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

住在長島也有好幾年了，去法拉盛和曼哈頓中國城吃中餐早已成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法拉盛的飯店多數都由大陸移民所開，所以相比之下，味道當屬法拉盛的好一些或者說更合口。即便如此，我總經常會想到遠在加州的一個飯店。

那是一個小飯店，由一對台灣夫妻所開，規模比一般夫妻老婆店稍大一點。飯店就開在我買菜的中國超市對麵，所以經常在買完菜之後順便去那裏解決溫飽問題。每次踏進飯店，坐定之後，老板或者老板娘就笑眯眯的走過來，遞上菜單輕聲問道，“今天要來幾個小菜嗎？”。就這一句話，每次都讓我感到一絲的親切。

在江浙一帶，不管菜肴做得有多鮮美，一般都謙稱“小菜”。在紹興一帶，人們幹脆用“下飯”這麽個粗詞來代替“小菜”。總而言之，“小菜”不僅是主人（或做菜人）對自己菜肴一個謙稱，更瞬間拉近了主客之間的關係。

在美國生活十多年了，這家飯店是我唯一聽到“小菜”一詞的地方。當然，韓國料理中把一小碟，一小碟的泡菜，醬瓜稱為小菜那是對“小菜”的另一個定義。每次聽到“小菜”就讓我想起我的故鄉和親人，想起奶奶和外婆做好菜叫我們上桌時常說的一句話，“今天小菜都沒啥”（她們時常會用“下飯”代替“小菜”），但我們看見的卻是滿桌的時令蔬菜和鮮美的雞鴨魚肉。

簡簡單單的“小菜”一詞透著絲絲的親情，含蓄但著力地拉近了主人和客人的關係。每次飯店老板跟我說“小菜”的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的頓一下，用這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享受這份在異鄉難得的親切感。我估計這對台灣夫妻的父輩會不會也是江浙人。有了這麽一份充滿親情的“小菜”，我們又何須去尋找那份“大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