。沒想到陳鋼立刻點頭,甚至為了能分享這個天大的秘密而受寵若驚。他什麽都答應。隻要林芳能成為他的妻子,他什麽都不計較。 

 

    婚禮很快舉行。心沉重的大田滿苦水,還要裝出一臉笑模樣尤其新郎陳鋼知道他是孩子的真正父親。即便陳鋼不介意,甚至對大田親切友好,象對待自兄弟他越是這樣,大田心裏越苦。婚禮上陳鋼好象變了一個人,雖然匆忙趕製的毛料服裝套在身上怎麽看都別扭,參加婚禮的工友拚命拿這個老光棍取笑, 他都笑眯眯地接受。每個人他的整杯白酒,都被他一仰脖子幹掉。他太幸福了,自從林芳在這家工廠出現,他的心就沒有踏實過,幹什麽眼前都晃動著林芳的影子。他追求林芳,完全是不抱希望的幻想,但他又不能不隨時追隨在林芳左右,讓他一輩子給林芳當仆人他也願意,誰成想,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林芳竟然願意嫁給他!

 

    晚上客人都走了,陳鋼已經爛醉如泥,林芳也因為喝得過量而昏昏沉沉。兩個人顧不上收拾,就合衣躺在床上睡過去。半夜時,林芳被一猛力抽插驚醒,這是陳鋼在行使新郎的權利。你幹什麽!她憤怒地大叫,但陳鋼好象根本聽不到。他壓在她身上,運動劇烈,氣喘籲籲,不管不顧,如同狂獸。林芳怎麽掙紮,也無法抗拒這個陷入瘋狂的猛獸。直到陳鋼發泄完了,全身癱軟,翻身倒在另一半床上,林芳才能扯起自己被撕破的衣服從床上爬起來,渾身顫抖地坐在一把椅子上。陳鋼害怕了,他光腳跳下床,蹲在林芳麵前,賠禮道歉,打躬作揖,請求林芳原諒他的粗魯:我真不知道你不願意這樣。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沒有你的同意,我絕對不碰你的身子,好不好?好不好?

 

但這種事就像吸毒,根本不可能在發泄後幾句信誓旦旦就能保證。當天晚上,當陳鋼第二次瘋狂鬧騰時,林芳滿肚子的淚水象敞開了閘門。她好容易熬到陳鋼翻身倒下,抓起一件衣服就衝出門去。陳鋼跟在身後嘀嘀噥噥地討饒,她根本不聽。她向黑暗的田野衝去,但沒跑多遠,就不時地被看稻的農民喝住。林芳滿腔怒火,竟找不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第二天,女工友們嘻嘻笑著打趣林芳,你這個老公真不象話,好容易娶到的媳婦,就把人家熬成這個樣子! 林芳有口難言,心裏象吃了一隻綠頭蒼蠅。但這個蠢主意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她覺得陳鋼老實厚道,應該容易控製。誰知道,在原始的衝動麵前,平時表現出的一切都被碰的粉碎,露出赤裸裸的醜陋模樣。更加不能容忍的是,自從陳鋼與她發生了關係,象吸毒一樣立刻成癮,徹底失去自控能力,甚至連平時看她的眼神,也變得色迷迷地,常露出掩飾不住的一股邪氣。林芳把這些違背她心願的性行為理解為強奸,她恨不得找警察來把陳鋼抓走,恨不得抓起一把菜刀把陳鋼這個作惡多端的孽根割下來。但她什麽也不能做,甚至不能把這種罪孽的難堪告訴大田。她找了一條嶄新的勞動布工作褲,晚上睡覺用粗線把褲腰縫上。但她疲倦不堪的入睡沒多久,又被小腹上汗水風幹後的冰涼驚醒。原來陳鋼用剪刀切開她的褲檔,口子一隻撕到肚皮附近。林芳再也不能忍受了,她抱住大田哭喊,天呀,我怎麽辦,我熬不下去啦!

 

    大田和林芳商定,立刻各自與另一方辦理離婚,刻不容緩。大田第二天就向領導請假,急急趕回河南老家。林芳每晚坐在房屋正中的椅子上,打熬著不入睡。但陳鋼象一頭凶猛的豹子,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隻要林芳打個盹兒,他立刻悄無聲息地接近,試探,然後是瘋狂滿足。如果林芳醒了,他會痛哭流涕,懺悔哀求。而林芳隻要昏睡過去,他會再一次踏著柔軟的腳步接近,試探,下手,肆無忌憚地滿足。

 

    五個屈辱難熬的夜晚過去了,大田終於返回工廠。但這次不是一個人,一個衣衫簡陋,扯著兩個農村娃娃的婦女跟在他的身後進入廠區,她是大田的元配夫人。大田的工作沒有做通,反而引起這個農村婦女的警覺。她逼著大田給她買了車票,引上娃娃一起來到工廠,找領導來討個公道。這個農村婦女一旦覺得自己的生活受到侵犯,第一個念頭就是找領導作主,揪出那個狐狸精,還她一個清白的大田。這幾天辦公樓裏大人哭,小孩鬧,廠武裝部辦公室幾乎成了自由市場。

 

    還沒有見麵,林芳已經從整個工廠的轟動中知道了大田的失敗。同時,她與陳鋼的談判也毫無進展。陳鋼下跪,流淚,發誓,苦求,凡是人間存在過的所有軟磨硬泡的手段,他都無師自通,使用逼真。他甚至容許林芳與大田繼續發生關係,他去站崗放風都行,隻要林芳不離婚。他又第一萬遍地發誓,再也不欺付她。但林芳已經徹底不相信他了,再說,大田那邊現在已經滿城風雨。雖然還沒人猜測到她,但大田這次弄不好會被開除,返鄉。他老婆把話講的硬邦邦的,廠領導如果不作主,她就一頭撞死在工廠辦公樓!

 

    林芳與大田再次見麵是在林芳的新房。陳鋼真的履行諾言,他偷偷把大田找來,還親自站在門口放哨。林芳看到大田消瘦疲倦的臉龐,心裏明白他們兩個人都打熬不住了。事情到了這一步,除了放棄愛情,忘記彼此以外,任何其他的路子都堵死了。林芳靠在大田寬闊的胸脯上,傷心地綴泣,大田無可奈何地親吻她濕濕的嘴唇,他感到這是一生中最後一次享受愛情的滿足。其實,人糊裏糊塗地過一輩子,什麽也不要懂,什麽不要追求,也許真的就不會有這麽巨大的痛苦。這整整一個多星期,把他的心徹底壓扁了,抽幹了。他早就欲哭無淚,嗓音也嘶啞得說不出話來。芳,我們不能分開,寧死也不能分開。他的嗓子象撕碎的破布,但他的口氣是一塊鋼鐵,林芳立刻感受到他的決心。

 

    林芳的心刹那間變得輕鬆起來。在這個生離死別的時刻,在他們的愛情與未來的命運緊密結合在一起,變得不可分割的時候,其實一切問題也就徹底解決了。

 

    大田,讓我們生生死死在一起,再也不分離,好嗎?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他用一種決絕的神情看著她,這時候什麽言語,什麽動作都是多餘的了。他們相視一笑,透過朦朧的淚眼笑看著對方,兩雙手毫不猶豫地伸向對方的衣扣,腰帶。他們用最緊迫的動作親吻對方,用最有力的迎合把肉體結合在一起。大田剛剛射過,緊接著又硬了起來,直到軟得動不了了,就用舌頭,用手指,用嘴唇。他們的手上,臉上都弄得粘粘糊糊,林芳這麽多天用布重重包裹的乳房被掐出了紫痕,但他們渾然不覺,陶然深醉。一遍一遍地用下體,用手,用唇,用臉蛋進入,摩擦,舔食。夜晚正悄悄降臨,他們不管不顧,陳鋼幾次偷偷開門看上一眼,他們也渾然不覺。他們進入一種癲狂狀態,一種完全忘我的狀態。直到天色漸漸透明,放亮,旭日東升,他們開始默不作聲地穿衣服。他們互相誰也不看誰一眼,因為他們的心裏一直在對視,在鼓勵,在親吻。他們手牽手走過驚訝得目瞪口呆的陳鋼,穿過家屬區遛早的人們。他們感覺不到人們的指指點點,也聽不到傳達室老頭讓他們等一等的招呼,他們已經把外麵的世界徹底忘記了。

 

    一個小時以後,在廠區最靠近溝掌的圍牆邊,也就是平時用做民兵練習打靶的空場地,響起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聲音被附近放羊的小孩聽到了,廠裏領導趕到現場,一付不堪入目的殘忍景象躍入眼簾。大田的身體幾乎被炸成兩半,飛空了腸肚的腹部肋骨散亂,白的紅的,很象一頭剛剛屠宰的牲口,他的眼中飽含著驚嚇和恐怖。林芳靜靜地躺在地麵,似乎在沉睡。她的腹部已經空了,但她身體放鬆,雙眼安祥地望著天空,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經過簡單分析,領導們一致認為,這是一起自殺事件。現場情況是,大田匍匐在林芳身上,一顆手榴彈置放在兩個人的腹部,兩個人同時死亡,沒有他殺跡象。

 

    在場的領導最難忘記的是,一隻烏黑的手榴彈拉火線上的金屬環,象一枚介指一樣套在林芳的食指上。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LA暖秋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好。為什麽不去原創論壇,讓更多讀者品讀?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