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by Dick 莫比迪克讀後感

Moby Dick 莫比迪克讀後感

 

         Moby Dick莫比迪克（大白鯨）是一本太容易被錯過的好書。就像多年後偶然同學聚會，容易讓人懊悔的浪費掉的碰撞機會。

       容易錯過的原因有許多。先說一個最主要的，這本書的名字讓人誤解是講鯨魚和捕鯨的書，而中國人習慣性地對於動物持有狹隘實用觀念。

       “Call Me Ishmael.” (叫我以實馬利吧)。這句最著名的開場白，點出其真名並非以實馬利，而是用化名來講一段命運坎坷的故事。以實馬利是聖經裏的人物，為人象野驢，愛攻打人。他雖是人類始祖亞伯拉罕的第一個兒子，卻是妾生的，是亞伯拉罕和正妻撒拉在上帝承諾會給他們孩子後，不堅定而讓亞伯拉罕娶妾造成的麻煩。他雖然是亞伯拉罕的長子，卻不蒙祝福，出走曠野，後來的阿拉伯人就是以實馬利的後代。亞伯拉罕和正妻撒拉所生兒子雅各，是以色列人和猶太人的祖先，所以這民族之爭，也就直到如今。這個開頭有點類似於：就叫我（紅樓夢裏的）甄士隱吧。

        莫比迪克的開場，就是一個帶一點距離和調侃，講自己鬱鬱寡歡，在要攻擊他人，自殺衝動中選擇要做海上旅行的決定。哀而不傷，低沉但是有趣，痛苦背後含有一種特別的無所謂的隨意不羈，對對錯好壞的開放態度，以及對人性的好奇和寬容。以實馬利最好的朋友Queequag，卻是一個新結識的食人族的異教徒，初見麵把他嚇個半死，結果卻發現Queequag天性淳樸，信仰深厚，信任他人。以實馬利竟說出了“寧願與一個清醒的食人族土著同床，也不要與一個酗酒的基督徒交往”這樣的話。

         海上生活是危險而單調的，卻又是遠離世俗的規則的，正如上帝是世界的主宰，船長就是船的主宰，是船員的上帝。Ahab船長的名字，也來自於聖經，是列王紀中一個邪惡的君王。然而，Ahab到底是與天鬥，與地鬥，與大自然搏鬥的勇士，還是不顧船員安危，滿足自己複仇欲望的瘋子，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

        事實上，莫比迪克一書裏講述的抹香鯨魚（Sperm Whale）是世上最大的有齒狩獵者。可以說，抹香鯨之於海洋，相當於人類之於陸地的統治地位。個人認為，這到底還是取決於怎麽看待作為陸地之王的人類，與海上鯨魚之王Moby Dick的關係。世界之大，容得下人類與鯨魚之王共存，相互尊重互不幹涉嗎？還是一定要來個有我無它，你死我話呢？

          抹香鯨和人類有許多相通之處，例如公抹香鯨喜歡獨自生活，而母鯨每隔四年到二十年才生產一次小鯨魚，且母鯨們需要結伴照顧小鯨魚十幾年之後，這隻小鯨魚才可以成熟和獨立。與人類的習性以及親子關係如此相似的海上之王，人們真的這麽忍心隨意殺戮嗎？如果可以隨意殺戮它們，那麽又是什麽能阻止人類相互隨意排擠或殺戮呢？

        一國內不同經濟條件和不同種族之間的人群可以問這個問題，國與國之間，幾大民族和宗教之間也可以問這個問題，現有的經濟大國和新發展的大國也還是避不開這個問題。

         莫比迪克一書，充滿了象征意義。事實上，該書的作者Herman Melville, 與寫了“紅字（Scarlet Letter）的作者Nathaniel Hawthorne是鄰居和好友，兩人相互激勵。紅字一書，一個A字母，象征意義跨度之大讓人歎為觀止，象征了罪和過犯，恥辱和懲罰，救贖和堅韌，能力和天使，是象征意義的巔峰之作。讓受其激勵寫成的莫比迪克一書的象征意義和特色，毫不遜色於紅字。船就是一個社會，一個世界。船長就是君王。該書包括三種文體，一是小說，二是詩歌和話劇劇本，三是科學性的說明文。換了一個作家，駕馭不了跨度如此之大的文體。

        文體的跨度大卻並不違和，講述故事的視角時而是全能，時而是個人，語言時而澎湃，時而冷靜多思，多變卻不顯得矛盾突兀，是與該書的豐富思想相符的。豐富的思想要求多變不羈的形式，不能為了滿足形式要求而束縛了深邃思想的表達。全書講述了感受豐富的個人如何在社會大環境裏掙紮沉浮，關於個人命運選擇，宗教信仰和哲學思辨包括美感的思考隨處可見。

         書裏與Ahab船長直接對立的，是充滿理性，道德，宗教情感，以及對妻兒懷戀的Starbuck。他是唯一不受Ahab船長的誘惑的人，不屬烏合之眾，清醒地反對船長的計劃和行為。在拒絕執行船長非理性的命令差點被船長槍殺的情況下，他得到一次機會能殺死睡眠狀態的船長。然而，有宗教情感和道德約束的Starbuck最終還是選擇放下了槍，放棄了先發製人以暴製暴，把命運交出去，同時放棄的還有自己以及被蒙蔽的無數船員的生命機會。

           在對抗莫比迪克的過程中，船和船長以及船員們，最後在Ahab船長的指揮下船毀人亡，唯一的幸存者隻有靠著他的好友Queequag棺材逃命的以實馬利。而莫比迪克，仍舊是幽靈一般神秘而不可戰勝。

        然而，Starbuck是不死的。多年以後，幾個文藝青年開了一家咖啡店，名叫Starbucks, 流傳世界。

        有趣的書，並不一定要逐字逐句讀。六百多頁的厚書，總有一些地方讓你覺得寫得多餘，除非真的要去研究動物學或者航海等等。但是，誰說好書就不能有缺點呢？這個冗長的內容，是第二個本書容易被錯過的原因。

         第三個容易錯過原因，卻在於讀懂該書不那麽容易，裏麵引用很多，聖經典故例如約拿的故事，莎士比亞風格等等，缺少背景知識的讀者會費一些力氣，有時候需要穀歌一番。

        第四個原因，卻在於該書的妙處需要借助一些文學評論作為輔助才容易理解。由於大陸的文學評論，文學介紹飽含政治意味，所以大陸的讀者習慣性地輕看文學評論和介紹，在缺乏有深度的評論帶領下的讀書，就較容易流於表麵，難以體會其深意。

 

         看完Moby Dick一書其實有一段了。讓我寫讀後感的緣由，卻是因為昨天，秀兒邀我去看歌劇Moby Dick。秀兒是那種在人群裏總是自然突出的，不光是一邊淡淡的又有熱情的眼神，或是看似隨意套上卻別有味道的衣飾，還有她超出1米7的苗條嫵媚，以及那種既自來熟又保持一點距離的天然矛盾，好像對人說：愛不愛上我，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匝一見麵，秀兒竟然從懷裏變出瑩白閃亮的一隻瓶兒，打開是酒香。她嫻熟地在帶我在劇場人群中穿梭，找到座位坐下，然後打開電腦，是她正在進行中的小說。

 

Sophie Li

2019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