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風清·,山高水遠,歲月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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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黑幫】十一 老李頭這仇兒算是結下了

(2014-10-26 07:57:34) 下一個

    當晚,高一虎在空曠的屋子裏簡單搭了一張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一晚上好幾次夢到宋璐璐。奇怪的是,宋璐璐總對他愛搭不理,高一虎抓耳撓腮百般解釋,但宋璐璐扭頭就走,隻給他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第二天一大早,還沒完全清醒,就聽到樓下老李頭高聲喊他的名字。高一虎咕通一下翻身坐起來,揉了半天眼睛才意識到這不是在農村生產隊長吹哨子叫大家上山,身上登時發懶,肚子裏罵道,操,誰他媽的這麽大早來電話?讓不讓睡覺了!

    半晌,他才遢啦著拖鞋推開窗戶朝樓下喊,李大爺,我的電話?

    快下來吧,就是喊你呢。李大爺的聲音悶聲悶氣。

    高一虎心裏嘀咕著穿上衣服,他想,可能是老爹老娘從幹校來的電話,要不然,誰能這麽早?急忙跑下樓,進了傳達室,卻見到電話聽筒安安穩穩地撂在電話機上。

    老李頭坐在傳達室辦公桌前,不冷不熱盯著他看,說,今天沒你的電話,你爸爸媽媽在幹校繼續審查呢,不會給你打電話。

    哎,李大爺,沒電話您大早把我喊起來幹嘛?

    嗯,有個活兒,你和歐陽北上去部裏一趟。

    別呀,李大爺,不會剛回來就抓我差吧,我還沒睡夠呢。

    甭再睡啦,這可是正經事兒。你和歐陽北上蹬這輛平板車,到部機關禮堂把一些桌椅拉回來。街道開批判會要借用一下。

    人家借給我們嗎?

    少廢話,我都打電話說好了。

    傳達室前,一輛破舊的平板車早準備好了,遠遠看到歐陽北上也睡眼惺忪叼著根煙往傳達室跑。高一虎一下子明白了這是老李頭給他們哥兒倆下的藥兒。八九個月前,老李頭好容易盼到大院的幾個鬧將下了鄉,遠遠被趕出北京城。當時就跟大院的人念叨,這下子可以睡安穩覺了。高一虎和歐陽北上他們下鄉後,老李頭順心如意,過得特別舒坦。尤其最近剛剛升官,榮升街道革委會副主任。此時的老李頭可不比從前,鳥槍換炮,再不是那個隻會敲門告狀的傳達室老農民了。老李頭春風得意,誌得意滿,忽然看到大院兩個最可惡的鬧將雙雙歸來,怎麽能不想方設法來個下馬威?

   李大爺,那個董樂農也回來了,您讓他也一塊兒幹這活兒吧。

   那不可能,人家現在是國際友人了,跟你們可不一樣。老李頭不陰不陽地回答。

   那孫子還國際友人呢,丫整個就一日本小特務。歐陽北上剛跨進傳達室門口,正好聽到這個名字,就冒出來一句。

   北上,甭發牢騷,咱什麽人?板兒爺。

   憑什麽呀,董樂農可以睡大覺,讓我們大早去幹活?不去,不去。歐陽北上大早被吵醒正憋著一腦門兒氣,他扯高一虎,咱回去接著睡,管他什麽批判會不批判會的。

   歐陽北上,你對街道批判會是什麽態度!老李頭一拍桌子站起來。你父母的曆史問題還沒有搞清楚呢,你到底是什麽立場?誰給你的資格抵製革命工作?

        老李頭對高一虎和歐陽北上的態度區別很大,經渭分明,高一虎一聽心裏就明白了,這是由於兩個人老爹目前的政治狀況決定的。

    高一虎惱火地瞪李大爺一眼,沒插隊之前,這樣瞪眼對老李頭多少還有些震攝作用。但今天,卻迎上老李頭那一雙閃爍著農民狡詰智慧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正深邃地打量著他和歐陽北上。高一虎心裏一機靈,心想情況不妙,老李頭的態度來頭不小,此事得從長計議,不能因小失大,當即大聲吆喝起來,得來,北上,還磨蹭什麽,這大院裏再沒第二個當墊背的主兒啦。去把三輪車蹬起來吧,走啦,您呐。

    兩個人蹬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歐陽北上雙手離把,狀況危險萬分。高一虎坐在後麵大喊大叫,讓開啦,讓開啦,這哥們兒今天第一次騎板車,撞著了不管賠嘿。

    雖然是上班時間,但一路上車輛不多,行人紛紛讓道兒。眼看著兩個人把車蹬得飛快,板車劇烈顛簸,快散架子了。

    回來路上輪到高一虎蹬車,他讓車輪緊貼著馬路牙,驚險萬分地往前衝。歐陽北上興奮地吼,兄弟,夠玩命的嘿,想當神風敢死隊呀。高一虎大聲喊,你沒發現,蹬他媽的這種板兒車實在過癮,這會兒,誰敢沾惹咱們!

   操,要不然北京板兒爺特他媽的窮橫呢,不蹬排子車,真體會不到這種威風!

    瘋狂夠了,兩個人忽然不想回家了。高一虎把車往馬路邊一橫,停下來,兩人每人叼上一隻煙,邊吸邊聊。

   爺們兒,今天這事有點兒邪門,咱哥倆是不是忒冤了?

   操,這你還看不出來,老李頭這是專門整治咱倆,給咱哥兒倆下套兒玩陰招兒呢。我琢磨著,老丫挺的背後有街道革委會,人家是想逼急了咱們,等咱們蹦起來了,人家再下手抓現行。

      “操,這老王八蛋跟咱過不去,他到底想幹嘛?

  能幹嘛?趕緊把你轟回農村去,隻有這樣,他耳根子才能清靜。

   聽到這個分析,歐陽北上眼裏冒出火來,老子在農村受了那麽多苦,剛回家睡一晚上覺,丫老李頭就不舒服啦?還他媽的讓不讓人活了!

  還不是因為這老小子升官了,要製造一個安定團結的好局麵,所以,才容不下咱們。

  憑什麽拿咱們哥兒倆開刀?憑什麽不找董樂農的麻煩?那孫子更不是善喳兒。歐陽北上把煙頭狠狠摔在地上,老李頭他憑什麽啊!這些年,老爹雖然倒了,但就是在農村,咱爺們兒也還沒受過這麽大的氣呢!

  別嫉妒人家董樂農啊,人家好歹也是咱一個大院的哥們兒呀。高一虎笑眯眯地說,禍根還是老李頭,這孫子是在挑撥咱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呢。老李頭文革以前咱們老爹在台麵上的時候就是勢力眼兒,現在一點兒都沒變,你不是從小就知道嗎?

  操,也是,老李頭沒變,變的是咱們,是咱們的老爹。

  現在,讓咱們進家門兒就算是他媽的寬大政策了。高一虎不陰不陽地說,歐陽北上從他臉上的態度上,看不出他到底是服輸了還是對爆脾氣的歐陽北上玩激將法。

   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反正這口氣我是死活咽不下去,不想法兒報複老李頭,我他媽的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歐陽北上惡狠狠地說。

  人家還不打算讓你在北京多呆一天呢。高一虎敲邊鼓。

  操,我。。。。歐陽北上氣得噎住了,一口煙全掐在嗓子眼裏,他咳嗽得鼻涕眼淚都流出來。

      高一虎用拳頭敲了兩下他的後背,歐陽北上使勁兒甩胳膊製止他。

  你有啥想法?高一虎問,腔調裏居然帶點兒陝北味兒。

  操,跟丫拚了,從小到大,這老丫挺的沒有一天不給咱們玩兒壞。

      “你還是打算象小時候那樣給老丫挺的下絆兒嗎?高一虎冷冷問,歐陽北上心裏一凜,這才覺得高一虎的顧慮不是沒道理。

   也是,咱們確實得小心點兒,現在還不是惹這老丫挺的時候。你剛才沒注意他那雙詭詰的眼神兒嗎?人家現在是街道革委會副主任,身價漲了,正是當紅的人物呢。歐陽北上把煙頭狠狠按滅,心有不甘地吼道,這事兒不會就這麽算了,擠我走,老子偏不走,看他能讓雷子來把咱押送回鄉下。老李頭,你丫等著,哥們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扯蛋,今天老丫挺的隻是一個開始,這麽下去,別說等他媽的十年,再一個星期哥們兒就非吐血而亡不可。

   不等,就這麽熬著?你有什麽高招兒沒?歐陽北上猴急地問。咱們總不能直接往傳達室砸板磚吧!那樣不是讓人家逮現行嗎?

   我得好好琢磨琢磨,高一虎不緊不慢地說,不過放心,山人自有妙計。我看這事兒,非讓董樂農這孫子出手不可。

      “讓他出麵?他幹嗎?趁咱們不在家,這孫子跟老李頭的關係密著呢。歐陽北上從來對董樂農不屑,現在更不把自己的老對手當回事兒。

   高一虎露出高深的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咱北京人有句老話兒怎麽說來著?正月初八開飯局。

   怎麽著?歐陽北上怎麽也想不起來有這麽句北京話。

   照樣是吃餃子。高一虎哈哈大笑。

   操,有他媽的這句北京歇後語嗎?

        “這叫做為了中國革命的偉大事業,高一虎創造性地發展了北京話。高一虎順口套用了當時時髦的一句話的式樣,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其實,高一虎自己本來以為闊別八個月了,說慣了土得掉渣兒的陝北話,但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說出的北京音兒仍然地道,嘎巴兒脆。

    操,別跟我拽北京話了。歐陽北上懶得跟高一虎耍貧嘴,哥們兒可真等不及了,咱就快點兒跟董樂農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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