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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弄堂

(2015-10-17 16:03:37) 下一個

童年的弄堂

中秋又逢國慶, 不免想起國內的親人朋友,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聽老爸說,我童年生活的街區要動遷了,他特地趕去拍照留念。今天收到老爸發來的照片,看著曾經居住的老房子和與小朋友一起嬉戲的弄堂,心中的滋味是美好中帶著惋惜,就想在記憶褪色之前寫上幾筆。

上海的石庫門弄堂大多冠名以某某“裏”或某某“坊”。比如經過商業改造後供遊客品咖啡賞藝術的“田子坊”。所有這些弄堂一般都建立於上世紀二三時年代以滿足當時急劇膨脹的中產人口。用現在的話說,這一片片或一排排的弄堂房子就是當年的Townhouse。條件好的,從一樓的客堂間到三層的閣樓全是一戶人家;條件尚可的,如鬱達夫等等的文藝青年,便租下其中的一部分。到解放後,就幾乎很少有一戶人家全包一個門牌號的情況了。但相對狹小的空間絲毫不影響我童年生活的樂趣。

記得讀小學的時候,同學都來自周邊的各條弄堂。當時也沒什麽電視節目,社會風氣還算淳樸,所以每到周日小朋友都不約而同地出來嬉戲。前弄堂穿到後弄堂,玩瘋了,忘了吃飯,便會聽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在門口叫喚。這叫喚聲往往是帶著鄉音的,寧波話,紹興話,蘇州話,長三角地區的鄉音居多,外加些許閩粵話,但北方話不多。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說話帶鄉音的祖輩們估計都已作古,所以現在想在弄堂裏聽到這些熟悉的鄉音絕對是一種奢侈。

除了和小朋友一起玩耍外,我有我自娛自樂的節目。鄰家在三層的曬台種有葫蘆,每到夏天葫蘆結果,一個一個懸於藤上煞是可愛。再者,當年的抗日影片比如小兵張嘎中,八路軍用葫蘆瓢舀水喝水的鏡頭在我這個城裏孩子的眼裏是多麽的fun。所以,從老虎窗出去,沿著屋頂爬到鄰家的曬台,摘下鄰家種植的葫蘆,是我一個很大很有挑戰的樂趣。鄰家向老爸告狀,老爸“拎得清”,回來一番教育和一聲“以後別做了”也就結束了。

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幹幹淨淨的石庫門弄堂早已變得雜亂。現在弄堂裏的住家若不是因為經濟條件而無法自己買房的老上海人,就是在附近設攤做生意的臨時外來租客。石庫門弄堂是上海文化的發源地和載體,隨著弄堂一片片的消失,原汁原味的上海味道已經越來越淡了。我們可以給新建的小區一個更高雅的稱呼,但它在文化上是蒼白的。

因為臨近動遷,弄堂顯得更加的髒亂不堪,但那些雕花的石門廊依然透露著當年的風韻。我懷念這片弄堂,但朝代尚且要跟換,弄堂拆了建新房又何嚐不可。再說,這動遷對那些久居老宅小屋的老上海人可能是久旱逢雨,是改變命運的鍥機。不知道我兒時的小夥伴們現在何方,我祝他們也一切順利。我懷戀我童年的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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