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山和他的前世情人謝樹香
1.儋州之行
黃玉村:一個勤勞而美麗的村莊。2002年4月3日一大早,記者、李書光和唐江山等一行人乘車沿著西線高速公路疾駛,海南島的陽光已經是肆無忌憚了。當我們匆匆趕到儋州市新英鎮黃玉村,這個村莊正在進行生態文明村建設,村口掛滿了水泥和石子,很有一種大興土木,舊貌換新顏的姿態。村子很大,大約有二千人。村民以農業為主,也有一小部分人以打魚為生。村中有一所完整的村辦小學,這些年出了20多個大學生。村中安裝了閉路電視和程控電話,村口有幾輛載客的邊三輪摩托車等待生意。隱約可辨現代農業文明的氣息。中午12時許,汽車停在黃玉村拱形門內的一個寬大的曬場上。這時圍上前一堆大大小小的孩子和三四個成年人,並有一個年齡大約50多歲的農民很熱情地同唐江山打招呼,說:“江山,很久沒有看到你回采了。”唐江山走在前麵,七拐八繞,把我們一行人引進一個低矮的農家院落。(在走這段狹窄的小巷路時,同一個外出趕集的青年人相遇。那人匆促地叫了一聲‘明道哥’就走了,記者一時沒回過神來。)
推開一扇虛掩的木門,唐江山對我們說:“這就是我的家,也就是陳明道過去的家。”他的二哥陳軍助(49歲)(注:陳明道的二伯父的孩子,唐江山‘前生’時比他大,而現在比他小,所以稱呼二哥)和二嫂林月坤(51歲)聽到動靜忙從廂房內出來,這是兩位很樸實的農民,生活的艱辛使他們的麵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許多。見到唐江山領著一群客人來,忙著倒茶搬椅。記者乘著空隙觀察了這個農家的大堂屋,正中的大堂前懸掛著這個家庭列祖列宗的牌位,兩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本村叔伯送的對聯:“心如姬旦佐周家,誌若張良扶漢窒”。在這副對聯中隱含著全村叔伯對陳明道一家,也就是對遭遇到“生活特殊性”的陳讚英老人(陳明道的父親)的深厚感情。在唐江山沒有回家尋父時,陳讚英老人住的院落已經是破舊不堪了,在唐江山回家認父後,由村委會牽頭,各家各戶集資才把舊屋修繕一新。(據村裏人介紹,唐江山的父親陳讚英死後,按鄉俗應該唐江山繼承這份財產,而他卻是無任何條件給了陳軍助夫婦。)
寒暄之後,正式對陳軍助夫婦進行了采訪:請你講一講唐江山在6歲時回家認“前世父親”的經曆好嗎?陳軍助回答:“唐江山第一次回采認親,整個事件我都在場。那是1982年中秋節剛過,當時唐江山才6歲,由他東方那邊的父親背著,他從黃玉村路口徑直走到我現在居往的地方。這段路有500多米,且七拐八繞,就是對於一個在黃玉村生活了六年的孩子,也是極不容易找到的,何況是一個相隔了160多公裏的地方,一個從未到過黃玉村的外地孩子。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一進屋,就用儋州話叫三爹(儋州的風俗稱謂:陳讚英排行第三,陳明道生前稱他為三爹),說他是陳明道,死後托生到東方縣的感城鎮,如今回老家尋找前世父親。他一邊說一邊跑進房間,把他的神牌和使用過的物品一件件搬出來。並且說,他現在是活人了,神牌子不應該放在神龕裏,他迅速把神龕裏的牌位取下采。三叔陳讚英見他說的一點都不錯,於是就抱著唐江山哭了起來。在黃玉村上了年紀的人都是知道這回事的,他們認為唐江山就是陳明道,陳明道就是唐江山。這個事情,村裏人都不懷疑。他當時來認父親的,我的三叔陳讚英是一個五保戶,家無隔夜之糧,他能懷有什麽目的?再說我三叔陳讚英死後,他完全是按照做兒子的規矩為他盡孝守靈的,唐江山沒有繼承他一分錢的財產,並目在死前還贍養了他,這對當今的年輕人是一件極不容易做到的事,我是相信唐江山就是陳明道這個事實的。”
“陳明道還有其他親人嗎?”“陳明道排行老三,上有兩個姐姐,下有兩個妹妹。大姐叫陳木彩、二姐叫陳木月、大妹叫陳木乾、二妹叫陳木蘭。我三叔陳讚英隻生陳明道一個男孩兒,雖然家庭不是很好,但從小還是當寶貝般的。大姐陳木彩對他最好,她也比陳明道大很多,今年有63歲了,她就在新英鎮上住,對於兒時的事情找她了解最詳盡。她們幾姐妹對唐江山都很好。”正在我們采訪的過程中,有兩個村幹部模樣的人進堂屋采,來人一個叫陳必宏,49歲;另一個叫趙裕傑,43歲;聽說記者是來了解有關陳明道的情況,紛紛提供當初唐江山第一次來認親的細節。
他們講到:唐江山6歲來的時候,能夠分辨出哪一位是長輩,應該叫叔叔或白伯,並用儋州話講得很順暢不結巴。他指著一個比他大30多歲的男人阿四說,咱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並且一起在北門江中遊過泳,摸過魚蝦。咱們還在白衣廟敬神燒香,結拜過兄弟,還一起去那棵古老的龍樹上摘過果子。來人聽唐江山說完,就互相抱頭痛哭。哭過一陣後,唐江山硬拉著阿四的手往外走,大約有300多米遠的路,到一個已近廢棄的倉庫(文革時民兵連指揮部往地)。質問這當年當民兵的住的房子,現在為什麽這樣髒?並且問我的床鋪是準撤了?…(記者這次采訪中沒有見到阿四,因為他早移居去三亞了。)眾鄉親正在介紹唐江山6歲時來認親的諸多傳奇經曆的時候,記者在陳必宏先生的手上卻得到了一份非常珍貴的文革期間關於儋縣新英公社xx村和黃玉村進行械鬥的控訴材料。那份材料詳細地記載了陳明道死亡的全過程。於是,記者想去陳明道的墓地看看。
萋萋荒草,訴說著一個村莊一段災難的曆史
2002年4月3日下午約2點30分,由陳軍助帶路,記者、李書光等一行人行往郊外的一片墓葬群,唐江山也陪著把我們送到村口,再也不肯往前走半步了,他請記者理解他的苦衷。(記者開始認為他做秀,稍許就理解了)當時正是豔陽高照,很是悶熱難耐,我們來回大約走了二公裏路程,個個都是汗透了衣服。那裏安葬著在1967年械鬥中黃玉村死亡的六位農民。陳明道的墳墓在一片窪地上,墳塋上長著長長短短的荒草和幾棵仙人掌,周圍的墳墓是凸的,而他的墳墓是凹的。是因為唐江山說他就是陳明道的托生,親友們最終沒有為陳明道修墳墓,但陳明道的屍體確實是安葬於此處,(據陳軍助介紹,棺材內裝的是石灰和一些其它防腐爛的東西,完全是按照當地葬禮的習俗隆重辦理的。)村莊的6具屍體是同一天安葬的,整個哭泣聲傳得很長很遠……
那份油印的儋縣新英公社原始材料記錄當時的情況為:1967年9月7日下午2時許,我黃玉大隊8位同誌,因公前往洋浦購買柴油開碾米機,被幾十人用槍、長矛、大刀、匕首等器械包圍著打死的。當時他們處於三麵是水的絕地,手又無寸鐵,身又受槍傷。為了逃生,各自投身落水,泅水往東逃命,結果死了六人。有關陳明道的文字是這樣記載的:陳明道同誌,家庭成份貧農(共青團員、文革委員、紅衛兵司令部負責人),已泅水上岸逃生一公裏左右,因身上刀槍傷四十餘處,肝髒己露,傷勢過重至死。死年20歲,留下一個孤寡的老父親。一個村莊,在同一天死去了六個活生生的大男人,這是一場災難,這場災難當時引起的矛盾比較多。不過經政府妥善調解,現在這兩個村已和睦相處,婚嫁往來已經正常。唐江山估計我們到墓地快要返回來的時候,他主動到村口去接我們。刹那,我對他產生了好感,確實他很懂事。他很真誠地對記者說,這麽熱的天,感謝記者對他的事情的關心,不能全程陪同采訪感到很抱歉。因為他來黃玉村這邊,確確實實是有去三個地方感到很害怕:一是陳明道的墓地;二是陳明道被打死的地方;三是同黃玉村之間進行武鬥的村莊。他一到那附近心裏就發怵。
陳維老人的悲泣聲,讓我們對死去的陳明道有一個更深的了解。下午四時許,當我們從墓地回到陳軍助的家裏時,記者見到一位白頭發的老人正坐在一張桌子旁哭泣。這位老人叫陳維,現年66歲,也是陳明道生前的好朋友。他悲泣地告訴記者:“陳明道是一個好青年,是一個好兄弟。他活著的時候經常為鄉鄰做好事,他是民兵連長,他領導全村人修水利,發動群眾搞好農業生產,苦活、髒活、累活他都爭著去幹,從來不計較個人的得失。並且他還會唱山歌,是村裏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隊長,人長得英俊。還會開二噸半的東方紅牌拖拉機和柴油車。他小時候就沒有了母親,家裏貧窮。是在新英第一中學讀書,初中畢業後就沒錢上學了。”
另一位65歲的老人李帝富回憶說:陳明道活著的時候,是很正派的青年,從來不惹事生非,對老人很尊敬。比如為孤寡老人挑水,農忙的時候主動上門問需要什麽幫助。隻要是他能夠做到的,決不會推辭,是很受歡迎的一個青年。記者聽完他倆講述後,還想尋找一些更加有力的證據,於是要求陳軍助幫忙尋找到村中年齡最長的老人和村委會的幹部。由陳軍助帶路,記者和李書光等人往村莊東北方向的村中年齡最長的、90歲的馮二爸老人的四合院走去。恰巧馮二爸老人的三兒子馮剛舉(黃玉村副村長),正在家做煤球。90歲的馮二爸老人神智還一點不糊塗,他斷斷續續地說:“陳讚英和陳明道父子兩個人都是老實人,是好兄弟……”馮剛舉停下手中的活計,忙去內屋搬出來電風扇,泡茶遞煙。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國農村傳統家庭,四世同堂,日子過得安安穩穩,並然有序。他有條不紊地講述著:“我當了二十多年的村幹部,包括兩村之間為唐江山第二次來認親時武鬥、打架,我都是現場見證人。我們村委會對此事的態度是不宣揚,也不否定。反正兩村已經和好了,已經化幹戈為玉帛了。從唐江山在我們村這來來往往的近二十年間,他的品行還算端正。當初我們村委會牽頭為陳讚英老人修房子,一是出自集體的溫暖,二是陳明道活著的時候人緣不錯,是一個讓人稱道的好孩子,三是當時這件事本身確實是有幾分奇異。唐江山認陳讚英為父,在物質上他沒有什麽利益。他來認親是東方那邊父親親自跟來的(路線還是6歲的唐江山指引的)講且兩地相隔那麽遠,八輩子夠不著,從心理上也得不到多大的好處。”
下午5時許,記者返回新英鎮上,采訪了陳明道的大姐陳木彩。她63歲,這個老人在慈善的麵容後透視出一種精明。她說:“我就隻有陳明道這麽一個弟弟,他讀書時,我就已經出嫁了。我的婆家經濟條件相對好一些。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總是給他一些幫助。他的嘴巴非常甜,並且會做事,我的丈夫也就非常喜歡這個小舅子。如果我丈夫不喜歡他的話,那麽我經常給他錢,肯定就會吵嘴。我弟弟遭難後,我的丈夫抱著他的屍體嚎啕大哭。唐江山來認親後,我問他,我的弟弟前世身上有什麽特征時,他說陳明道的左腋窩有一顆大黑痣。就憑這一點,我就認他了……”記者接著問她:黃玉村的陳維老人說,陳明道是讀完初中後就輟學了,原因是家裏窮,同你介紹的事實有點矛盾,你能談談這中間的真實原因嗎?“我說的給我弟弟的幫助也是極其有限的,慢慢地我也生了多個孩子,自己也照顧不過來了。那時候大家都很窮,也不像現在這樣,萬兒八千的還可以湊出采。我弟弟當時初中畢業後主要是想去當兵,但那時名額非常有限,最後被一個有關係的人頂替上了。接著就加入了村裏的民兵組織,再以後文化大革命就爆發了……”
記者在采訪中感覺到,陳木彩的小孩子和媳婦都對唐江山很客氣。他們現在都比唐江山大,但他們都親熱地叫唐江山小舅。陳明道的四妹陳木蘭,52歲,不大善於言辭,她慢吞吞地回憶說:我哥哥1967年出事後,我的父親很慘,每天都是以淚洗麵,不吃不喝,東跑西顛。總之是唐江山去認親後,我父親的病情才有控製。唐江山沒有得到我父親一分錢的財產。至於他是不是兩世人的問題,應該由科學去研究,但我們家的親朋好友都是把他當作我死去的哥哥陳明道的。
尋找重要證人謝樹香
下午6時許,記者從新英鎮租一輛邊三輪車趕往中和鎮黃江村尋找陳明道死前的女朋友謝樹香。不料,謝樹香已經搬遷到儋州市內。於是,記者與唐江山在陳軍助的引導下一起從中和鎮坐車去儋州市內尋找。三輪摩托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鄉間公路上,險些一頭栽進路旁的一個魚塘裏。陳軍助尋找謝樹香直到夜晚11點30分才有消息,他急匆匆跑回記者往的旅店,喜滋滋地說:“謝樹香找到了,離我們往的旅店還不遠。”“好,我們馬上出發……”在記者見到英俊瀟灑的陳明道遺像時,加上村裏人的介紹,陳明道會唱山歌的特長,我就一直臆想著他們初戀時見麵情景:也許就是當年一首類似陝北民歌“蘭花花”的儋州民歌深深打動了一個十六歲花季少女的心。“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格英英采,生下一個蘭花花實是愛死人……”
謝樹香現年53歲,從臉上的輪廓看,她年輕的很漂亮。認識陳明道時18歲,比陳明道小2歲。如果陳明道不出事,他們是計劃1968年內結婚。她現在的丈夫叫趙令保,在儋州市中和鎮小學教書,他們是1969年結婚。婚後生活很幸福,生了6個孩子,其中3個男孩和3個女孩,大男孩現年有29歲,大學文化程度。記者要求她證實1982年唐江山去黃玉村認親的時候,她是否在場?唐江山是否能叫出她的名字?當時他們是否抱頭痛哭?
她說:“6歲時唐江山到儋州認親時,我已經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我是同我的妹妹一起去的,開始我不敢上前,躲在人堆中,是唐江山一眼認出了我,並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當時很害怕,但當時圍看那麽多的人為我壯膽,我就不怕了,並說出了我們交往的經過。我就信了他,就抱著他大哭起來。我同陳明道也是有很深的感情基礎。唐江山的臉形同陳明道很相似,但人沒有陳明道高大。”她說,當年認親的事,這是一個很怪異的現象。她在丈夫麵前並不回避過去同陳明道的交往,她現在生活得很幸福,丈夫很愛她,並很顧家,是一個模範丈夫。她在這個家庭很有地位。
據知情者介紹,謝樹香同陳明道的交往中有這樣的一段經曆(記者根據知情者的介紹作出了如下的臆想):1966年,在一個春意盎然、彎彎的月兒把一輪清暉灑在北門江的江堤上的夜晚。陳明道邀謝樹香去北門江堤散步,青春的激情正在他們的心中燃燒。他們攜手在花草叢中追逐,倘佯在幸福的遐想中,不料草叢中竄出一條毒蛇,猛咬了謝樹香一口,她的腳背立即紅腫起來,陳明道俯下身去用口深深地為她吮吸毒汁,然後把身上穿的一件白襯衫的袖子撕破為她包紮,而把她一步步背回家。三十多年前發生的那一幕,她還有隱約的有記憶。在陳明道出事的最初的一段時間,她萬念俱焚,遁入空門的念頭非常強烈。
謝樹香對記者和唐江山都很熱情。我們在4日零時後分別,她緊握著唐江山的手,問寒問暖,熱情地邀請唐江山帶現在的愛人到她家作客。也許,這是一個大姐姐對小弟弟的關心,也許她還想到了一些其它事情。當我們離開她的家時,看到了謝樹香的眼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也就在這一刹那,記者幡然醒悟,突然想起了愛爾蘭詩人葉芝的那首《當你老了》的詩: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過去的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年輕歡暢的時候,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隻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腦上的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采,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淒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是的,陳明道的臉龐已經隱藏在星星居往的天國裏,謝樹香也許從沒有讀過葉芝的詩,但她心靈隱藏的情感絲毫也不比但丁的小姑娘亞德麗采、維特拉克的小姑娘勞拉、《廊橋遺夢》中弗郎西斯卡對詹姆斯的感情遜色。讓我們盡情地讚美這人類最樸素和真摯的情感吧。愛是人世間最莊嚴最聖潔的承諾!是人類生命長河永恒的主題!美麗的女人和聖潔的愛情是上帝賜予人間最珍貴的禮物,“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是對我們活著的生命最忠誠和最美好的祝福!
2.東方之行片斷
對李書光的再認識
2002年4月10日,記者、唐江山(現在海口打臨工)、李書光同中國遺傳學會理事、中華醫學會醫學遺傳委員會委員、海南省人民醫院中心實驗室主任、研究員、碩士生導師、海南省遺傳學會秘書長符生苗先生等一行沿著西線高速公路向東方市方向出發,一路上李書光同我打趣說:《東方女性》雜誌調查東方市“兩世人”,揭開東方世界的生命奧秘,是一種巧合,是一種機緣,更是一種膽識和智慧,是件追求認識客觀世界的好事情。因有先前儋州之行的愉快合作,我們的這次交談就隨意多了。李書光還是一個很有幽默感的人,他一直有一種對科學勇於探索的精神。20多年前,他在海南人民醫院工作期間,就在《中華醫學檢驗雜誌》、《新醫學》雜誌發表了《一例枸椽酸杆菌誤鑒分析》(1984年《中華醫學檢驗》雜誌第7卷第4期257頁)和《腸道蠅蛆病1例報告》(《新醫學》1984年7期第369頁)等很有價值的學術論文。我們一路上有說有笑,氣氛很融洽。由於有專家提前介入調查“唐江山的家譜和他母親林順流的家譜”,記者對東方之行的采訪充滿了信心。
4月10日晚20點,記者一行趕到東方市,在賓館往下後,李書光的朋友文雲豪先生熱情地接待了我們。記者在晚上10點正,開始對李書光和符生苗研究員進行了專訪:記者:請你談談對唐江山“轉世”現象的看法?李書光:我已寫成《對唐江山“轉世”現象的思考》一文。我認為用封建迷信的目光去看唐江山的傳奇經曆是錯誤的。雖然用目前的科學技術手段尚無法對其作出有力的證明,但“任何現象的成因必然具有內在的客觀聯係”這個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邏輯判斷,不會是錯誤的。我認為像唐江山這樣的所謂“轉世”現象可能是消二肌體DNA片段在向新周期的宏觀方向運動過程中,通過生命物質世界的“自組織”重組的巧合的、特殊的遺傳表現形式。李書光說,他相信,現代遺傳學及其它科學理論與技術的進步和發展,一定會對所謂“轉世’的現象作出科學的證明。記者請教符生苗研究員,他的回答簡明扼要,蘊含著一個科學工作者的嚴謹性和前瞻性:我認為李書光先生的思考是很有價值的,我絕大部分同意他的假設。人類基因組有某些多態性。這是生命科學中的一種形式。陳明道和唐江山不可能是同一受精卵所生,但基因組中記憶功能基因的相同性是有它的邊緣性和前瞻性的,這是一個很有發展前景的新課題。目前,我們對“唐江山事件”介入了家譜凋查,可能的話我們會介入部分研究工作。(生死書評:如果研究方向錯誤了,即使研究一萬年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唐崇進夫婦講述兒子的出生和第一次認親經曆
4月11號早,記者和李書光、符生苗、唐江山等一行人從東方市內出友前往感城鎮的不磨村,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道路濕漉漉的。道路兩旁的香蕉林長勢一片蔥鬱,車行駛大約一個小時到達不磨村。不磨村的周圍大約居住有5000多人,村莊的周圍長著很多枝繁葉茂的大枝樹。唐江山的家庭是得別的貧困,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房子裏居住著全家12口人,家裏連坐的椅子也找不到,兩個小孩在破房子裏遊戲,唐江山的父親的煙癮很大,手經常往口袋裏拿打火機,卻找不到煙。正在他一臉窘態的時候,記者忙遞上煙為他點上火。據唐江山在回家的路上說,家裏沒有大米了。記者這一次去又以雜誌社的名義給了唐江山的父親300元錢。
唐崇進介紹說:唐江山從三四歲時起,就曾多次對他說,‘我不是這裏人,我的家鄉是靠近港口的’,‘我不是東方人,我是儋州(即儋縣)人,名叫陳明道,家居儋州新英鎮黃玉村,我知道父親叫三爹’,‘我是被人打死的,我被擊中腦後一刀,左腹一刀,左後背一子彈從接近左腰刀傷處通過’。唐江山在不磨村出生時,頭部沒有疤痕,但左腰刀傷疤痕清晰可見。這些疤痕至今還隱約可辨。在他快到5歲時,就吵著要我帶他去儋州,我說我不認識路,怎麽帶你去?他說,他認識路,說完就在地下畫路線圖。他說從東方怎麽坐車,到儋州後又怎麽走,從儋州到新英又怎麽走,從新英到黃玉村又怎麽走,講得頭頭是道。因為他老是這樣纏著我,我實在沒有辦法。於是在他6歲那年終於跟他去了一趟儋州。令人更加奇怪的是,他還會講一口儋州話,我們不磨村這邊是不講儋州話的,並且從來沒有人教他的。他第一次就能夠叫出這麽多親朋好友的名字,這個事件太奇異了,我是他的父親都不理解,其他的人就更不理解了。他是怎麽出生的應該由科學家去研究。自從1982年認親後陳讚英老人來過不磨村三次,我也經常去儋州那邊。陳讚英老人生前的生活我們也有過一定的照顧,過世時,棺材是由我們這邊操辦的。他的二哥陳軍助也經常來不磨村,這二十多年我們一直是當親戚走的,比親戚還要親。我第一次去的時候還同陳軍助一起在儋州的“蘇東坡書院”照過相。正在我們交談的中間,唐江山的母親林順流回來了。
這個50多歲的女人顯得十分蒼老,她一生生了9個孩子,她介紹說:唐江山出生時剛好天亮,農村正在做早飯。他是在村裏出生的,沒有錢去醫院。剛生下時被一層透明的薄膜(胎膜)包著,好像一個盤,一塊東西圓而扁的。孩子就在這塊東西裏麵,掙紮著怎麽也出不來。大人們看見孩子在裏麵大哭不止,就是無法把他取出來,我心裏焦急擔心極了。後來他的外公來了,他用農村的俗法,取來一本書,用那本書扇了3次,那塊膜便破了。我生其他的八個孩子時,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現象,都很順利。唐江山就這樣艱難地來到了人世間。(記者以後走訪了一個研究胚胎學的專家,他說孩子的胞膜有厚薄之分,可能是唐江山出生的胎膜厚一點,沒有什麽奇怪的,是正常現象。)隨後,記者采訪了唐江山讀小學的老師,60歲的曾文德老師回憶說:關於唐江山的事情,在不磨村的年齡在三十多歲的人都是知道的。人們已經接受了唐江山是“二世人”這樣的一個事實,當時有很多人采不磨村看他。自從唐江山長大後,這件事情大家就不經常掛在口頭上了。我們這個村莊是有讀書傳統的,明朝曾經出了一個舉人叫張子孫,縣誌上是有記載的。從我們不磨村讀小學出去的學生,每年都有七八個考上大學的,所以這個村莊不算是愚昧的村子,而且很有文化的。唐江山隻讀了小學二年級就沒有讀書了,這個孩子愛動,學習成績一般,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當時在采訪現場的楊澤倫老師(50歲)和蘇宋雄校長都證實了這件事。
妻子眼中的丈夫
唐江山的妻子叫梁澤新,記者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攪拌豬飼料,她忙回到房子裏換上一件幹淨的衣服。當記者問到她是怎麽認識唐江山的時候,她說他們是一個村的,從小就認識,並目兩家相隔很近的。她也從做小孩子的時候就知道唐江山是“兩世人”的事情。她的父母是反對他們的婚姻的,但她還是義無返顧地嫁給了唐江山。唐江山的大哥、二哥都沒有娶媳婦。她同唐江山是1996年結婚,現在生了兩個孩子,大孩子5歲了,是一個男孩兒,老二是一個女孩兒,還在吃奶,不到2歲。平時唐江山對他們都很好,就是日子太窮了。
有關社會上質疑的聲音
憑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介入這件事呢?憑什麽會有這麽多人要為唐江山做證人呢?他們又從中得到了什麽好處呢?唐江山的事情,在儋州和東方有近萬人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謊言講了一千遍就是真理了呢?是什麽人有這樣的能力策劃這龐大的事情呢?……質疑者最後也不得不承認,也許這件事還真有這麽回事。還有一種人提出了這樣的假設:陳明道和唐江山是不是同一個受精卵的產物?提出這個問題的人自己都覺得無聊,最後自己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現代科學研究表明:音樂、數學、繪畫等天才的形成,是同人體基因的排列出現錯誤有關。要想弄清楚“兩世人”這個生命科學之謎,對陳明道的屍體進行放射根測和斷層掃描檢測,將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最後,符生苗研究員告訴記者:2003年10月,中國遺傳學會第七次代表大會將在海口召開,到時候可邀請我國生命專家、遺傳專家共同研究,尋找新的研究突破口。
記者眼中的唐江山
但丁在《神曲》中的開頭唱出:“在人生的半途中迷失走入黑暗的森林中……”在黑暗的森林中,出現了詩人維吉爾為他帶路,走過層層地獄。維吉爾成為但丁的導師。2002年4月4日下幹,一陣雨後的天空竟是一個難得的湛藍,人們的心境豁然開朗。儋州之行的采訪結束後,唐江山同記者一道回到了海口,記者就開始對唐江山進行了暗地的觀察。通過多天的接觸,記者覺得唐江山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據他自己介紹,他能喝下一斤的“二鍋頭”而不醉。他現在在海口的一家網吧為一個老鄉做事。隻上過兩年學的他,居然在短短的時間能夠學會電腦的五筆打字;他對吉他彈奏也略知一二;他自己說還能夠開……(記者對他進行過打字和吉他檢測,唐江山沒說謊話,但沒有進行過開車實驗。)唐江山的生活需要一個像維吉爾那樣的智者為他帶路,他才能像陽光般一樣明媚起來。最後,記者鼓勵他要樹立生活的信心,少受這個城市的誘惑,目前最主要的任務是要學一門能夠養家糊口的本事,他還很年輕,還有大把的機會,因為所有改變命運的機會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