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的離別方式要屬於密特朗:
作為前法國總統,他應該有過N個情人,但是其中有一個和他生了一個女兒。他知道自己的癌症到了晚期之後,帶妻子和子女去了埃及,在尼羅河上坐船一周。之後又在法國南部鄉村別墅與情人和私生女聚會。之後回到自己在巴黎的公寓裏,把所有藥都停了,一個人等待死亡降臨。
自打生下來,我從沒認真考慮過怎麽去死這件事情,一直到我媽媽1995年被宣告病危。媽媽得了腎病以後,每周需要透析,雖然是在高幹病房,條件非常好,但 是她還是說:“我死了算了,這麽活著沒意思。”對於我媽媽來說,活著是為了享受生活,要做事情,要見朋友,要旅遊。如果這些事情她都不能做了,那她寧可不 活著。之後媽媽換了兩次腎,雖然要吃藥,但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活的。她沒什麽忌口,經常去各個城市簽名售書,喜歡在家請客招待朋友,春節和我們出國 旅遊是必需的。
媽媽最後一次病倒時說,她不要急救,不要插管子。我問她為什麽,她開玩笑地說:“不好看。”其實我知道她想留在家裏,不想去醫院。這一點,我們都沒有守 住,最後還是去了醫院,也插了一根管子。之後,我挑了一本書,握著媽媽的手,給她念。插管一天以後,媽媽的手輕輕地捏了我一下,我湊到她嘴邊,聽見她說: “我不想堅持了。”之後不到24小時,她就走了。這是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媽媽一直認為死亡是她的敵人,一直在戰鬥。所以,等死亡真的到來時,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她躺在史家胡同51號的臥室裏,周圍是她的朋友和親人,她可以跟 他們一一說再見。沒有,不是那麽從容的,最後她還是依了我和她的醫生,去了醫院,跟死亡作最後一搏。我有時候會想,媽媽在天之靈會不會怪我沒有讓她完全按 照自己的意願走向生命的終點?
我父親對死亡的觀點和我媽媽差不多,但是最後,我父親已經不能做主。他最後幾年很不容易,一個人住在香港的老人院裏麵,他的妻子希望他活得長一點,活著本 身就是目的。爸爸是個和藹的老頭,從來不願意讓他的女人不開心,所以就堅強地活著,受各種罪。爸爸中風以後,很多事情不能自理,從床上到輪椅要用一個布 兜,先塞到屁股底下,把身體吊起來,然後放在輪椅裏麵。我去看他,每到要用布兜吊他的時候他都要我躲開,我想他不願意我看見他那時候的樣子。爸爸是在香港 醫院的急診病房走的,可以說是最不理想的環境,而且家人不能陪,每天隻能去兩個鍾頭。大部分時間能看到聽到的是其他7個病人痛苦的呻吟和醫務人員的廣東 話。我不能握著他的手,給他念一本書。不能,連這點安慰都沒有。
爸媽走了以後,我開始考慮死亡。我得策劃一下,我不能把這個決策留給身邊的人,我媽留給我,我沒有照辦。我爸幹脆放棄了,聽別人的,走的時候骨瘦如柴,已經沒有人樣了。
爸媽走了以後,我開始考慮死亡。我要怎麽走呢?首先,我不會跟死太較勁。因為鬥爭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沒有意義了。死亡肯定會贏的。我想我要跟密特朗一樣, 在跟所有人告別以後,一個人安靜地去死。我把這個想法跟我老公說了,他的回答是:“你盡找好聽的比喻,還法國總統,跟你說吧,大象就是這麽死的。不就是尊 嚴嘛,連大象都懂的。”
親親寶貝兒子。
謝謝雲妹分享, 問好!
在我們這個華盛頓州,得了不治之症,可以要求醫生幫助無痛死亡。明知治不好了,為了多活幾天幾個月,受很多罪,用很多資源,沒意思。
也問樓下花妹妹和圓姐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