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依人

青草依人,痕跡天涯,追尋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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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愛之八

(2016-06-12 15:15:46) 下一個
兄弟反目

張家界回來後,大家都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因為放假七天,辦公室滯留了一大堆文件急待打印發出去。所以,星期一早上一進辦公室,我就幾乎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直埋頭打印文件。中午匆匆吃完飯,稍稍讓自己的眼睛閉了一下,就又去辦公室趕印文件了。隻忙到下班回到宿舍,才感覺手指頭都僵硬了,吃飯時抓筷子都覺得軟軟的沒有力氣,腰酸脖子疼的。
吃完晚飯,碗也懶得收拾,就倒在床上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似有人坐在我身邊,使勁掙開眼睛一看,就見一雙深邃的眼睛在幽幽地盯著我看。我一個鯉魚打挺就座了起來,頻波!你怎麽來了?看你一聲不響地坐在這裏,真是嚇死我了。
看你睡著了,想必是上班累了,就沒有吵醒你。不過,你也是夠粗心大意的,一個女孩子在屋子裏睡覺門都不關,萬一碰上色狼怎麽辦?看你睡得像個睡美人似的,要是你再不醒,我也會動手了。說完,頻波就伸出手指頭在我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我們這裏住的都是機關幹部,大家彼此都很熟的,那來的色狼?看你把別人說的那麽壞。
你當真以為天下無賊了。你一個女孩子,長得又清純漂亮,人見人愛的小迷人,誰見了都會動心的,你這腦子就是少根筋,以後還是謹慎點好。
行了,行了。說起話來就像我媽媽一樣囉哩囉嗦的。
好好好,我囉嗦行吧。不聽老人言, 吃虧在眼前。哦,我來是要帶你出去吃飯的。想你這幾天肯定辛苦了,想犒勞你一下。走嗎?
我剛剛吃過飯了。就出去走走吧,我們這邊的瀏陽河堤不比湘江大道的景色差,我帶你去看看去。
可我還沒有吃晚飯呢!頻波拍了拍他的扁平的肚皮說。
那就陪你先去吃飯吧。
吃完飯,我和頻波就手挽著手往瀏陽河走去。因吃飯時倆人喝了一紮啤酒,腦子就有些興奮,話多得像開了閘門的蓄水庫,嘩啦啦地流了一路。手舞足蹈地還唱起了“瀏陽河”。
 
瀏陽河,彎過了幾道彎?幾十裏的水路到湘江?江邊有個什麽縣?出了個什麽人世界把名揚?
瀏陽河,彎過了九道彎,五十裏的水路到湘江。江邊有個湘潭縣,出了個毛主席世界把名揚。
 
我們倆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顛三倒四地唱著“瀏陽河”。直唱得日落西山,鳥兒歸巢,眼見天色漸漸暗了,河麵上殘留的金色也一閃一閃地悄悄退去。長長的河堤上柳樹也停止了搖擺。四周寂靜無聲,隻有我倆的歌聲還在空寂的瀏陽河上回蕩。忽然,我倆都停下來了,好像害怕驚擾了這瀏陽河的寧靜,靜靜的背靠著背坐著,望著泛著淡淡的餘暉的河水一聲不響。
跟我走吧?頻波突然問我。
去哪?我側過身來問他。
天涯海角。反正我去哪,你就跟我去哪,行嗎?
不行。我不想變成你的跟屁蟲,變成一個流浪的吉卜賽人。
頻波一聽我這麽說,就轉過身來從背後用雙手環抱著我的腰,把頭埋進我及腰的長發裏,久久地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他轉過我的身子,麵對著我,憂傷的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安穩的家,我會給你想要的幸福。頻波果斷地說。
我看著他那深邃的眼睛裏充滿了深情,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的感情湧上心頭。就忍不住抬手把他的眼鏡從他的鼻梁上摘下來,踮起腳平視著他。摘掉眼鏡的他,一時不適應,一下子就變得像個盲人一樣,用手揉搓著眼睛,眯著雙眼茫然不知所措。我一見他那個傻樣,就故意逗他,惡作劇地拿著他的眼鏡就跑開了。邊跑邊叫:抓到我,我就跟你走,抓不到我,你就跟我留在這裏。
頻波氣腦地說:好呀!柳葉,你等著,等我抓到你看我怎麽收拾你。說完就高一腳低一腳地跌跌撞撞地追了過來。我害怕他跌倒,就放慢了腳步,他猛地一把抓住了我,喘著氣,把他那滾燙的唇就壓在了我的唇上,連我的鼻子都被他壓平了。

2.
一個星期後,我報了個英語補習班,受訓回到宿舍已經是晩上9點多了,卻看見素顏巴巴的等在門口。
哎喲,素顏你什麽時候來的?我邊說邊趕緊開門讓素顏進屋。
素顏一反平日的熱鬧勁兒,悶著頭跟我進了屋子,然後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低著頭也不看我。
怎麽啦?跟王俊凱鬧別紐了?
沒有。素顏搖了搖頭,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眼裏充滿了矛盾。
我看著她那古怪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該問她什麽?
我大哥和二哥他們倆吵架了,因為你的事情。
我一聽,心就沉下去了。因為我害怕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素顏解釋,隻好沉默不作聲。
等了好久,素顏終於呱呱呱地說開了。

自頻波跟我從瀏陽河散步回去後,他就向單位行政管理部門遞交了申請房子的報告,原因是他馬上就要結婚了,需要住房。剛好單位有一棟宿舍樓剛剛建成,必須要結了婚的就可以按照規定享受單位福利分房。下班回家後,他就把他的決定告訴了他的爸爸媽媽。他爸是農科院的院長,平日在家除了看書看報,都不怎麽幹涉家裏的內政。倒是在教委當主任的媽媽卻是一個嚴厲的虎媽,事無巨細都得過問,而且還必須按照她的思維方式行事為人。當初素顏想把我介紹給他們的哥時,事先就跟她媽媽說了。她媽媽的意思是想把我許配給頻濤,說是我和頻濤年齡相當,學曆也相等。加上後來頻濤每次回家都會興高采烈地在家裏談到我,使他的媽媽誤認為我與頻濤在交往。自從張家界回來後,頻濤就悶悶不樂,在家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在他媽媽麵前柳葉長、柳葉短的呱噪了。前天晚上吃飯時,頻波突然宣布他要和我結婚,一下子就把他們全家人都驚呆了。包括素顏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頻濤一聽臉就變了,衝動地就把手上的筷子向他哥哥頭上扔過去,罵了一聲:你卑鄙小人!就甩門而出。
他媽一見就叫頻波去把頻濤叫回來,倆兄弟坐下來好好談談。頻波就開門去追頻濤,就見頻濤氣哼哼地坐在院裏一棵大樹下的長椅上,頻波走過去坐在他弟身邊跟他解釋。說著說著頻濤就哭了。這時他們的爸爸媽媽鐵青著臉走過來了,素顏也跟著來了,他爸拉起頻濤說:像什麽樣子,二十五的人,坐在外麵哭鼻子,也不怕外人看見笑話你,走!都跟我回家說去。頻波就一個人焉焉地跟在後麵走著。
回到家,她媽斬釘切鐵地對頻波說:你的這門婚事我們不同意,這人還沒有進門就把家裏鬧翻了,以後還怎麽相處?接著又說:前段時間我去省委開會,碰到你以前下鄉時的女朋友爸爸,他爸還問起了你,她爸聽說你準備去美國留學非常高興,說正巧他女兒也準備去加拿大留學。你有時間去他家拜訪一下。
頻波一聲不吭地走進自己的房子隨手就把門關上了。
第二天早上,頻波就拎著一個大包走了。一個星期也沒有回家。打電話到單位說是請假沒有來上班。
素顏愁眉苦臉地說完,又問我知不知道這件事,頻波有沒有告訴我他去了哪裏?
我茫然地搖晃著頭,一無所知。
素顏歎了一口氣就走了。
素顏走後,我呆呆的坐著,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空中那顆明亮的白鬥星問:頻波你在哪裏?

一九八九年六月一號晚上,我上完英語課坐公交車回宿舍。下車時,我忽然看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從公交車的前門跳下來,我是從公交車的後門下車的。走著走著就看清楚了是頻波。我欣喜不已地追了幾步,叫道:頻波!
頻波聽到有人叫他,回過頭來一看是我,趕緊跑過來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抓得我的手都酸痛了,那樣子好像不這樣我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我忍著痛由著他緊緊地抓住。一進門,他就鬆開手捧著我的臉神密兮兮地望著我說:有個特大好消息,想不想聽?我掰開他的手,把他推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我倒了一杯水給他後,就坐在書桌前翻開一本英語書看。他走過來看了一眼我翻開的書,麵露喜色地說:太好了,你在學英語,是不是準備跟我去美國陪讀呀?
不是,我是準備竟級職稱考試。
頻波從我身後變戲法似的舉起一串房門鑰匙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柳葉,嫁給我吧!這是我們的新房鑰匙。
我一時間傻了,眼睛霧?朦的。那串晃動的房門鑰匙慢慢變化成了頻濤傷感的臉和他媽媽氣憤的眼睛……
不!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頻波一下愣住了。剛才的喜悅一下子凝固在他的臉上痛苦地掙紮著。他怔怔地看著我。
我低著頭看書,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就這樣倆人僵持了很久很久,誰也不說話。
你知道了是嗎?頻波痛苦地問我。
嗯,素顏全都告訴我了。我也痛苦地答道。
淩晨兩點,頻波站起來緩慢地向門口走去。我知道他在等我留下他。當他伸手去開門時,我忽然衝動地站起來叫了一聲:頻波!就想衝過去抱住他,叫他今晚別走。
砹!他立刻轉身看著我,等著我繼續說下去。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聲,趕緊避開他的眼神,低頭說:我幫你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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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就這麽錯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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