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病重,生命垂危,聽到這個消息正在旅途之中。媽媽今年92歲了,上次與媽媽分別是2020年1月,正是疫情爆發之際。近三年了來,疫情讓原本非常便捷寬廣的的回家之路變得細若遊絲,常常還被熔斷。簽證難,航班貴,手續繁讓我每次想回,都遲遲沒有行動。今年7月1日起中國領事館重新開放了探親簽證,但是先前的十年多次往返簽證依然無效。
所以回家的第一步是要辦簽證,辦簽證需要護照,那首先要趕回西雅圖的家中,於是立刻決定取消後麵的所有行程,立刻折返回家。
Day 1:10月16日,周日
作為簽證流程的第一步,前先向領事館的公開谘詢郵箱發了郵件,(10月24日起,駐舊金山總領館領事保護與協助電子郵箱調整為SF_LB@csm.mfa.gov.cn, “健康碼”谘詢電子郵箱調整為SF_HR@csm.mfa.gov.cn)谘詢辦理簽證的最新流程和要求。同時向一個朋友了解了最近辦理簽證的經驗,這的確很有幫助。預計我從申請發出到拿到簽證需要至少10天時間。
Day 2:10月17日,周一
收到領事館的郵件回複(效率不錯),根據要求立刻著手準備申請到材料。
From:visa office sanfrancisco visa.sf@gmail.com
您好
請您仔細閱讀後附鏈接辦證須知,根據所需簽證類型,準備好材料,並按須知要求將申請電子郵件和材料電子版發至本郵箱。
官網鏈接
http://sanfrancisco.china-consulate.gov.cn/qianzhen/zgqz/202206/t20220614_10702641.htm
http://sanfrancisco.china-consulate.gov.cn/qianzhen/zgqz/202207/t20220702_10714315.htm
十年簽證暫時無效,目前探親團聚類簽證是3個月有效1次入境,最終結果有領事根據規定確定。避免簽證簽發後無法在有效期內使用,請在確定行程後出發前一個月郵件申請
Day 3:10月18日,周二
晚間,所有申請材料就緒,立刻按照要求把材料的電子版發給領事館的申請郵箱。
Day 4: 10月19日,周三
下午,3:20PM收到領事館郵件回複,初步審核通過,要我把所有材料和護照寄到領事館。(效率很高)
Day 5: 10月20日,周四
早晨,9AM,申請材料和護照寄出。
Day 6:10月21日,周五
中午,根據USPS的跟蹤,領事館收到材料和護照郵件。後麵的一周是等待護照連同簽證從領事館返回。一旦回郵寄出,我從USPS美國郵政局的網站上可以查到。所以那一周,從周三開始我就每隔一段時間就刷新UPPS的跟蹤網頁,盼望回郵的出現。
與此同時,我需要辦兩件重要的事,一個是定航班,另一個是準備核酸檢查和綠碼申請。這兩件事都需要花時間研究“攻略”。
媽媽住在江蘇,回家的行程有大致兩個選擇,一個是直飛上海,另一個是在溫哥華,香港中轉。直飛機票貴,但是總體時間短,步驟可控性好。中轉機票便宜,但是要增加隔離三天時間,而且途中有些不確定性。有個旅行社推出香港中轉全包服務,機票便宜1/3。可是時間更重要,最後還是選擇了直飛上海。即使直飛,按照一切都是最順利優化的進程,回家之路還是要將近一個月!世界很小,可是世上的路可以很長!
直飛上海隻有美國Delta航班,為了能夠盡早出發,而且有一定靈活性,我一次買了兩張機票,一張11月1日出發,另一張是11月3日出發。都是可以全價退款的機票。根據前人的經驗,如果簽證順利,我可以11月1日出發,那我就退掉11月3日的機票。如果10月28日周五還沒有簽證的消息,我就隻能退掉11月1日的機票了,期待11月3日能夠成行。
核酸檢測的攻略稍後再說。
Day 7-12,周六-周四
等待簽證消息
Day 13:10月28日,周五
今天如果下午下班時間還沒有簽證消息,我晚上就要退掉11月1日機票了,我幾乎是每十分鍾就刷新郵政局的網站。
下午將近4點郵政局的網站終於出現了回郵的信息,這意味著很可能周六就可以拿到貼好簽證的護照,不然周一肯定能收到。是否能夠搭乘11月1日的航班就看兩個核酸檢查和綠碼申請了。
下午5點到核酸測試站踩點(華盛頓大學醫療中心在Bellevue College的測試站,檢測點1)詢問情況(畢竟這是第一次)。根據領事館的要求,兩次測試不僅有時間要求,還要求兩次在不同的檢測機構,使用不同的試劑。不同檢測機構理解,不同試劑怎麽知道呢?我查了幾個檢測機構的網站,也沒有發現有特別對於檢測試劑的說明。我為此專門發郵件詢問領事館,得到的答複除了重複要求以外,沒有任何解釋。
(領事館要求:“雙核酸”檢測應做到“平行檢測交叉驗證”,即在不同檢測機構、采用兩種不同試劑,兩次采樣間隔24小時以上。“ 我的問題:這裏提到”兩個不同測試機構“我明白,但是”兩種不同試劑“我如何確認呢?我需要詢問測試機構所用的試劑,然後自己比較嗎?領事館回複:是的,您需要谘詢檢測機構,確認其采用的試劑,確保兩次核酸檢測采用兩種不同試劑。)
根據這個回複,我特意問了檢測點1的工作人員,他們對於我的問題很茫然。專業人員都不懂!
好在有一兩個朋友是“過來人”。他們用的檢測機構可以通過,我想我們去同樣的機構檢測也應該可以通過。除此以外我還能怎樣呢?
其實我的糾結是多餘的。世上有問題就有商機,有幾家當地醫療機構打出“中國旅行核酸檢測包”服務,$330-380不等,保證根據你的航班起飛時間安排符合要求的兩次檢測,兩次檢測送到不同機構,而且兩種不同試劑,總之保證符合要求。
Day 14:10月29日,周六
接近中午,收到領事館寄回的護照和簽證。這意味著可以正式進入核酸流程。可是我又陷入了核算的糾結中,糾結在於兩次檢測的時間控製。
具體要點:(1)兩次必須在起飛前48小時內做,(2)第二次在24小時做,(3)兩次間隔24小時以上
這樣的時間控製在實際操作上是有很大風險的。我的航班是周二晚上11:25PM起飛,這意味著我要在周日晚11:25PM以後開始做第一次,周一晚11:25PM以後做第二次,然後等兩份報告都出來以後再向領事館申請綠碼審批。美國所有核酸檢測機構都是(早8點到下午6點)上班時間工作,而且分析報告都是按照正常流程(通常是12-24小時)。
據此,我做核酸的最優化選擇是:周一上午9點做第一次,周二上午9:30AM做第二次。然後爭取在幾個小時內拿到報告,提交申請,得到批準獲得綠碼。但是根據所有檢測機構和領事館官方信息來看,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好在,當今網絡世界還有很多熱心的“過來人”和非常有價值的核酸攻略。“世上原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這些探路的人說,原來核酸綠碼的審批不是按照小時來算的,是按照天來算的,也就是說,隻要按照起飛的日子,提前兩天做第一次核酸,提前一天做第二次核酸,就可以了。根據這個經驗,我周二的飛機,隻要周日做一次,周一再做第二次就可以了,第二次做完以後有比較充分的時間等待結果,申請審批。原來事情就這麽簡單!可是為什麽要把要求說的那麽苛刻嚇唬我們呢?
Day 15:10月30日,周日
今天是第一次核酸檢查。好在我周五探過路的華盛頓大學醫療中心在Bellevue College的測試站(檢測點1)周末是工作的。
我早晨9:30AM到達那裏。這是一片停車場改造成的設施,可以開車通過(drive through)登記個人信息,收集采樣,都不用下車。總共有4條通道,在進入通道之前,車要轉很多道曲折迂回的排隊車道,或許當年疫情嚴重的時候,這裏有過很長的隊伍(2020-21年打疫苗時有過這樣的情形)。可是現在整個測試點隻有1-2輛車,沒有人排隊,我直接駛入第2通道。
每個通道都有好幾個工作人員,都很年輕,都很友善。他們都帶著口罩,有些人在口罩以外還加了個塑料麵罩。
因為我沒有事先登記預約,所以第一步工作人員站在6尺以外指導我手持駕照,由工作人員用平板電腦登記我的個人信息,然後交給我一個小試管,上麵貼著我名字和身份的標簽,並指示我往前開進入下一步采樣的位置。采樣點的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女孩,她手裏拿了一根棉簽,告訴我如何使用棉簽,探到鼻孔深處,然後轉10圈,同一根棉簽,在兩個鼻孔分別各重複一次。女孩看我一臉迷茫(這是我第一次做),趕緊說,我也可以幫你做,你需要嗎?我說要(我實在不想我做的不正確導致測試結果無效)。於是女孩毫不猶豫地在我兩個鼻孔裏下手了。那感覺不能用“痛苦”來形容,可是極其不舒服。那根潔白無瑕的棉簽,從我兩個鼻孔出來後變成灰色,隱約還帶有一絲殷紅,太惡心了!女孩把棉簽塞進我的試管,一邊在裏麵的試劑裏攪動,一邊告訴我,采樣完成了,要我等12-24小時拿結果,到時候會有短信告訴我。
我特別記下了采樣的時間,明天的檢測必須在這個時間點以後才能滿足要求(中國領事館要求很嚴,其實沒有那麽玄)。
當天下午5:23PM,結果就出來了,不到8小時。陰性!
因為有了一個好的結果,我就想試著開始申請綠碼。我以為兩次結果可以分別發送,後來才知到這是不對的,應該拿到兩次結果以後再一次申請。當然這次申請失敗,我成了“紅碼”。奇怪的是失敗理由不是缺少第二次檢測結果,而是“請按要求申請綠碼,你提前了”。
Day 16:10月31日,周一
今天是做第二次核酸檢測。前一天晚上,根據搜集到的各方麵信息,我選擇了Curative在西雅圖的一個點(檢測點2,地址:1300 E Columbia St)這也是一個免費點,根據大家的經驗這裏出結果很快,隻要一兩個小時。為了萬無一失,我還選了另一個Atlas在Renton的點(檢測點3),也是免費。這兩個點都是前一天晚上在網上預約好的,所有個人信息都已經注冊好了。
檢測點2設在西雅圖市區的一個小停車場裏,檢測設施隻是一個幾平方米的小亭子,在停車場中間,很不起眼,如果沒有路邊的標誌,很容易就錯過了。我因為預約了特別的時間,不想遲到,就早了15分鍾到達,是要盡可能滿足要求,盡管據說沒有那麽嚴格。在等待的20分鍾裏,沒有車輛進出停車場,小亭子裏麵也看不出有人在裏麵工作,一片冷清。
到時間以後我走到小亭子前,從小窗口看到裏麵有兩名工作人員,我給他們出示我的預約碼,和我的駕照,然後小窗邊上一個更小的孔裏麵伸出一隻帶著防護手套的手,遞給我一個棉簽,讓我自己采樣。幸虧有昨天的經驗,我就自己踩了樣,因為自己可以控製力度和深度,感覺也好了很多。這是那隻小孔裏的手裏拿著試管,示意我自己把棉簽插進去攪動,然後讓我把棉簽丟在外麵的一個垃圾桶裏。我問結果什麽時候出來,被告知需要2-4小時,最快半小時!這太棒了。
整個過程隻有3分鍾!
然後奔向檢測點3。
這個點的規模介於前麵兩個點之間,有3個通道,我去時隻有一個通道開放,前麵有兩輛車,我等了10分鍾,做了5分鍾。工作人員告訴我結果要24-48小時才能出來。這個Atlas機構同時也提供專門為中國旅行的服務,兩次都做$330(我前麵提到過),保證符合要求。可能是因為我沒有選那個收費的檢測,他們就故意放慢了出結果的速度。要不然怎麽能收到錢呢?事實上我到了登機的時候也沒有收到他們的結果。
從檢測點3回到家時,我發現檢測點2的結果已經收到了,也是陰性。從采樣到結果不到一個小時。為這樣的效率和便捷的服務點讚
有了兩個好結果在手,我立刻有送了一次綠碼申請,結果立刻(就是立刻)就通過了。我果然看到了那千金難買的綠色二維碼!感謝背後的工作人員,效率真高!
可是綠碼申請的過程並不輕鬆,事實上頗費周折。在領事館網站上有個鏈接打開申請網頁,需要郵箱來創建用戶設密碼,這都是標準的。可是裏麵有很多內容需要上傳文件,比如護照,簽證,還有檢測報告,都需要用圖片的jpg格式,我的兩個報告都是PDF文本格式,所以需要轉換,我想對於電腦使用不熟悉的申請者,這是個不小的困難。
這一天除了申請綠碼以外,還有一個需要處理的事,就是機票問題。前麵講到,我同時定了兩張機票,都是可以取消全退款的,一張是11月1日周二,另一張是11月3日周四。那個時候,因為不知道簽證和所有手續什麽時候可以辦完,為了保險而不得已為之,以免手續齊全卻沒有機票,而且回家心切,訂一張早一點高風險的票,再訂一張晚兩天的票,以防萬一11/1走不了。現在一切塵埃落定,需要馬上取消11月3日的機票。結果在delta網站取消機票時犯了錯誤,沒有選擇退到購買信用卡,而是被忽悠到退到delta的電子現金卷(e-credit),這種電子現金卷一年有效,這可不能接受,於是趕緊打電話給客服,等了半個小時接通,算是解決了。後來幹脆把11月1日的課全退款票取消,再立刻購買了不退款票,這樣省了$200。這樣貴的票,能省點是一點吧。
Day 17:11月1日,周二
這是從西雅圖的出發的日子,航班晚11:25PM起飛。比較而言,今天倒是最輕鬆的一天,因為所有的準備工作和心理負擔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晚7PM到達機場,有建議提前三小時值機,因為手續複雜。值機櫃台前幾乎沒有排隊,工作人員首先提醒乘客先申請“海關指尖碼”,用手機微信掃描二維碼調出中國海關的微信小程序,填寫相關信息(護照信息,前14天到過的國家,目的地,航班信息,座位號……)然後就得到一個帶有黃色頂部邊框的二維碼,而且提示可以截圖保存,預備隨時查用(這與核酸綠碼不一樣)
值機的工作人員是一位黑人年輕姑娘,非常友善,也很熟悉業務,動作很快,檢查兩個碼,托運行李,完成值機隻用了不到5分鍾。加上申請指尖碼的10分鍾,總共隻有15分鍾。
7:15PM到達安全檢查,這個時間人也很少,大約10幾分鍾通過,然後走到登機口時才7:45PM,離起飛還有近4個小時
將近晚10PM,登機口開始廣播,請乘客排隊,再次檢查兩個碼和護照,同時量體溫。這個過程時快時慢,碰上老年人就卡住,因為手機調不出動態的核酸綠碼,他們都不知如何聯網,甚至都不知道還需要聯網。這時有熱心乘客來幫助,總算都能通過。
航空公司的短信通知航班晚點,早晨12:05AM起飛(晚了40分鍾)。
晚11時,開始登機。正常登機流程,隻檢查護照掃描登機牌。
飛機上沒有發現外國人。前排公務艙和高級經濟艙似乎坐滿了,而後麵的普通經濟艙有空位,而且乘客均勻分布。我的座位在機艙中部,四個位置,我在右,另一個乘客在左,中間空了兩個位置,很寬敞舒適。聽工作人員說這是中國政府的要求,飛往中國的航班不能滿員。
飛機12:10AM起飛。
起飛一小時後,乘務人員開始發“晚餐”。出門前反複被告誡不要在飛機上摘口罩,什麽東西都不要吃,水也不要喝。可是飯菜的香味還是滲透過了n95口罩,調動了不可抗拒的食欲,於是要了一份雞肉米飯,一杯橘子汁。但願病毒不要乘虛而入。
西雅圖時間11月2日上午,韓國當地時間11月3日早晨4:32AM,飛機在首爾仁川機場做技術經停,這隻是為了更換機組人員。為什麽這麽做呢?在西雅圖機組下飛機之前我特別和一個空乘人員聊了一下。她們下飛機以後會在首爾停留兩天再執行下一個航班的任務,新上來的機組是底特律來的,在仁川機場休息了一天了,她們帶我們飛上海浦東,然後在機場的一個特別封閉的房間停留幾個小時以後,再隨同一架飛機離開上海,再回到首爾,再更換機組…… 這些“折騰”是“防疫政策”和“航空安全政策”共同作用的結果。飛機的損耗是以飛行裏程和起降次數來計算的,這個額外的起降,以及機組的輪換究竟是怎樣的代價呢?反正我這次單趟的票價是正常往返票價的三倍多。所有代價都最終是乘客(人民)買單,而乘客(人民)沒有選擇。
中間一個小時的地麵停留,乘客們都很無聊,而兩個機組人員交接卻是忙的不亦樂乎。乘務員們在兩邊過道來回奔走,運送一些物品。我身後兩排有位乘客把腿腳偏在了過道上一點,遭到一位空乘人員(帶有東北腔)的責備,語氣顯然不耐煩,不僅如此,還馬上還用嚴肅的語氣做了廣播,請大家把腿腳收回到座椅前方,不然絆倒乘務人員導致受傷,飛機就不能起飛了。這引起了乘客們一片噓聲,似乎有些小題大做。顯然規則規矩帶來的是緊張,損害的是和諧。
首爾時間早晨5:30AM,飛機重新起飛。
Day 19:11月3日,周四
早晨6:21AM 飛機降落上海浦東機場。
晨光讓人心曠神怡,尤其是這時從天上俯瞰大地,經過近20個小時的漫漫長夜。記憶裏無數次飛上海,這是我第一次早晨到達。上海似乎也從未有如此潔淨的空氣質量,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上海。
飛機在閘口等待了20分鍾就開始下飛機。一出艙門就遇到兩個“大白”,腦子裏立刻聯想到剛剛過去的Halloween鬼節的幽靈。或許在他們眼裏,我們才是被幽靈附體的魔鬼。
下飛機後沿著通道轉過幾道彎,隊伍來到一處檢查站,要掃碼照相。出發值機時創建的海關“指尖碼”就在這時使用了。有工作人員提醒大家打開保存的“指尖碼”截屏。每個人依次掃碼,再拍個臉部(帶著口罩)照片就可以通過,可是通道常常被卡住,因為總有些人手機操作不正確,特別是老年人。遠遠聽到在閘口幫助的工作人員不耐煩的聲音“你要點亮手機屏幕啊,你的屏幕是鎖住的怎麽行啊,….你屏幕解鎖都不會嗎?……,你自己的手機都不知道密碼嗎?” 哎,現代科技讓人活得越來越長,可是人被淘汰得越來越快。
輪到我掃描我的指尖碼時,工作人員攔住我,該訴我,碼沒有通過,然後指著邊上的一個櫃台,要我去那裏解決。我的神經立刻緊張,總覺得會出錯,現在果然發生了!
櫃台前人不多,稍等了一會,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很和藹,又讓我掃了我的碼,然後告訴我:“碼的確有問題,很可能是護照號碼不對”,於是讓我我出示了護照,果然有個數字我先前輸入錯了。麻煩了,我心裏想。“沒關係,你打開微信我來幫你改一下就行了”,她動作熟練地修改了錯誤,還很耐心地告訴我截屏保存,再把老的刪除,並且叮囑我把這個碼留在屏幕上,後麵的流程裏還要掃兩次呢。我心存感激地致謝。果然這次掃描通過。
下一個關口是測體溫,在閘口要第二次掃指尖碼,然後麵對前麵的紅外線測溫儀停留一兩秒鍾,接著旁邊工作人員說,可以了。我記得以前過海關也有測體溫的閘口,這是上次SAAS疫情以後的一個措施,那時是一群人一起過閘口,沒有停留,而現在是一個一個單獨過。
從這裏到下一個關口要走很長的通道,地上寫著中英文路標“核酸采樣COVID Test Sampling”,通道迂回曲折,還下了一層樓梯,最後從航站大樓出來,進入一排臨時拚裝的簡易房。裏麵有幾十個采集窗口,我被安排到28窗口。我走過去剛要在窗口坐下,裏麵的“大白”(女聲)立刻大聲製止,“別過來,往後退,再往後退,到後麵綠線外麵……”,然後她拿出消毒紙巾在櫃台上一遍一遍地擦拭,然後又拿出一個噴霧器,對著周圍的空間前後左右一通噴灑,待塵埃落定她招手叫我坐下。顯然,每個采樣以後都要經過這個流程,再做下一個。做核酸我有經驗了,剛剛來之前在美國做了三次。工作人員拿出一個棉簽,與美國的相似,我想都是同樣的醫學標準,然後告訴我:“把口罩下啦,露出鼻孔,遮住嘴,抬起頭,再抬高一些…,好,不要動”,然後她把棉簽迅速熟練地插入我的鼻孔…… 然後的經曆我可能終生難忘,這根棉簽插入了至少60%(超過4英寸),我覺得已經從鼻腔,穿過咽腔,直到顱腔了!這哪是在采樣,明明是插管外科手術啊。不僅如此,她開始旋轉攪動棉簽,隻感到有種奇癢發自我大腦的核心,但是我無論如何要忍住不能動,否則我回不了家啊。攪動10次以後,棉簽迅速抽出。我兩眼淚水,也沒看清那根棉簽的樣子,心裏想著還要堅持做完另一個鼻孔,可沒想到她說已經可以了。謝天謝地!我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忍受一次。想到後麵隔離的7天每天要做一次,心裏不寒而栗。
走出檢測采樣的平房,還要回到航站大樓,同樣走過曲折往複的通道,來到邊境檢查大廳。這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每次從上海入境都會在這裏排隊很長時間,不管是中國公民的隊伍,還是外國人的隊伍,幾十個通道,開足馬力,整個大廳人頭攢動,世界各地的乘客,航班一個接一個,一批接一批,蜂擁來到這裏等待過關。可是今天,這裏隻有我們一個航班的乘客,兩百多人進到這樣的空間,就像消失了一樣。我到達外國人入境的隊伍時,隻有五個旅客排隊,有兩個檢查窗口。本以為可以很快通過,沒想到卻等了十幾分鍾,邊檢人員問了很多問題,也許他們想“在這個時候還來中國,到底想幹什麽?”。
出邊檢大廳就是行李提取大廳。行李大廳空蕩蕩,隻有我們一班飛機,我們還是等了20分鍾,行李才從傳送帶推出。
拿好行李,走出海關。這裏原本是到達大廳出口,旅客在這個出口走向外麵的世界,或與迎接的親友擁抱,或匆匆奔向地鐵,出租車,然後融入大上海繽紛的世界。可是現在,迎麵一堵牆把出口與外界嚴嚴實實地隔斷,兩個大白,攔住每位旅客詢問去向,留在上海的向左轉,去蘇浙皖的向右轉。我去江蘇,所以向右轉,再次進入一個長長的通道。
在通道盡頭又有幾個工作人員攔住我們,這裏要掃一個二維碼然後填寫機場入境旅客信息,並且獲得一個二維碼,就叫“機場碼”。工作人員告訴我們,有兩個選擇,在上海隔離7天,或者在上海3天,再回本省隔離4天,我選擇了後者。然後就被安排在一個江蘇旅客等待室。旁邊有浙江室和安徽室。去浙江的人多一些大約20多人,去江蘇和安徽的各有十多人。
在這裏等待了近40分鍾,三個隊伍依次在大白的引導下,通過一道道長廊,來到上大巴的出口。自此,我們從下飛機以後所有遇到的中國人都是“大白”,他們除了大致的性別特征,個子高矮,還有他們大白背後標注的職責(比如警察,交通管控……)以外,沒有其他個體的特征,連體型胖瘦耶看不出來,因為都顯得很胖,看他們就像是看一隻一隻,一群一群的綿羊一樣。病毒是真實的,風險是虛幻的,人們的付出是真實的,代價是無形的。
入住隔離酒店
早晨9:16上大巴。一路順利暢通,沒有堵車。一個小時後到達隔離酒店,在上海市西郊的“維也納國際酒店”。
我們在大堂門口下車,大家提著行李想進入大堂,被門口一個大白攔住,他/她(看不出性別)不說話,隻是用手指著大門邊上的一塊小空地。眾人以為要在那裏集中一下,可大白又做手勢要大家過來大廳門口,於是眾人又提著行李回來,結果又被大白攔住,大家一來一回覺得非常茫然,不知所措,有乘客不高興“能不能說句話,要我們怎樣啊?”,這時大白指著空地(男聲)說了兩個字“行李”。奧,明白了,是要我們把行李放在空地,人進入大堂。所有行李,包括大件行李,和背包,挎包,隻要不能放進衣服口袋裏的東西都要放在那裏。後來才知道,是要集中噴灑消毒液消毒。我可憐的真皮包啊!
乘客排隊在門口,每次放兩個人進入大堂。首先掃碼付款,用微信,1500元人民幣包三天吃住。好在我微信付款是可以的,這一關順利通過。然後再掃碼加入一個微信群,這是為今天入住的十幾位乘客專門設立的交流群(稍後就知道其重要性了),領取房卡,和一個小塑料袋(裏麵似乎有兩瓶藥加幾張紙)。然後我們去拿回行李,從大堂側麵的一個邊門進入酒店,這裏有個貨運電梯。小門廳和電梯間裏都是鏽跡斑斑,好長時間沒有認真清掃的樣子,看來除了新冠病毒,其他微生物都無所謂。
我一個人在9層下電梯,廊道裏一片昏暗,感覺是在一個廢棄的公寓樓裏。每個門口都有一個小桌子,大小形式不一,有的是茶幾,有的是床頭櫃。後來知道,每天三餐都放在這裏。進房間後明亮了許多,因為有窗戶。兩張床,一張有床具,一張沒有,隻有裸露的床墊(根據規定每個房間一個人,即使是夫妻也要分房隔離)。行李桌上放著6瓶礦泉水,三套牙刷牙膏,兩卷衛生紙,一包手紙巾,若幹垃圾袋。衛生間裏沒有衛生紙(自己從桌上拿一包裝上),隻有一條毛巾,一條浴巾。房間裏雖然沒有大雜物,可是陳舊的地毯上有很多細小的雜質,有些可以辨認出是菜和飯粒。窗戶上也有些不明的汙物。顯然,我進來之前沒有做過標準的清掃,因為一個簡單的吸塵就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依然是那句話,除了新冠病毒是毒,必須清零,其他都可以將就。其他房間陳設是標準的。房間還算比較寬敞,在這裏住三天應該算舒適吧。
至此對這個酒店有了整體的印象。這個以“維也納國際”命名的酒店,有一個華麗,文藝,現代的外表,可是近距離交往,發現隻是個沒有文化的村民。室內外的裝潢試圖顯示高檔次,仔細看都是廉價的材料和粗陋的工藝,而且也年久失修。但願哪天我們在美國或者歐洲看到“上海國際”,或者“北京國際”這樣的酒店,讓我們中國人的名城為外國人撐門麵。
隔離第一天
進房間以後要立刻打開那個在大堂領取的小塑料袋子,這是被反複叮囑的。這可不是小禮品,裏麵是重要的責任和工具。具體內容如下:
1. 一章小紙條上有個二維碼,上麵寫著“重要提醒!!!請入住人第一時間掃碼完成信息采集”。這裏需要把護照簽證圖片,和航班到信息上傳到指定網站。
2. 健康狀況信息登記表。要手工填寫,然後用手機拍照上傳到指定網站。
3. 集中隔離健康觀察(留驗)承諾書。要簽字,然後用手機拍照上傳到指定網站。
4. 上海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隔離健康觀察報告單(7+3天隔離人員版)。要仔細閱讀。
5. 一隻體溫計。每天上午9點,下午3點量兩次體溫,並且填報上傳。
6. 一瓶醫用消毒棉球(量體溫時擦拭體溫表)
7. 一瓶“含氯消毒片”。藥片溶於水後可作為消毒液。不能服用!!!要求大小便前投入馬桶裏,這樣可以對糞便消毒。
8. 一個3M N95 02+口罩。開門取食物,和做核算時必須帶這個口罩。
處理完這個小口袋以後,想喘口氣,打開微信,發現那個在大堂裏加入的“旅客”群裏已經有很多信息了。
以下是第一條信息:
(請注意,隔離期間為閉環式管理,請大家注意房間門會自動閉合。房卡為一次性,所以出門拿餐食或扔垃圾一定要抵住房門防止被鎖在門外!!!因上麵沒有工作人員,上去開門需要穿防護服時間較長,請理解,謝謝!!!拿餐時特別注意!!@所有人 )
這三天隔離,除了每日三餐(早7點,午12點,晚6點)有人送到門外的小茶幾上,還有每天一次(上午9點)核算檢查,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來打擾了。每次餐食送到後敲兩下門,要求等2分鍾以後帶上N95口罩再開門拿餐盒。所以每天能夠看到的人就是核酸采樣的人員,盡管都是穿著厚厚的防護服,帶著口罩麵罩,依然覺得很親切。讓我最感激的是,這裏的核酸是口腔采集,不是在機場那種恐怖的鼻孔采集。後來對測核酸還產生了一種期待感,因為在近距離有個人,隻停留1分鍾。
群裏還有這樣的信息:
(溫馨提示:
1、 客房服務、餐飲快遞(酒店組) 請撥0
2、政策解釋、轉運解離(管理組)請撥8225
3、健康觀察、核酸檢測、醫療保障(醫護組)請撥3666)
我就撥打了0,期待聽到酒店前台的聲音,比如“您好,有什麽可以幫準您嗎?”,可是響了幾聲以後電話才接通,然後是一片嘈雜的聲音,過了幾秒鍾有個男聲“什麽事啊?”,似乎我打擾了這個人繁忙的工作。我說,我想再要一套毛巾和浴巾。我並不是一個在衛生上特別挑剔的人,我隻是不想用同一條毛巾擦腳再擦臉,住三天給兩套浴巾毛巾並不過分。對方遲疑了一下,說“這個不行,我幫你問問吧”。然後電話掛斷。這事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要求是不應該的。因為我們用的這一條毛巾和浴巾在我們離開以後是要銷毀的。我第二天在打電話8225谘詢隔離轉運時,又順便問了毛巾的事,那位耐心的工作人員才告訴我的。我看著床上的被子枕頭,床單,這些都要銷毀嗎?太可惜了!
我開始意識到,我是在隔離,不是在住酒店,這裏也不是酒店,是政府的行政機構。我們不應該提要求,而應該配合工作。隻有正確的定位自己,才能平靜地麵對這一切。
Day 19-21 隔離的日子
一日三餐都是酒店提供的標準餐,早晨是稀飯饅頭雞蛋牛奶,午餐晚餐是五菜一湯(其中一個純葷菜,兩個葷素菜,兩個純素菜),搭配和口味都非常好,隻是量不太夠,每次快到吃飯的時間就餓了。在隔離的房間裏很難有什麽運動,所以這樣的飲食是有利於健康的。
如果餐食不合口味,或者不夠可以點外賣嗎?不行,我們這個酒店是不行的!但是管理者還是開辟了一個“通道”,就是我們加入的微信群,群主在第一天就給我們貼了好多精美的菜肴的照片,本以為讓我們點午餐,可是隨後被告知,這是額外的自費“加餐”。所以有人說抗疫是一種產業,其中隔離酒店和相應的配套服務就是其中一環。
對於現代人,網絡的通暢可能比人身自由更重要,雖然被局限在20多平米的房間裏,與世界的連接在虛擬世界暢通無阻。該參加的會議,該有的交流,甚至很多工作都沒有受影響,所以隔離的生活不應該有太大煩惱,當然,如果有緊迫的計劃那就另當別論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回國的人多半都有不得已的難處。
房間裏除了網絡,還有電視,這個傳統的娛樂平台。對於我們這一代,靠央視新聞聯播知道世界的人,那熟悉的開始曲和字正腔圓的新聞播報,總是喚起思鄉與懷舊的情懷。電視開著,其播報的內容不重要,隻是為了那種氣質和語調,這也是一種家鄉的味道。
Day 22: 11月6日,周日,轉運江蘇
這是我當時在機場出口時做的選擇,就是不在上海完成7+3的隔離,而是選擇3+4+3,就是在上海隔離3天,在江蘇的家鄉隔離4天,最後居家隔離3天。隻有上海周邊三個省的旅客有這個選擇,其他地區的旅客必須在上海完成隔離10天再離開上海。
隔離工作是緊緊有條的。我在轉運日的前一天收到江蘇防疫部門的電話,確認我的身份,並且告訴我第二天早晨7點準備出發,特別關照前一天晚上把行李收拾好。
轉移當日,早晨5:45起床,6:45吃早晨,然後等待下樓的通知。7:30群裏通知所有轉運到江蘇的人到樓下辦手續,必須從那個貨運電梯下樓。
在酒店門口交還房卡,在一個文件上簽字,然後領取一份文件: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重點人員隔離健康觀察轉運單”,上麵有我的基本身份信息,和解除隔離專用紅色圖章。然後等待轉運大巴。
7:50AM兩輛大巴到達,一輛是轉運蘇州人,另一輛是轉運江蘇其他地區的人。從大巴上下來的江蘇接收工作人員按照事先擬定好的名單,叫每個人前來,核實每個人的“轉運單”,然後發給一雙乳膠手套,和一個N95口罩,要求每個人帶上手套換上新口罩,然後再上車。所有人上車後就出發了。
8:45AM,大巴來到位於陸家鎮附近的“花橋國際博覽中心”,這是江蘇的一個轉運站,我們所有人都在這裏下車,進入巨大的展覽中心,室內被分割成若幹區,每個地級市一個區,每個區可以容納至少兩百人。這裏有兩個大白工作人員,讓我登記然後坐下等車,當時隻有我一個人,過了5分鍾又來了一位(後來知道是從德國回來的)。9:08AM我們兩位上車出發。一輛標準的大巴隻運載了我們兩位。
轉運的大巴應該是豪華配置,但是裏麵設備顯得非常陳舊。所有的座椅扶手和地麵都覆蓋著一層白色灰塵,車裏也是有很濃的消毒劑氣味。因為每一次執行轉運任務以後都要“消殺”一次,藥水揮發以後,那些藥物就沉澱在車裏到處都是。為了殺病毒,不顧一切了。
11:30AM大巴到達我市的隔離賓館,在這裏要集中隔離4天。
Day 23-26: 11月6-9,關於集中隔離
今天是酒店隔離的最後一天。上午,除了在酒店最後一次口腔核酸采樣以外,還有另一項核酸檢測。護士在門外,拆開五個醫用棉簽,遞給我,要我回到房間,在與我密切接觸的物品上反腐擦拭,再帶回給她,這裏包括:我的手機,屋裏燈具開關,行李箱拉杆,喝水茶杯,電視機遙控……。我完成後,她又拆開五個棉簽,要我在衛生間裏的洗手池水龍開關,馬桶坐墊,內壁,浴室水龍開關…采樣給她。所有采樣都要進行同樣的核酸檢查。
出於好奇,我從微信裏與有關的管理人員進行了單獨的交流,以下是我得到的信息:
隔離酒店的管理人員有兩個部門,一個部門是酒店管理部門,管理人員是原酒店的員工經理。負責旅客登記,飲食安排,垃圾收集處理等。
另一個部門是醫務部門,是從鎮江市各個縣的醫院輪流調配的醫護專業人員,目前在崗的是揚中縣醫院的六名護士和一位精神科醫生。負責核酸采樣,報告發布。據說在這裏設立隔離酒店一年多來,他們隻檢測出一例陽性。
所有在酒店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在一種隔離狀態,時間是一個月,每個月輪換一批,下崗之前要隔離7天觀察,和我們一樣。
在與一個管理人員的交流中,沒有感到她對於這項工作和防疫政策的抱怨,反而有種自豪感,因為江蘇這一帶的疫情一直控製得非常好。她覺得這是他們的工作做得非常有成效的結果。看來工作成績是她的關注點。
酒店的公共空間每天用消毒水和強紫外線消殺三次。房間裏每次客人離開以後都要強力消殺一次,然後再多點采樣做核酸測試,沒有問題再接待下一個隔離旅客。
我問一位醫務工作者,這樣的防控科學嗎?我聽到她輕聲一笑,說這是領導們的問題,她對此沒有評論。
Day 27: 11月10日,周四,開始居家隔離
今天結束集中酒店隔離,開始最後三天的居家隔離。起先對於“居家隔離”有誤解,以為是可以回家了,隻要在家不出門就行了。後來在我落地上海的那一天這個錯誤就被糾正了。首先這個家不是一般的家,而是一個自己獨自居住的住宅單元,在隔離期間不僅自己不能出門,其他人也不能進入。實行居家隔離首先要和住宅所在的社區聯係獲得批準,社區根據當時的疫情狀況,並且檢查單元的條件來審批。批準後會有社區專門人員上門安裝隔離監控攝像頭。
從隔離酒店到家的過程也是一次“轉運”,也是各部門工作人員嚴密配合的過程。而且在我到達上海的那一天就開始安排了。
11月9日,這是我酒店集中隔離的最後一天,酒店的醫務人員給我做了最後一次核酸采樣,告訴我在結果出來以後才能離開酒店。此後我居家隔離社區的工作人員專門給我講解居家隔離的要求以及轉運的規程。
11月10日,早晨8:30AM酒店通知我最後一次核酸是陰性,可以結束集中隔離。並且告訴我帶上所有行李,帶上專門配發的N95口罩和乳膠手套,通過指定的電梯通道出酒店。
門外,家鄉市政府轉運車輛已經等在門口,司機當然是一身大白,與我核實姓名後讓我上車。同時以一種“出大事”的語氣告訴我“昨天我市出了一例陽性”,“他是從外地回來的,回來後沒有好好在家呆著,前幾天在全市跑了很多地方,現在他所到之處都進入全員核酸狀態了”。看來一例陽性就可以激起社會麵一片波瀾。
轉運車是一輛普通的7座公務車,駕駛副駕駛座與後麵的乘客座部分有一塊有機玻璃嚴密隔開,邊緣都有密封材料處理了。
車到小區大門口,社區的那個工作人員已經等在那裏,他與司機交接,然後帶我到家。這個工作人員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應該不到30歲。他說他以前在工廠工作,後來應聘參加社區工作。我開始以為他是誌願者,他說不是,來這裏是為了一份工資,也算有收入。
Day 28: 11月12日,周六,提前一天回家
和酒店隔離相比,居家隔離顯然要“豪華”很多,不僅僅是空間大很多,吃的東西也豐富,健康,可口很多(非常感謝我姐的精心安排)。就在我享受“豪華隔離”的第二天早晨,中央“二十條”新防疫政策公布,隔離天數從7+3變成5+3,就是說我可以立刻回家了。
可是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在與社區防疫人員反複交涉無果的情況下,我還是打算麻煩一下我一個在政府工作的朋友。我這樣執拗,一是看母心切,二是8天隔離產生的心理煩躁(沒有經曆過的人不一定能體會)。
到了晚上,社區防疫人員打電話來,說上麵說了,我的情況可以特殊處理,明天一早回家。這樣我就減少了一天隔離時間,提前一天,11月12日回到家裏,見到媽媽。
從11月16日發出簽證申請開始計算,回家的路走了28天。
關於“碼”
在中國出行需要隨時準備手機“掃碼”。根據各地防疫政策,疫情嚴重程度,會有不同要求,一般來說,在大型商場,酒店,銀行,機場,火車站,醫院,和藥店等都有要求。以下是幾種常見的“碼”
健康碼:這是一個二維碼,根據核酸報告,出行的紀錄確定,必須保持“綠碼”。有些公共場所入口設立掃碼機,掃碼後才能進入。
出行碼:是一個綠色向上的箭頭,表示最近行程裏沒有經過高風險地區。有些公共場所入口有人檢查。對於一個新買的手機號碼,要使用7天以後才出現行程碼。所以在7天以內,不能去查驗行程碼的地方。
核酸記錄:這是一個近期核酸檢測的紀錄列表。有些地方要求出示最近24小時核酸檢測陰性的紀錄,就要看這個。我在酒店隔離期間的所有核酸記錄都是紙質的,因為手機還沒設置好。
場所碼:這是一些公共場所提供的二維碼,你要進入必須用“微信”或者“支付寶”掃描,然後紀錄你到過某場所。同時顯示你的核酸嗎給場所的檢查人員。
所有這些出行必備工具都可以在“微信”或者“支付寶”裏麵設置,而且必須有中國手機號碼(最好備用一部單獨手機)。購買中國手機號碼不貴,也不難,但是需要“實名製”,記錄護照信息,護照和人臉拍照。
各種碼和相關信息的管理有國家層麵,也有省的層麵,在各種“小程序”上,比如江蘇的“蘇康碼”,上海的“隨申碼”。在不同城市之間要相互切換。
驗核酸,這是目前國內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我所在的江蘇鎮江,有免費測試,就是政府根據疫情要求市民必做的核酸,比如“三天三檢”,通常在鄰裏的公共場所設立檢測點;另外一種是收費檢測,就是市民自己要求做核酸,原因多半是出差,到外地旅行,比如我回程要去上海,上海要求落地旅客出據24小時核酸報告才能走出火車站或機場,所以要去上海必須在出發一天前在出發地做一次核酸,否則進不了上海。這種核酸檢測是市民自己提出的核酸檢測如果趕不上政府要求的時間,那就自己出錢到醫院去做,4元人民幣一次,一般幾個小時內出報告。
在核酸采樣點,做核酸采樣前要確認身份,可以掃健康碼(上海),或者掃身份證(江蘇)。我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做核酸是在一家醫院的核酸點,因為沒有身份證,檢測人員費了好大勁才在係統裏錄入了我美國護照的信息,然後打印出一個二維碼,告訴我以後再做核酸,就先掃這個二維碼(代替身份證),本來十幾個人的隊,為此變成幾十個人的隊。
後來到了上海,第一次核酸檢測是出火車站,從支付寶調出“隨申碼”,一掃描就獲得了身份,然後就做核酸采樣,看來上海的係統比江蘇先進。
後記:
11月11日頒布的《20條》放寬了抗疫的要求,可是“抗”抗議的壓力卻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大。在12月5日,在幾乎沒有說明的情況下,全國(首先從疫情嚴重的城市地區)突然“躺平”,三年抗戰在“堅定不移”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