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進這個世界,十字路口, 就像無數個路標橫在眼前,來不及仔細看清楚,隻匆匆一撇,又茫然掠過。
今天,我去了一個地方。那裏的人是我不常見的,隨意的外表下,掩蓋著不同版本的故事,卻描述著同一個結局。
剛上了個台階,就聽見半空裏傳來飄渺的歌聲,甚是繚繞,可似乎有什麽不對。那歌聲明明就從眼前飄出,我卻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四處尋源。
嗬,原來就真的在離自己幾步遠的石凳旁,扭動著一個如街頭藝人的年輕人。黑膚。不知道他的眼睛是怎樣的神情,掠過他身旁時,牢牢抓住自己眼神的隻有眼前隨腳步移動的地麵。越過他,忽然發現一堆人竟然比我們來得還早。他們看起來顯然很隨意,把這個地方當作輕鬆的驛站。
我們同行的有三個人。辦理完手續,我們進到內室大廳,等候聽號碼。約20分鍾,我們聽到了那位我們要見的人的名字。
我的心忐忑。沒有懼怕,卻不知如何麵對那失喪的靈魂。糾結中,已經站在如公車走道般的狹長的空間裏。
那人,看起來似乎是安靜的。我們尋找錯位,竟在一回頭之際,看見他失魂落魄的如才經曆過淒風慘雨。
愣了幾秒。視線,纏繞在四對眼睛中間,分不出哪裏是出路。
如果可以忘記,這一幕絕不會被忘記;如果可以唱一首新曲,這樣的節拍應該是重金屬的直接對撞。
這個人,他。捂住嘴,眉毛連著眼睛,又扯著額頭,全淹沒在那滾滾而下的熱淚裏。
我記得一葉障目的故事。我相信,那一刻,空氣裏彌漫的是連呼吸都會顫抖的本能。
既然是本能,我們也逃不掉。
然而,即使玻璃再厚,也無法阻隔一顆尋求的心。
你聽見嗎?他慌亂地嘴形。
你聽見嗎?我們不斷地拍打搖晃著手上拎著的話筒。
我們聽不見彼此。就象那歌裏唱的,白天可能真的不懂夜的黑。
一霎那,又看見他的淚如決堤般洶湧奔下。原來,是心和靈接通了!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你們的一天是我的一年。
嗚呼,我真的有恍然隔世的錯覺。
我們告訴他,你朝上看,看見了嗎?那裏有盞明燈,他一直就在那裏等你,因他知道你要去他那裏尋找寶貝,一把懸掛在生命樹上的鑰匙。
他, 這個堅定到糊塗又固執到炙熱的家夥,使勁地點著頭。我的焦距調成了微度, 對準的是那灑滿台麵的淚珠。
你是男人。你應該不會知道珍惜眼淚。看起來你已收集了這輩子的眼淚,僅僅是為了今天。
但是,我們珍惜,我們更知道你的爸爸比我們更珍惜!
時間,時間,我知道他在擔心。
四十分鍾短成了一秒,一天又漫長成一年。誰定的這時間,似乎從來沒準過!
這是你要說的嗎?
我的聲音卡在了那三句話的最後一個字。
“ 不從惡人的計謀,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褻慢人的座位。”
與電話不同的是,斷線時沒有盲音,隻有靜音,就象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很好,但願在爸爸的眼裏,真的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慈愛的爸爸總是一遍遍地逢人就說:“ 若有人在基督裏,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
回首,再回首。既然相見不易,又何必遠離。
“ 孩子,你看見爸爸在向你招手嗎?我正在‘十’字路口,等待著那徘徊在十字路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