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了毛主席

我夢見了毛主席

昨天夜裏夢見毛主席，他什麽也沒幹，既沒站的很高也沒揮手也沒衝我微笑。 他站在遠處，好像在尋找一樣丟失的東西。東看看西看看，腳步遲疑 ，他的皮鞋上有一塊泥巴。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說的是真正的表情，真正的表情就是沒表情，或許含糊的沒有定義的表情，他像凡人一樣找東西，這怎麽可能？

醒來我就詫異了。中國這些年每天看他臉，嘴裏呼他喚他，念叨著想他盼他，可從沒夢見過他。到了美國幾乎把他忘得一幹二淨，他卻冷不防突然出現殺了我一個回馬槍。

夢是自由無限的，如果你不想把夢的事情與現實聯係起來，夢幾乎可以自由自在貫穿整個宇宙。在夢裏看到毛主席照樣很激動人心，我簡直想要跟他重新走過兩萬五千裏長征！在夢裏我是可以做到的。我要跟他一個城市一個鄉村的解放大家，打土豪分田地給大家。去幹那些轟轟烈烈後來又很光榮的事，現實中我絕沒有這樣的機會。我無法分辨他的年齡。從照片很難看出他到底啥時候幹的什麽，八路軍和長征時他穿軍裝，解放後幾乎一件灰色中山裝貫穿所有的運動。文革時期他又穿起軍裝，但這一次他有了眼袋。後來整個眼睛都腫起來。

很遺憾在文革時沒有夢見他老人家，有眼袋的和沒眼袋的都沒夢見過，那時候要是夢見他該有多榮光。那簡直不是夢而是裏程碑。宣傳隊一個女孩經常說她夢見了毛主席，有一次半夜11點左右還說起了夢話，“毛主席呀，我多麽想念您。”我們躺在那裏聽得清清楚楚，但每個人都盯著天花板想把這件想想清楚，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夢見毛主席？背地裏幾個人嘀嘀咕咕，說她也許在撒謊，因為我們也經常聽到她在11點左右，在沒有夢見毛主席的那些夜晚，躲在被窩裏偷偷吃東西，嘎嘣嘎嘣地嚼水果糖。

當然我也沒有夢見奧巴馬，克林頓和裏根。在夢裏偉人也會幹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隨地吐痰。他們在夢裏像無名小人物一樣從照片上走下來，在幕後對著一塊破玻璃剔牙，和夢裏那些幾乎沒有名字幾乎不值一提的人一樣，使我體會倒令人詫異的真實感。

突然想到，在夢裏幾乎從沒有脫過帽，也沒有使用過“您”。沒有因為沒有領袖而焦慮。（但會因為找不到家或者找不到廁所而焦慮）夢是滿足現實需要的途徑，一種方便的暗示。夢裏對死去的人表示原諒。雖然他們在現實中已無能為力，仍然可以在夢裏繼續起破壞作用，但我們無法在夢裏消滅他們，我們的夢是他們生命的延續。

就像在夢裏也舍不得花錢一樣，很遺憾在夢裏我都無法讓自己偉大。夢裏沒有遠慮卻有無數的近憂。有幾次我夢見自己死了，人們把土撒在我的臉上埋葬我，我的意識卻很清楚，可以看到的表情聽到說話，人們在埋葬一個死人的時候，應該真的希望她已經死掉，雖然我當時並沒體會到死亡，我還是極盡全力緊閉雙眼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希望滿足人們最後的希望。

很遺憾，隻有在夢裏我們永遠不死，而且永遠活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