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 -（春）

春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他們認識是在八十年代初，那時他們12歲，相識相知應該從那時開始算起了。他們互相不說話，一個以語文為傲，一個憑英文奪冠。他住城裏，她在郊區。兩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各自有著對未來的憧憬。

進入高中後，他依舊瘦卻長得很高，挺拔的鼻子充滿自信的眼睛，讓人很難想像得出這是那個瘦瘦小小愛哭的初中生。他驕傲霸道自信，她依舊瘦小平凡靦腆。她的一篇得頭等獎的作文讓他大吃一驚：原來她也能寫好文章！不知何時起，他的目光會在她身上多停幾秒。她依舊靦腆平凡，總是低著頭走過他身邊。

他酷愛籃球，她則愛躲在教室裏偷偷地從窗戶裏看他打籃球的身姿。他會裝做不經意轉身瞟一眼教室。隔著玻璃，她可以大膽地接受那瞟來的一眼。朦朦朧朧小心翼翼地，他們感受著青春的躁動。

沒有情書，沒有字條，他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口。吃驚卻興奮的她將他領進家門。他是來要英文複習資料的，她舒了口氣，卻又有點小小的莫名其妙的失望。他的自信沒有了，他不安地一直喝水，不時有點尷尬地咳幾聲。他問可不可以一起複習，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立即低下頭說她今天有其他事情。他輕輕地吐了口氣，拿起複習資料去開門，她也急急站起來去開門。他的手蓋在了她的手上，他握緊了那支手。輕輕一用力，他笨拙地擁她入懷。她是那麽瘦弱那麽慌張，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在顫抖。他不知所措，用力抱了抱她，然後很快放開她，衝下樓去。她渾身不自主地顫抖著，於是她用力抱住了自己的雙肩。她走上陽台，看著他騎車離開，希望他會回頭一下。他感到她的注視，他心慌他不知所措，可他又興奮地想大叫。

他依舊愛打籃球，隻是現在每天都打；她依舊坐在教室，隔著窗戶遠遠地看著他的身影，微笑著接受他瞟來的一眼。

直到高中畢業，他沒有給她寫一個字，她沒和他說一句話。隻是他會將目光轉向她，她會微笑地迎接那目光。那一年，他們1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