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大院的那些年:八
懵懵懂懂進了中學,學校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師資也不齊,多是下鄉的知青。
管理不嚴,就沒記得有啥考試,也考,實行開卷,可以看書,可以交頭接耳,相互抄襲老師也不管。黃帥反潮流的事件剛發生,教師們都禁若寒蟬沒人敢對學生嚴格要求。
最興奮的事莫過於小學畢業有資格參加軍訓打槍了,那是部隊子弟的一項福利。假期有軍人把院裏的小孩組織起來,學習軍事技能和開展文體活動,很小我對部隊裏的槍械都很熟,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一人十發子彈打靶。記得我有一發子彈打中九環,其餘九發跑零。
上學對我來講真沒有什麽樂趣可言,那怕天天跟放羊似的沒人管也會整出點幺蛾子。
我的坐位臨窗,老師上課講他的,我趴在桌上畫我的。受到家屬院另外一位同學的影響,我在紙上畫了一個男孩,又畫了一個女孩。從沒學過繪畫技巧的我畫出來的畫可想是如何粗糙,有鼻子有眼,男女的區別就在於女孩子頭上畫兩條辮子,下身畫個裙子。
兩個並排的,醜陋的人物畫毫無美感,我又意想天開的連上一道。忽然教室大門被猛的推開,工宣隊長黑著臉衝到我的桌前讓我把畫交出來。這下壞了,如果我把畫交出來豈不成了全校的典型!
“嚓”“嚓”“嚓”似乎想都沒想我的手在桌子下麵把畫撕了個粉碎。
“叭”,黑麵隊長惱羞成怒,照我腦袋瓜上就是一巴掌。好嘛,你打我,我怒目圓睜盯著他,心裏卻在思考,你打死我也休想拿到我畫的畫。
隊長讓我出教室,跟著他到了他的辦公室。撕碎的畫攤到桌麵根本無法複原,其實我留有一個心眼,交給他的碎紙早已跌落了許多,畫是不可能恢複的,除非把遺落的碎片找回來,那要下很大的功夫。
說啥我都用一句話來反駁,“你打我啦”。這個工宣隊長脾氣暴,沒文化,讓工人階級占據講台,工宣隊進駐學校,現有看來就是一個笑話,但那個年代這個笑話卻把我打哭了。黑麵隊長承認他打人不對,我也承認上課沒聽講,自始至終都沒有討論所畫畫的內容。
回到教室我才想明白,這個工宣隊長在窗戶外已經觀看我多時了。那個上課的老師為什麽對著黑板講話不麵對學生就是假裝沒看見工宣隊長,也假裝他沒看見我在開小差。什麽人民教師呀,你喊一聲注意聽課我不就停下來了嗎?害得我腦袋挨一巴掌。
工宣隊長也夠壞的,他觀察我畫了半天也不進來抓我,就等著我畫出最後一道線,彎彎曲曲的把男孩的敏感部連接到女孩的敏感部,他的目的是要把這幅畫當作流氓畫在學校展示,用心之惡雖然我還不到十二歲但已能察覺,頭上挨上一巴掌,心裏暗自慶幸,沒人知道真情,名譽沒有損壞,老師和同學會認為是這個工宣隊長大老粗,沒人性,隨意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