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真正的身心生態家園(二)
(2009-04-17 11:43:11)
下一個
現在講一下生態農業和大家的關係,首先說吃的問題。二戰以後化學物品越來越用於我們的農業生產中,現在用於農業的化肥在當時是作為一種毒氣來釋放的,是一種毒品。我們幾十年來將其加工以農藥的形式用於我們的農作物,成為現在農作物最重要的問題,並且日趨嚴重。我們在吃這樣產出的農產品時無形中就將毒素一並吞下,這也是我們現代國人身體虛弱的原因之一。人為的病害越來越多,吃的問題帶來的疾病越來越多。現在這些問題沒有得到重視,因為我們認同了一條工業化道路。農村的孩子上學,和城市的孩子一樣消費。比如小麥現在一塊錢一斤,幾十年前是三毛錢斤,漲了幾倍,而工業產品漲了幾倍甚至幾十倍。在中國農民由於成本不夠,生存不下去,不能安心於務農,種出來的莊稼投入的精力和勞動都不夠。這些都造成國人的體質虛弱,因為沒有吃到健康的食品。糧食給我們的能量不專心,國人也就少了一份專心和投入的心態。國家把農民奔小康更多的放在對土地的掠奪的方式來獲取,雖然現在不是處於鴉片時代,卻是處於農藥發展的時代,但確實是農藥化肥的時代,作為一個農民我對此深感愧疚。這說明了農業是不能納入我們的流通體係的,不能納入市場體係的。因為與工業產品相比,農產品不能提升到工業產品那麽高的價格來製造,那樣的話我們的世界就會無法承受。我們要解決根本問題,要看到土地給予我們的是自給自足,我們城市、農村兩元分割的狀態使得農業產出的同時對生態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同時城市人的健康亦越來越糟糕,這就說明了我們的二元格局從健康、環境方麵都是不合理的格局。我們要找到一條可以包容我們,使我們健康的生活,同時又不忽視自然界的所有動植物的存在的道路。這就是在摒棄了西方上世紀形成城市化的世界,要找到的另一條路。這條路不是要探索,而是要我們回歸於五千年來道家儒家所倡導的符合自然的生活法則。現在國內外一些非主流的人士現在試圖建立一種與自然想結合的社區生態農業模式,而不是沒有一點生機的鋼筋水泥澆築的城市。這個體係的建立要求我們更多的青年和每一位有識之士,應該認識到現代化的城市發展之路是反自然的,找到一條適合我們國家發展的生態道路是必然的選擇。隻有在這樣的生態環境中生活,才能做到人與自然的和諧,否則更多的人回到城市裏,在反自然的狀態下生存,會麵臨無助,無邊無際的苦惱。下一步,要建立這樣的生態係統:我們有社區有幼兒園有教育體係,建立生態房子,生產係統,一切與自然相融,使水等自然資源循環利用。所以我們學佛是一個很好的因緣,是人的問題。結合農業生產的問題可以說城市化應該說是已經走到了盡頭,其結局有二,一就是它有一個爆炸性的發展,我們把自然的一切都破壞了,使得我們人類幾乎無處可存。我們不能再造一個自然,我們隻能在自然裏麵生存,我們不遵循這個道,也沒有立這個德,如果繼續這樣走下去,就會產生無窮的煩惱。你們所信仰的東西,如果有和你們的生產完全是脫離的東西,你們的苦惱就無法解決。國人都需要思考我們到底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生活環境。我們通過學佛,學習經典學說來思考這個問題,這不是一個文化,科學,知識的問題,是身體力行的指導我們修行的,幾十年的生命的一個心靈的通道,指導我們該如何做。你把一個冰糕袋子扔進垃圾筒這樣看是對的,但是你要從發展的眼光來看的話這樣就是很微小的,我們不是要建立另外一個這樣的世界,但是我們確實也要思考,我們下一步該怎麽樣?應該建立一個人與自然更加和諧的生產係統,然後在精神上我們有佛學的老師,這麽好的道場來給我們提供,那麽我們就是要建好這樣的生產係統!說完了!(眾人鼓掌)
營員:我也來自農村,今天聽你的講座感觸很深。我想問現在在你的農場裏,你怎樣處理草的問題?
安金磊:你的問題很好,這裏我寫了一個小冊子給全國農民的,就是《千年草的秘密》。草在幾千年的農業裏麵都是壞的,誰的田裏的草不清除,就是不勤勞的。可能你們最煩的就是草。現在我就給草做了一個千年的平反。我是有18年的生產實踐的,我的說法,在中國,在中科院還沒有檢測到,在加拿大正在做這個實驗,一年半,數據就能出來。我們來思考,土地不種莊稼,為什麽幾十年不荒廢?因為有草皮,草有分解有害細菌的能力,這些細菌會使單一化的種植進行不下去。在植物的生長過程中,在紮根以前,也需要借助草,20公分以下的,來淨化土壤,創造一個無菌的環境。我有八年的種植數據。草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營員:您講的核心問題就是人與自然的和諧,按照古人的說法就是“天人合一”。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也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現在國家過推行的政策、指導思想及價值觀念等都在指向工業化,而我們是無法阻擋國家政策的實施。我們單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這麽做能否改變朝向工業化發展的道路,真正找到一條能達到人與自然和諧的道路?
安金磊:來到這裏我更多的是來學習,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國家的政策也是人製定的,是比你年齡大的人製定的。我們有了新的想法,也要反思錯誤的地方。我走過很多的路,農大、清華、中科院,我都走訪過。從人與自然的角度看,人類很多的行為都是反自然的,要受到懲罰的。我們幾千年的小農生活是最穩定的,一家人在一起,自給自足。其實很多西方的國家,也有人這樣做。我這種搞農業的做法,看來很落後,國家的領導人也用我的農場裏麵產出的果實去做月餅,這就其實也說明了這個問題已經引起了注意。但是現在社會突出了一種物欲,把某一種單一的人的需要,物欲突出了,很危險。做人必需修佛學等傳統文化。儒家對於人應該怎樣走,其實已經看透了。隻是有些規律是不能動的。老子講:有機械者必有機心,有機心者必有機事。現在在北京成立了國人合作社,來反思這個問題。西方很多人也在關注中國下一步怎麽走,而中國還沒有充分認識到這一點,還在盲從的追隨他們。我們怎樣在農村裏建立一個和自然相融合社區,在這裏,我們既可以得到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還可以得到城市裏得不到的。我們要建真正的衛星城,可以建成生態型房子,土築的,不用空調的,具備了城市不具備的優勢。現實是現在這麽多農村人口走出了農村,上了大學,都不願意再回農村,他們認為農村是落後的,這就使得我們缺乏有知識的人來從事這個工作。但現在我們已經開始著手做,這不是不可為。現在我們已經意識到城市的威脅是相當大的,不止我一個人這樣認為。今年6月4日,一個國際反權威化組織的總裁(地點在美國),一位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瑞典女同胞到我這裏來參觀,她極力主張反對全球化。我個人認為,城市化走了100年,與幾千年的傳統的文化下形成的穩定的社會結構是不能相比的。
明奘師:我現場調查一下,從農村走出來的,起碼祖父輩是農村的舉手。我也是農村的,我父母、兄弟、妹妹都是農村的。我也去過歐洲,到過梅村,歐洲遵行歐盟農業保護政策,不像中國人多地多,例如在浙江、福建等地,人均耕地不到三畝地。歐洲人均占地200英畝,有農田退耕保護政策。比方說每500英畝地,有300英畝五年內不允許種田,隻能長草。但是由於將近二百年工業發展,有極多的農業補貼政策,不像中國的象征性補貼,修高速公路一畝地補償青苗費,層層盤剝,1500元到農民手裏可能不到200元,有時還打白條。這些是很現實的。我的問題是,麵臨中國13億人口,9億多是農民,這麽少的耕地,沒有這種輪休的保護農田的政策,要解決這麽多人的吃飯問題,你的回到原始時代的、自然的,和農藥、機械抗爭的方式,是有出入的還是沒有出入的?
安金磊:你問得很好。你的擔心是中國人太多,農業產出太少。其實中國的傳統農業發展到今天,並不是標準的、到位的農業。我調查了全國很多地方,摸清了脈絡,並非像我們害怕的那樣。傳統的農業差在哪兒呢?肥力過剩,但是缺水,總體是幹旱的。肥力充裕,水沒有調劑,很難。我做了六年土壤產出調查數據,中國科學院棉花所也用我的數據,產量差多少呢?工業化農業,一畝地棉花,產三十幾斤。但是你要看一年,產量差別可能很大。我做了六年,不算化肥農藥病害的成本投入,六年中三年幾乎是絕收的,因為病害太重了。比如人得肥胖病,危害不隻是胖,胃腸也壞了,也影響健康。現在我們可以打機井,節水灌溉,產量的差別不是很大。更主要的問題,是要調整國人的心態。我們更多的人,像你們這個年齡的青年人或是更小歲數的,以為我們的國家所有的東西都很豐富,資源地大物博。例如超市裏物品多得不得了,看著就想買,造成的假象是我們的物質太豐富了。其實不然,我們太貧乏了。我們每天消費的東西太多了。現在一個城市孩子四個月的消費量相當於五十年代農村一家三口一年的消費。
明奘師:看來這些現實問題比禪、比佛法與我們更息息相關。我還有問題,我前幾天回到我在北京山裏的小院,院裏的李子樹長得非常好,沒打過農藥,每年的果子,蟲子先吃一半,另一半我總不好意思還和它們爭吧?(眾笑聲)。種的黃瓜,顆粒無收,草比黃瓜秧長。現實問題是,不用農藥,產量問題,真不是問題嗎?有些你可以用農田灌溉,機井解決的,但是真正的問題,是體現了你的個人行為,還是你能夠不靠有識之士的參與,也不用政府的精力投入,政策傾斜,單靠自己的力量,你有多大的空間,讓大家接受你的觀點,走回有機農業呢?
安金磊:我感謝你的小院搞得這麽好。我隻想說其實農業遠不是一個生產技術的環節,更重要的是你怎樣看待自然的問題。你要懷著尊重,和降低本位,降到你個人的運用你的權利、施展你的權利的範圍內。這個事情也並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是更多的人擁有共同的信仰,或是尊重、敬畏,然後是做更大的如地球村一樣的生態村,地球村大家都知道吧,是廖居士做的,中國聯合國生態村。我們也在做,有600畝。這個生態村要有一定的麵積,在裏麵形成生態的氣候,生態群落。所有的設計不是像城市花園那樣,而是遵循自然的設計。你說的小院,你沒有種一些有蟲子喜歡吃的,比如說你種的黃瓜,蟲子不喜歡吃,你也得不到。
明奘師:我相信是這樣的。因為一個小流域,小的生態穩定的環境才能抗衡整體的大自然的變力。人類文明從狩獵到農耕,從農耕到機械的出現,將近二千年。也就是說工業文明大概有二百年的時間。中國從大躍進開始,開始走工業化的道路,我們現在知道,那是一個災難性決策。平湖造田,填海造地,導致自然災害的出現。如果沒有98年長江水災,恐怕中國的老百姓、政府決策者、精英知識分子還不會想到環境問題。在這方麵佛教做得很好。佛教作為一個活動的整體,天下好話佛說盡,天下名山僧占多,所有自然風光好的地方都被僧人占了,可是麵對不太合理的中國環境政策,佛教卻沒有做出任何有效性的回應,使環境政策逐漸趨於合理化。作為一個曾經直接與土地接觸的人,我也擔憂,像你們這樣做生態農業的,現在隻是少部分人,你作為其中的一個個體,這樣做效果任何?如同兒童經典誦讀工程的推行,雖然堅持了幾十年依然收效甚微。我擔憂的是,你堅持走下去的信心,能否與我們分享一下?
安金磊:世界出現了一個希特勒,把世界搞得很糟糕,但是他終於走了。大家都認識到世界戰爭對人類和環境造成的危害,過了幾代還心有餘悸。做好事的人可能是少數的,同樣做壞事的人也是少數的,無論怎樣都可以喚起人心。如果我們將心比心,大家的良知是一樣的。我們都看到了,西方創造了工業文明,但它沒有中國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如果拿五千年的民族文化與美國相比,工業文明的發展它帶來了經濟上的強大,就如一個五大三粗的青年,力量雖大卻不知道如何使用,在世界上橫行霸道。我們不是藐視美國,隻是用我們儒家、道家、佛家等傳統文化來衡量,它絕對覺得沒有外在表現得那麽強大。但是他們抓住我們的弱點,這個弱點就是經濟的落後。因此物質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救命草,這種情況下,他們的產品例如電腦等高科技的產品進入了中國。他們搞企業管理認證來卡你,賣標準,賣體係,這就是他們創造的所謂的工業文明。作為移民國家,它沒有整體、長遠的眼光,不在美洲肆意掠奪是生存不下去的。我們幾千年來在這裏生存,精神血脈一直延續至今。我們繼承著有著五千年的民族文化思想,使得我們可以而且能夠長遠的考慮問題。那麽我們為什麽不能真正地反省,用我們的文明來對付隻有一百來年的所謂的強大的工業文明呢?它們不就是物質強大麽。伊朗副總統給布什寫信,布什卻不敢正麵回答,原因是伊朗副總統在用很深的文化和他對抗這就是精神的力量。本質上說,工業化隻能使少部分人活得好,其代價是對環境的嚴重破壞,不是我們想要的。
明奘師:我希望我的問題夠尖銳,能把你內在真正的東西都激發出來。我的問題非常切實,你經常到北大、清華請教一些專家,到農大進修,也應邀到一些場合演講,耽誤不耽誤你種地?
安金磊:應該說是。離開之前最起碼要和土地及我種植的植物做一告別,因為它們是有生命的,我會告訴它們要堅持,我很快就會回來。
明奘師:還有就是農時的問題。比如收麥子時,有最關鍵十幾天,也就是布穀鳥叫的“阿公阿婆,割麥插秧”時期,恰好下了一場雨,伴隨大風,產量就會減少。而恰恰這時候,你在外地,不能和你的植物朋友溝通,收不成麥子,你怎麽辦?
安金磊:那個時間我不外出。
明奘師:下次再請你,就專門在這個時間請。看你是願意和那些活生生的植物打交道?還是和這群更活生生的朋友們打交道呢?很難選擇嗎?
安金磊:不難。我現在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幹,隻是和王老師一塊幹。我的想法是,全民需要去勞動。如果世界上有一群人有共同的愛好,可以去畫畫,可以搞音樂,隻要不脫離自然環境,不反對自然就可以。所以說如果有一夥人需要我供養,我甘心情願去做,不需要他們去勞動。剛才明奘法師說的真的很不難,我們可以在農忙時把你們請到農場裏,去參觀。在那裏你們可以體會到我們的父輩,是如何艱辛地在土地上勞作,他們對土地的看法是什麽,他們認為土地要“三分種、七分養”,土地不是我們自己的,我們不能把它看成是資源的東西。他們是在這樣一種長遠的思想下來使用土地的。而現代人的觀念是“物盡其用”,想讓土地達到百分之百的為我們服務。在和一位西方朋友到泰國時,朋友洗澡,好長時間不見出來,隻是聽見嘩嘩的水聲,開始我還想他是不是滑倒了,過去一看,才知道他是覺得水不熱,就想放更多的水。我勸他要珍惜,他說這不算什麽,在他們那比這用水更是隨便。在北京時,西方朋友住在賓館裏,用水也是及其浪費,他們說這是你中國的水,浪費點也沒什麽。和我們老農相比,這些老農顯然具有很長遠的眼光。我們也要珍惜。
明奘師:在沒有聽你的講座之前,我有個想法:現在城裏的小孩子有的已經不知道星星為何物了,他們說天上還有星星啊!我怎麽不知道啊?因為到了晚上他們隻能看到馬路上的通明燈火。我就一直想搞一個讓現代人真正回歸自然的試驗。讓城市的家長帶著孩子,三天或是七天,讓他們回到山裏去,在那裏禪修。沒有電燈,沒有手機信號,現代化的東西在那都不能發揮任何作用。在那撿枯枝做飯。晚上隻有蠟燭,看書寫日記,不超過兩個小時。我想推動這樣的禪修,在城市、在全國開展。告訴人們不要掠奪性地開發旅遊資源,隻是回歸而已。讓城市的小孩子也知道天上的星星和是我們息息相關的,明白你眨一下眼睛,星星也會眨的。聽你講座之前,我以為這隻是一個浪漫的設想,現在我也有信心去落實了。
安金磊:大家可以看美國副總統科爾寫的《瀕臨失衡的地球》。你會感覺到它不是一本純粹談環保的書。可以感到作為美國最高領導層的切膚之痛。他在書中深刻剖析了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化發展對環境的破壞,他們良心所受的譴責。西方人做事方式很衝動,不像我們是用理性去思維。如果我有機會去美國,我就會告訴他們學佛吧,這樣會減少你們的痛苦。因為學佛是要受戒的,這樣可以減少你們良心的痛苦的譴責。我希望我們不要在幾十年以後,有他們那樣的反思,就讓我們從現在做起吧!
明奘師:就是走過的路不要後悔,我們中國人這方麵確實有擅長。我接著問一個和海師有關的問題。我聽很多人講,海師第一次來柏林寺是在春天,看到路邊綠油油的小麥,海師就說:“嗬,這麽多的韭菜?”在此之前我不認識安居士,我想海師出生於海邊的漁船上,是不是因為要補這方麵的課,才請安居士來給我們講座?
明海大和尚:我和明奘師在一起修行很多年,但他聽到的有關我的描述,竟然與事實相差那麽遠。我雖然在漁船上出生,但我是在鄉下長大的,對於是小麥還是韭菜,還是知道的。而且我種過小麥,也割過小麥。我小時候也種過小米。種小米很辛苦,撒下去怕鳥吃,要一點一點用腳踩進土裏。如果不能及時長出來,鳥就吃了。小安是去年夏令營時吳培老師介紹給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來看我的時候,送給我幾個涮鍋的絲瓜瓤子,一袋黑豆。他說這些黑豆是他自己種的,裏麵有他的愛心。那些黑豆每一粒特別整齊,我特別感動。他也給我講了他種莊稼的一些理念。他的描述突然間好像是把我從夢中叫醒了。佛家所說的無明,就是人們的錯誤的思想。關於農業,關於種莊稼的關係。我們與大自然的關係,和那些動植物的關係,我和現代人的觀念已經無二了。和小安談話,使我突然醒了,明白我的思想已經完全世俗化了,人家還稱我是世外高人。關於那些動物,我在寺院也說三皈五戒。有的人來受戒問:‘師父,我種莊稼,有蟲子時可以用農藥麽?’我就支支吾吾的自圓其說一通,心裏並不踏實。我在小安身上找到答案了,下次再有人問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他們,我們可以的,走不殺生的路子,一樣可以種好莊稼的。在小安身上,我看到信心了。後來我陪幾個朋友到他家裏去,見到他的太太和兒子。可惜我去的時間太早,三月份還很冷。地要休息的,還沒有種。他講了他走的路,我有很多感慨,我覺得我們現在的人已經背離我們的根本已經很遠了。在小安心裏,土地是有生命的,是我們的母親。對於那些昆蟲、野草,我們以自我為中心,把它們當成可以踐踏、可以殺的東西。後來他也給我講了他的一些奇妙的地方,堅持不殺生。他種棉花,有一年,別人的棉花長蟲,他的就沒蟲。2003年很流行的一種土地病,他的地沒有病,有蟲的時候地會來幫忙的,地是有生命的,他已經與地建立了個人的良性的關係,友好的關係,所以它就不一樣。我們讀書人,你在書上在教室裏學到的東西,你說不清,佛教能說清,叫緣起:“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所以我覺得小安所走的路有推廣的價值,特別是對於我們的生活哲學,提醒我們要感恩。對於那種人類自我中心主義和盲目的樂觀主義是一個當頭棒喝。我們的祖先知道尊重土地,愛護土地。我們的祖先在一些地方建土地廟,供奉土地神,以此來表達對土地的尊重。這是我們的祖先表達他們對大地母親的一種感恩的方式。小安說土地很神奇,你給它一粒種子,它給你這麽多。土地是不是比我們身邊的很多人都要好,我們身邊的一些人,你給他很多,他還罵你,還打你,說你給的太少。過去有土地神,現在都當做迷信掃掉了,我們也離我們原來的思想感情越來越遠。我們生活的環境,現在有的人,看不到星星了。有一篇文章講了一個若幹年以後的故事:一個小朋友問他爸爸:“藍藍的天上白雲飄,古人的想象力多豐富嗬!”
明奘師:我前年到三亞去,有108米海上觀音,現在世界上最高的大佛。當時在高速岔口擺攤賣香的不超過10個人。當地人還捉蜥蜴來吃,我就建議不燒香,以保護那裏的環境。改供花,不吃蜥蜴,來減少殺生。但是我的建議沒有用,因為去年春天我再次去,發現岔口賣香的已經超過30家,沒有一家賣鮮花的,我發現理想主義得不到推行,完全是無力的。但是我從小安身上看到一個力量,趙縣是農業縣,生產以小麥、玉米為主,我們能不能替趙縣的居士、義工請你來給他們培訓?
安金磊:我今天早晨跟大和尚講了,要推廣農耕禪。我們中國的農民大多數沒有知識,沒有文化。我想和北大、清華的教授一起組織學生們及其他年輕人,到田裏麵,赤腳接受大地的靈氣,補充能量。
明奘師:你抓住了漢傳佛教的三大特色之一,最核心的“農禪並重”。這個世界是一個公平的世界。每一個生命頭頂的天是平等的,腳踩的地是平等的,每個人去契入、去認知、去感受、去回歸的渠道方式,可能是不同的,雖然沒有一個究竟的唯一的標準的方式,但是每一個方式對於探索者試驗者都是受用的。讓每個人都開辟一條回歸自我、回歸生命的本來的路,做出自己應有的思索和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