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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嫁成美國農場主 她的美國夢碎了zt

(2016-12-04 19:15:22) 下一個
來源:網易 
    
    
沒嫁成美國農場主 她的美國夢碎了

    
    1
    
    一大早我就被一陣施工的噪音吵醒,拉開窗簾一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黑人小夥正叼著煙,開著挖掘機,在房子四周的草地上“開膛破肚”。
    
    我問Tony:“這是鬧哪樣?”Tony支支吾吾:“我在給房子裝ADT(全球最大的家庭電子報警監控服務商),那夥計正在挖溝埋電纜。”
    
    Tony,美國農民,52歲,在美國中部的南達科他州經營著一個12平方公裏的中型農場。他總在我麵前炫耀本地的治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汽車可以不拔鑰匙、WiFi不用設密碼······”
    
    我一臉狐疑地問:“那你這鬼地方有必要裝ADT嗎?”
    
    他眼神躲閃:“這······這當然有必要啦。”
    
    那天,Tony出門訪友,我開著摩托車在他的農場四周轉悠。秋天的烈日照得人犯暈,遠處地平線上熱浪滾滾,12平方公裏的農場裏種著一望無際的黃豆,單調而空曠。
    
    一小時後,我在離Tony家不遠的地方,看到一名亞裔女子,手裏拿著手機,神色焦慮。聽到摩托馬達聲,她轉頭,我們四目相對。
    
    她看上去不過20歲左右,頭發從發根到發梢由黑變黃。身上套了一件人造革夾克,裏麵穿著低胸內衣,緊身牛仔褲包裹著粗壯的小腿,渾身散發著“殺馬特”的氣息。
    
    “你認識Schmidt?” 她問。Schmidt是Tony的姓。
    
    “嗯,我是他朋友。”
    
    “他現在在哪裏?”
    
    “他去參加朋友的Party了。”
    
    我實在猜不出眼前這個東北妞和農民Tony有什麽關係,便好奇地問她。
    
    “我······我是他女朋友。”她的語氣猶豫,沒什麽底氣。
    
    女朋友?我心裏咯噔一下。Tony跟我說過很多家長裏短,我隻知道他剛離婚不久,但從未聽他提及過有一個中國女朋友。
    
    “他什麽時候回來?”
    
    Tony給我說過他晚飯後回來,但為了穩妥起見,我說,“我不知道,你可以打電話問他。”
    
    聽到“電話”這個詞時,女孩陰沉的臉上掠過失落的神色,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2
    
    中央大平原、稀薄的人口、美國老農民、東北小太妹——這一堆關鍵詞把我的好奇心迅速點燃。當時正值中午,我借機請她吃飯。
    
    我們對麵而坐,她麵色凝重,專注地啃著三明治。
    
    吃完,她抹了抹嘴角,“走,我們喝酒去!”
    
    “喝什麽酒?”
    
    “啤酒,”她補充道,“美國的啤酒比水還便宜!”
    
    “去哪裏喝?”
    
    她不耐煩地丟下一句“跟我走。”就轉身離開了。
    
    我們驅車來到附近的一座小山,她從後備箱搬出一箱啤酒,自顧自地喝起來。一口又一口,一瓶又一瓶,喝著喝著就開始自言自語。
    
    女孩說自己是滿族的“鈕祜祿氏”,不愛讀書,整日和一群小太妹廝混,高考成績一塌糊塗。她父親是一個小企業主,在親朋好友的慫恿下,把她送到了美國中部的一所野雞大學來混文憑。
    
    在美國,她英語沒什麽長進,錢倒是花了不少。工商管理係的老師神龍見首不見尾,同學們整日就是喝酒、打牌、抽煙、約炮。
    
    一天早上,鈕祜祿同學醒來發現身邊躺著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她猛然醒悟,“這樣的生活必須改變。”
    
    於是,她給自己定了兩個目標——嫁人,找工作。
    
    “嫁人當然要嫁美國人,這樣才可以混張綠卡,回國後也好交代。”至於對象的年齡、膚色、長相、智商,統統不是問題,“有錢最好,沒錢也行。”
    
    她開始在各種婚介和約會網站上刊登自己的資料。信息一經發布,她的中國娃娃臉就立刻引來全美各地的“虎狼之師”。不過,後來的事讓她很失望,要麽是幾次視頻聊天之後就不了了之;要麽是見過一次麵之後,對方就沒了下文。
    
    她握著啤酒瓶,一臉悲憤地看著我,“我很醜嗎?”
    
    “不醜。”
    
    “我身材很差嗎?”
    
    “不差。”
    
    “我沒有女人味嗎?”
    
    “還······還好!”我結巴了。
    
    “那他們為什麽都不要我?”她依舊悲憤地看著我,見我半晌沒說話,就把視線轉回那片無邊的玉米地,拿起酒瓶,猛灌一通。
    
    不出所料,Tony也是她的網友,隻不過Tony比較厚道,和她見過三次麵。隻要鈕同學(代指鈕祜祿同學)主動打電話,Tony總不會拒絕,更不會先掛電話。但在鈕同學看來,他們的進展太慢了,她等不起。
    
    “你們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什麽時候?” 我問。
    
    “上個月。就在他的農場。我去他的農場參觀,剛到他家不久,他就說要去洗個澡······”
    
    “洗澡?”
    
    “是的,我以為他要那個。”鈕同學稚嫩的臉上波瀾不驚。
    
    “然後呢?”
    
    “我在房間裏等他。然後他人就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說到這裏,鈕同學一臉的沮喪。
    
    “至今都沒有通上電話?”
    
    她垂頭喪氣,默認了。
    
    氣氛有點壓抑,我隻好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說到工作,鈕同學似乎略感欣慰,她剛找到工作,還是眼下最熱門的B2C電子商務。
    
    “你好厲害,據我所知,很多中國博士生在美國都隻能去餐館刷盤子。”
    
    她強忍住嘴角的笑意,“人生嘛,失之東‘藕’,收之桑榆。總不能情場、職場都失意吧。”她掩飾不住得意,“中國總公司很大,美國分公司才我一個人,從頭開始,邊學邊幹。”
    
    “這麽說,你是美國分公司的總負責人咯?”
    
    她故作矜持:“勉強可以這麽說吧。”
    
    這份工作來對於鈕同學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前段時間,鈕同學連自殺的念頭都快有了,一個陌生人加了她好友——這個人就是她現在的老板,姓劉,一個號稱自己在中國做幾千萬生意的商人。
    
    劉老板說,他在美國加州開了一年的公司,正準備進軍美國中部,要在Sioux City租辦公室和倉庫,開設分公司。實際上,劉老板的生意就是把幾集裝箱的寵物用品和健身器材從中國運到美國,然後在美國的Amazon和ebay網上售賣。
    
    過去,劉老板的倉庫在洛杉磯。那裏不但租金貴,人力成本也高,更要命的是,它位於美國西南角,發貨到全美各地的平均快遞費是最貴的。這就意味著劉老板忙活了一年,都給美國的快遞公司打工了。
    
    劉老板挺豪爽,雖然從未見麵,但和鈕同學聯係後不久,就給她寄來了一張1000美元的支票,讓她用作活動經費。他還拍胸脯保證,“以後你就是美國中部分公司的元老,將來我還會和你簽訂長期勞務合同,等你畢業了就可以留在美國工作,時間一久,拿綠卡是水到渠成。”
    
    說到這裏,鈕同學非常激動。夕陽西下,她望著遠方金燦燦的玉米地,堅定地說:“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找Tony,見不到就死心了,以後我要踏踏實實給老板賣命。”
    
    3
    
    那天晚上9點左右,一輛重型機車轟隆隆地從遠方駛來——Tony醉醺醺地回來了。他剛結束了本地哈雷摩托車友的聚會,還在“No Panty Day” (無褲日)裏,看足了各類辣妹的大胸和屁股。
    
    “還是你們美國人開放,我們中國絕對沒有這樣的活動。”我感慨。
    
    “是嘛?”Tony不屑地瞟了我一眼,“我認識的一個中國女孩子可比我開放多了,她是附近大學裏的學生,有一天她來我家玩,”他打了一個嗝,“當時,我剛從農場回來,讓她待在客廳,我先去洗澡。”
    
    “你猜後來怎麽樣?”Tony仿佛驚魂未定,“我洗澡回來,通過門縫,看到她居然脫光上衣,隻穿一條內褲。”Tony瞪大眼睛,指著我屁股下的沙發,“就躺在這裏。”
    
    美國人和中國人的生活習慣不同,大概Tony真的隻是想在工作後,單純地衝個澡而已。
    
    我略帶壞笑,“這可是天上掉餡餅啊。”
    
    “按理說,這是一個餡餅。”Tony鬱悶地說,“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描述當時的心情。坦白說,看到她赤裸裸地躺在沙發上,我沒有任何欲望。”
    
    “那後來呢?”
    
    “我穿好衣服,躲到我哥哥家了。”Tony掏出手機給我看,“我已經把她列入了黑名單,以後再也不會接到她的電話了。”他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我還聯係了ADT,讓他們來給我裝安保係統,以後任何陌生人接近我的房子,ADT就會給我發信息、打電話。”
    
    我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了她,才裝ADT?”
    
    他一臉苦笑:“難道我還需要防賊?”
    
    4
    
    收到1000美元的支票後,鈕同學開始著手找倉庫了。前後看了十幾個,都不盡人意,不是麵積太小,就是太大;不是位置太偏,就是租金太貴······倉庫不能落實,劉老板一著急總是罵人。
    
    美國中西部地廣人稀,有時為了看一個倉庫,她早上六點就要起床,來回開車花兩三個小時。她自知條件平平,總是罵不還口,但偶爾也會跟我抱怨:“我已經盡力了,來回奔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才給了我1000美元,除了油費和夥食費,幾乎沒剩多少了。”
    
    我隻得安慰她,“老板也不容易,這裏的倉庫不落實就做不成生意,他也著急。”
    
    後來我才知道,劉老板和我是同一個城市的。鈕同學希望我能借著同鄉的關係,為她斡旋一下。我本不愛多管閑事,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和劉老板取得了聯係。
    
    劉老板的想法瞬息萬變,他看上了奧馬哈北郊的一個倉庫,於是就催著鈕同學去實地考察。恰巧那段時間,鈕同學正忙著準備考試,拖了幾天,劉老板就打電話過來破口大罵:“你他媽到底要不要幹?不幹老子去找別人,奧馬哈華人留學生多得是。”
    
    鈕同學依舊罵不還口,又向我抱怨:“又不是我故意拖,前段時間為了倉庫的事情,我耽誤了不少學業,過幾天我就要考試,不抱佛腳就一定會不及格。他隻顧自己,一點都不替我著想······”
    
    牢騷聽多了,我開始不耐煩,“那你就撒手唄,別理他了。”
    
    鈕同學沉默了一會兒,“你能陪我去一趟嗎?我隻是一個學生,實在心裏沒譜,這倉庫劉老板很滿意。”
    
    我爽快地答應了。因為劉老板也這樣拜托我,他對鈕同學不太放心。
    
    第二天早上,我在約定地點等了大約五分鍾,一台老款的豐田Camry開了過來。鈕同學從車後排下車,“坐我們的車去吧。”她頭發很亂,身上有酒氣,眼角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我開始懷疑她這幾天是否真的是在忙於複習,便皺了皺眉,“你們?還有其他人?”打開車門,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兩個中國男孩,一個坐在駕駛座,另一個坐後排。
    
    “你們都喝酒了?”
    
    駕駛座上的男生一口京片子,笑嘻嘻地說:“昨兒晚有點喝高了。”
    
    我很不情願地上了車。車內米黃色的坐墊上到處是汙漬,煙頭、沙土、空啤酒罐、用過的餐巾紙、皺巴巴的地圖······填塞著車廂裏的每一個角落。
    
    我從後視鏡裏看到,鈕同學在自顧自地玩手機,她身旁的男生則時不時地咬她的耳朵,摸她的大腿,最後把手伸入她的短裙中······
    
    駕座上的男生姓沈,北京人,畢業於北京知名高中,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他年紀雖小,但在美國已經混了好幾年,轉了很多次學。和鈕同學坐在一起的,是她的新男友。
    
    他們三個情況相似。學習不好,家境一般,既與美國人的圈子絕緣,也融不進優秀中國留學生的社交圈。平日裏,不過是湊到一起打牌、喝酒、抽煙、約炮······
    
    留學生活,如此而已。
    
    5
    
    一路風塵仆仆,我們到達了目的地。相比國內的倉庫,這個倉庫算是五星級水平。870平方米的麵積,挑高至少有7米,有一個寬敞的辦公室,暖氣全覆蓋······最大的優點是,它有6個可以和集裝箱卡車對接卸貨的車庫門,可以全天候卸貨。
    
    然而,這個倉庫一個月租金要2929美元,還要先預付半年。
    
    房東Russ是個猶太人,七十多歲,一頭銀發,西裝筆挺,頗有幾分歐洲紳士的派頭。
    
    劉老板看完我發給他的照片後非常滿意。但對於租金,他有兩個要求:第一,租金降為每月2600美元;第二,房租預付由半年改為三個月。
    
    Russ冷冷地說:“NO.”
    
    劉老板退而求其次,“租金可以接受,但房租預付必須由半年改為三個月。”
    
    Russ還是冷冷地:“NO.”
    
    眼看著要談不下去了,我試著給他們找一個台階下,就湊到Russ耳邊低語:“你稍微妥協一下吧,如果四個月可以的,我去幫你和劉先生談。”
    
    Russ依舊搖搖頭:“NO.”
    
    “媽的,死老頭,居然一點都不讓,老子不租了······”劉老板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最後“哐”的一聲,仿佛是手機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就沒信號了。
    
    即便如此,三天後,劉老板簽過字的合同和支票還是遞到了房東的手裏。租金每月2929美元,預付依舊是半年。隻是劉老板答應寄給鈕同學的新支票,還沒有著落。
    
    6
    
    回國第二天,我還在倒時差,整個人暈乎乎的,劉老板打來電話,“兄弟,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想和你聊聊。就現在吧。”
    
    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我太累了:“有點晚了,改天吧。”
    
    “這也算晚?出來吃夜宵吧。”他的口氣很堅決,給人一種“隻要你說不,我馬上就翻臉”的感覺。
    
    半小時後,我們在錢湖北路的一家燒烤店會麵。劉老板三十出頭,向我講起了他的經曆。
    
    他大專畢業,曾在一家大型外貿公司負責產品開發,尋找那些適合在美國ebay和Amazon上賣的產品。他聲稱:“我是B2C部門的元老,兢兢業業,但始終都得不到提拔,人際關係也不好。”
    
    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他依舊拿著幾萬塊的死工資。他手裏有幾套拆遷房,於是一不做二不休,賣了一套,籌了200萬,著手在美國自立門戶。他說:“不就是開個淘寶店嘛,老子也開一個給你看看。”
    
    劉老板從未去過美國,對美國的政策法律、經商環境、勞工製度等一無所知。因為最初倉庫選址失誤,他幾乎是一分錢都沒賺到。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未來的規劃:“接下來,我要去美中部租個大倉庫,雇更多的人。”他停頓了一下,抬高音量,強調道,“我還要雇美國白人。將來,公司雇傭員工人數多到一定程度,我就可以申請美國綠卡。”他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對了,你了解美國的移民政策吧?”
    
    這時,我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敷衍道:“聽起來不錯嘛。”
    
    “哈哈,你如果要辦綠卡,將來盡管找我,小意思,分分鍾幫你搞定。”
    
    我們聚會的那一天,他位於美國中部的倉庫剛落實,生意還沒有開張。他惟一的員工就是那個連野雞大學都沒畢業,英語糟糕的鈕同學。這並沒有妨礙他向我許諾綠卡。
    
    “那就先謝謝您了。”
    
    “哈哈!”劉老板得意地大笑道:“小事情一樁,來,幹杯。你覺得鈕小姐怎麽樣?”他開始切入正題。
    
    我回答得模棱兩可:“還行吧,我看她比較重視這份工作。”
    
    “那當然,她敢不重視?就憑她那水平,也想在美國找到工作?沒工作,她能留在美國?”他接著抱怨道:“這女人太笨,連個倉庫都搞了這麽久。”
    
    “中部各種資源都比較缺乏,她隻是一個學生,再怎麽說,也幫你搞定了。”
    
    “足足浪費了我兩個月的寶貴時間啊!中部倉庫搞不定,我洛杉磯的倉庫就不能關,每個月可是3000多美元的租金啊!”說到這裏,劉老板說話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
    
    我沒接話,心想:“你對我吼什麽?”劉老板也意識到這樣不妥,“她的英語怎麽樣?”
    
    “一般般吧。”
    
    “哎,真不知道這些留學生去美國幹嘛,連個英語都學不地道。等我公司發展起來,就去找幾個名牌大學英語係畢業的高材生。”說到這裏,劉老板的眼睛裏突然發出一道凶狠的寒光,他拍了一下桌角,盛氣淩人地說道:“去!給老子到美國實習去!”
    
    燒烤吃完,酒水喝光,聊得差不多了,我實在太疲憊,就提議到此為止。劉老板笑嘻嘻地說:“一定一定,以後我們兄弟一定要多溝通。”
    
    我以為,接下來他會叫服務員去結賬,沒想到他突然丟下一句:“我先去趟廁所。”一溜煙,就閃了。
    
    一分鍾、兩分鍾,直到十分鍾後,劉老板還是不見蹤影。無奈,我叫服務員結賬。不久他就出現了,瞟了一眼桌角的收據,就掏出錢包,大聲招呼:“服務員,買單。”
    
    “我已經買了。” 我輕聲說。
    
    “哎呀呀,兄弟你太客氣了,真是的,是我叫你出來的,應該我來請你才對。”
    
    “下次你請吧。”我隨口應付。
    
    “好,沒問題。”他利索地收起錢包,接著說:“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去洗腳?”
    
    “下次吧。” 我看都沒看他一眼。
    
    7
    
    倉庫落實之後,劉老板在一個月之內,把5個60尺集裝箱的貨發到了美國。也就在這個月,劉老板和鈕同學鬧了四次矛盾。
    
    第一次,劉老板把鈕同學的工資由每月一結變為一季一結。一方麵,他確實資金緊張;另外一方麵,他想扣留一部分工資,防止鈕同學犯錯、撂挑子。這讓鈕同學難以接受,她每天上下班要開車,各種開銷很大,她百般懇求,但劉老板堅持不給。
    
    第二次,美國的辦公用具很貴,但劉老板為了省錢,往美國發了一些桌椅和迎賓台。這些東西都要組裝,鈕同學忍不住發牢騷:“我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幹這種體力活?”
    
    劉老板一聽就大罵:“你幹不幹?不幹給我滾!”其實,鈕同學要找幾個人幫忙很容易,但被劉老板一罵,她就以各種理由拖延。
    
    第三次,倉庫裏的辦公垃圾如果要物業來收集,要付費,劉老板就要求鈕同學每天下班的時候,把垃圾帶回家處理。但鈕同學堅持認為,幹如此低級的工作,關乎尊嚴。最後,垃圾處理費由劉老板付80%,鈕同學付20%。劉老板覺得她眼高手低。
    
    第四次。倉庫開工之後,發貨量迅猛增長,劉老板要求鈕同學盡快聯係Fedex洽談運費折扣。一個月過去,Fedex銷售代表的影子都沒看見,劉老板大發雷霆,鈕同學說,她每天打了至少五個電話,對方的答複都一樣:“最快也要一個季度之後,才能調整折扣。”
    
    美國中部地區的商業氛圍沒有洛杉磯濃厚,當地人辦事效率不高,這不能怪鈕同學。但劉老板認為,是鈕同學能力不行。
    
    他們暫時都離不開對方,但又互相埋怨,在三番五次的矛盾中,逐漸將對方逼向容忍的底線。他們都很清楚對方的底牌。
    
    劉老板認為,除了他的公司,沒人會雇傭鈕同學這樣的學渣,她違法打工,隻要他向美國移民局舉報,她這輩子都別想再來美國;鈕同學覺得自己是這份艱苦工作的不二人選,她的簽證隻能在學校裏勤工儉學,任何雇傭她的公司一旦被查,輕則會被罰款,重則會被吊銷營業執照。
    
    他們倆的矛盾一觸即發。
    
    就在劉老板規劃下一步行動的時候,鈕同學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我生病了,要請假半個月。”
    
    劉老板曾誇下海口,“找一個華人來我公司工作,易如反掌。”可倉庫落實後,來應聘的華人很少,極個別需要工作的,一聽他公司的情況就搖頭。
    
    鈕同學的突襲,讓劉老板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馬上就把工資打入她的銀行賬戶。但鈕同學還是堅持,“我真的是生病,來不了,但我可以介紹朋友來臨時幫忙。”
    
    無奈,他隻能接受鈕同學的提議。
    
    8
    
    鈕同學的朋友,就是那天開豐田Camry的沈同學。沈同學開工沒過多久,就成了劉老板的噩夢。
    
    一個禮拜,他發錯了130個包裹,每個包裹不僅要重新發,還要承擔客人的退貨費,一來一去,損失不少。
    
    隨後,連連的失誤降低了客人的購物滿意度,一些差評出現,劉老板網店的搜索排名自動下滑,甚至還讓他在ebay上的Top Rated Seller頭銜受到威脅——該頭銜能節省20%的交易費。
    
    劉老板百般無奈,隻能懇請鈕同學 “帶病上崗”。幾番推辭之後,她才勉強答應。沈是個什麽貨色,鈕同學一清二楚,她把他當作一顆炸彈,想炸醒劉老板,“你不是嫌棄老娘差勁麽?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是差勁!”
    
    但她也低估了這顆炸彈的破壞性,就在她“帶病上崗”的第二天,劉老板收到一份美國銀行的通知——他開的一張8000美元的支票已經被兌現。
    
    簽字的筆跡是沈同學偽造的,但因為是非法打工,劉老板不能報案。他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把剩下的支票統統作廢。
    
    鈕同學也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等再去沈同學的宿舍,早已是人去樓空——他又轉學了。
    
    9
    
    春節後的某一天,鈕同學給我打了個電話,她回國了。寒暄過後,我隨口問道:“什麽時候回美國上班?”
    
    “劉XX是個畜生。” 鈕同學答非所問。
    
    “怎麽了?”
    
    “這畜生居然把支票作廢了!”
    
    我一頭霧水:“什麽支票?”
    
    “他給我的工資支票,2000美元,我第二天去銀行兌錢,銀行說,簽發人已經通知銀行,把這張票作廢了。”電話裏傳來她急促的呼吸聲。
    
    我沉默了一會兒,她補充說:“老娘回國的機票錢都是向朋友借的。”
    
    “他······他太過分了。”
    
    “我很後悔當初沒聽我爹的話,他讓我別輕信浙江商人,人渣。”
    
    一聽這話我就不高興了,怎麽能一竿子打死所有浙江商人呢?我冷冷敷衍:“算了,以後別理他就是了。”
    
    “我跟他沒完!”她提高音量,聲音有些顫抖,“如果舉報我,我就向美國勞工局和移民局,舉報他非法雇傭留學生。老娘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舉報你?”
    
    “是的,我向他要錢,他不給,居然還威脅我,要舉報我非法打工!”說到底,鈕同學隻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學生,她擔心被舉報就再也不能進入美國,野雞大學的文憑也沒指望了。
    
    “放心啦,他不至於這麽傻,舉報你對他也不利。”
    
    “那就好,從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她的語氣裏夾雜著恐懼和憤怒。顯然,“我們”也包括我在內。
    
    沉默了一會兒,我說:“你多保重吧。”
    
    她“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在微信上把我拉黑了。
    
    從此,我再也沒有鈕同學的任何消息,但我知道,從天而降的工作機會沒了,她的美國夢就像一個美麗的肥皂泡一樣,碎了。
    
    (作者莊百川浙江大學理學碩士,出版圖書《環法自駕八千裏》和《地道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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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ncardwaiting 回複 悄悄話 What a BS! And you published books? No wonder there are less and less people reading Chinese books.
Sam大樹 回複 悄悄話 在紅州,打發時間的最好辦法就是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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