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農場的路,對我是這樣的艱難! (中)
(2007-02-15 20:4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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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學報到,注冊完畢手續搞定,"我騎著自行車,書包架上駝著那隻農場帶回來的箱子,找到了宿舍。宿舍朝南,有兩麵大窗,裏麵放著七張上下鋪的鐵床。裏麵已經住了一個外地來的學生,他把靠窗的,最好的一個床位占了。於是,我就把那張也是靠窗靠門的,他對麵的那張下鋪的床占了 。"
上麵這一段是我第一次給她們四個人寫的信中的一段話,記得那麽清晰,甚至是在什麽樣的情形下寫的也還記得。開學才幾天,在一個很大的梯形教室裏晚自習,我忽然覺得看不進書了,想起以前的事情,於是拿起筆來給她們寫信。一口氣,我接連寫了三張信紙,收信人的落款處,我填上了她們四個人的名字。
不久,她們回信了。是她代筆,說她們都看出來了,我的心情很好,都真心為我高興雲雲。我也寫了回信,這次是寫給她一個人的,同時向另外三位致以革命的敬禮。信的內容都是談工作 (好象我還在排裏一樣),學習 (我的知識上的長進為主) 以及農場的變化 (我走了以後的事情) 等。
後來農場休假了,我去一個朋友家中玩,正巧她也在。再見到她時,她似乎有點不自然了,臉上還有一絲紅暈。和大家在一起時,我們倆的話好象不多了。
接下來還繼續通信。
後來農場又休假了,她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從虹口區到徐家匯附近的我們學校來看我。那是一個下午,我在教室自習,宿舍裏隻有一個老三屆的大同學。同學將她帶到了我的床鋪坐下,問她要不要去找我回來,她說不要了,她可以等。幸好,不久我回來了。看到她在我也很高興,我們一起坐著談了一會兒,然後我邀請她留在我這裏吃晚飯吧,她不肯,路太遠,天黑了一個人騎車回去不安全,我想也是,於是我匆匆的送她出了校門。
回到宿舍裏,老三屆同學有板有眼的大聲宣布,這一定是金筆的女朋友了。我說不是啊,我們隻是很要好的同事。
"不可能的",老三屆向我和宿舍裏的同學們說,"她進來以後,我讓她坐在你的床上,然後我就在觀察她,她一會兒打開你的抽屜看看,一會兒在你的枕頭下翻翻,被子下摸摸,一副很隨便的樣子,同事不可能是這樣啊 !"
"那又怎麽啦,我們是很要好的同事啊,我們在農場一起生活和工作,大家都是很隨便的,又沒什麽好保密的東西啊。" 這是實話,那時候包括錢,我們都是共享的,我還在辯解著。
老三屆是六六屆高中畢業生,考進大學前在市區工廠工作。"哼,反正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她不是你女朋友。"
好吧,是又怎麽樣?我心裏說, 我反正覺得她也挺好的。在心裏,我一直在感激她,覺得我欠她太多,沒有她的首肯和幫助,我的高考複習是不會這樣順利的。
還有一點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那一年高考語文的作文題目中,有一個題目是要你談談在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自己身邊的英雄人物或英雄事跡。我想都沒怎麽想,馬上就用她作為作文的女主人公,描寫的是我們一起 "戰天鬥地" 的一些場景,題材是順手拈來的,寫起來是那樣的得心應手。我估計這篇作文一定是幫自己賺了不少分回來。
她是一個很好的,可以合作和信賴的同事,領導和戰友。但當時沒想到的是,這是我和她的最後一次見麵。
後來我去信,請她放假時來我們家玩吧,我父母親想見見麵呢。其實,當時父母親並不知道她的存在,我的想法是,如果是 "男女朋友關係",那就明確下來,反正也曾經打算過畢業後回到農場做個場部醫院的醫生,那一定是個大醫生了。但是,我沒有把請她來的事情跟父母親提起,我的算盤是父母親這邊好歹都得收下來,如果他們還要這個兒子的話,所以就先跟她講好。
她來信說五月一號放假期間,她可以來。但是五一期間她沒有來,也沒有電話來。後來她來信了,她說她不想來,她說象她現在這樣的情況來跟我父母親見麵談什麽呢?還是不來的好,她又說她要準備今年考大學了。我馬上去信說我可以幫助她,同時還是希望她能來,但她後來回信說,要我自己好好讀書,不要因為她而影響我的前程雲雲。
通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中斷的呢?我記不清了,真的一點也記不清了。但按照我的個性,我相信一定是我沒有回信。我自己的功課也一天一天的緊張起來。那時候不是在提倡說,要把 "四人幫" 使我們浪費掉了的時間追回來嗎?反正那時候我讀書是很認真的,每天夜自習到十二點或淩晨一點鍾,第二天一早五六點鍾又起床了,跑步,接下來就是背英文單詞,再吃早飯,再上課,再......
有一天,我忽然記起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通信了,稀裏糊塗的我卻沒有再提筆寫信......
寫到這裏,這事應該結束了,假如後來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