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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寄來時令小詩,才知道又到了栽秧割麥兩頭忙的季節,不禁想起年少時的鄉下生活。那時候的鄉下,大多數的農活都是靠手工勞動。栽秧割麥是很辛苦的活。麥子熟了,必須馬上從地裏收割然後搬運到禾場,不然成熟的麥粒掉到地裏,就收不起來了。收麥還必須是好天氣,不然收起的麥子淋了雨,也容易黴爛。可是,這個季節的好天氣,其實就是烈日如火。人們要頂著這如火的烈日割麥。麥田由長長的淺溝分成一廂一廂。下地時,社員們先在田頭站成一排。一人一廂,齊頭向前。我們那裏割麥用的是短柄的鐮刀。刀口自然是要十分鋒利。割麥是個力氣活,也是個技術活,動作講究。一般是右手持鐮。左手先把麥杆攏成一抱,右手的鐮刀把抱著的麥杆齊地割斷。這個割,是個弧形的動作,這樣可以輕鬆一些。如果是直砍下去,就會多花不少力氣。割斷的麥杆帶著麥穗,順手一抱,放在身後。再彎腰,抱麥,割斷,放下。連貫的動作,節奏分明。一路割著,汗就一路出著。身上的汗,濕透衣衫。頭上的汗,滴在地上,刀上,麥杆上。反正汗不值錢,滴到哪裏也沒人會注意。幹力氣活,自然是大口喘氣。所以,我在《芒種印象》中寫的“汗雨追刀風口下”,這個“口”,其實是割麥人的口,而這個“風”,則是指割麥人如拉風箱似的大口喘氣。
割麥的時候,也是栽秧的時候。栽秧時,人麽也是先在田頭站成一排。和割麥不同的是,秧是栽在水田裏的。水田裏沒有田溝的界線,人們隻能是大約等距的站開,然後下水。田梗上有人把秧苗一把一把地扔到栽秧人的身邊,濺起的泥水,很多會沾到栽秧人的身上。所以,再愛幹淨的人,從秧田裏出來,也會是泥人一般。栽秧人一株一株地把秧苗栽進泥裏。再一行,退一步。直到田的另一端。能幹的人栽得快,常會幫身邊栽得慢的代栽幾株,這樣大家可以齊頭並退。我寫的“泥人退步水中央”,就是這個場景。
說話間,這就是近半個世紀前的事了。我二十歲的時候,離開那塊土地,進城,出國,定居又遷居。下一站會到哪裏,沒有答案。知道的是,第一站是那個忘不了的鄉下。
把昨日的詩放在下麵,方便來客閱讀。
《芒種印象》
白九 2023.06.02
菜花黃,豌豆香,
栽秧割麥兩頭忙。
汗雨追鐮風口下,
泥人退步水中央。
輪來時令隨征鼓,
直去芳華在故鄉。
滾滾紅塵百年事,
還如過眼一湖光。
泥人退步水中央。
— 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