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蘭
蝶的故事遙遠得如梁祝。
工廠每年招一批青工,某年蝶有幸飛入工人階級,更有幸遇到同年同批的征。
已成俗不成文的廠規:同批男女青工數量相當年齡相仿,自由配對相戀。達到晚婚年齡行集體大婚。達到生育年齡,數個男瓜女瓜在一兩月內相繼落蒂。自銷自產有利於安定團結。
蝶和征一見鍾情,再見難舍,甜甜蜜蜜循廠規加入到成雙結對的潮流。
周六傍晚男的騎二八,後麵托個撐腰女友,一串鈴鐺飛穿過家屬區,進城下館跳舞看電影,這是廠裏的每周一景,看得剛放學的我神往。
車隊的頭是收拾得亮錚錚的征和他那亮錚錚的永久車,車後是笑得最甜翩翩欲飛的蝶。
步入第二階段,最具夫妻相的征和蝶缺席集體婚禮,主持人工會主席很失落,全廠的老少觀眾更失落。
隔天一輛來頭不小的轎車拉來一群來頭不小的男女,征的老爹原來是地區主管工業的頭,廠長的頂頭上司。廠長被領導談話,蝶被領導夫人和女兒談話。然後,蝶就象蛹一樣收起了笑臉和笑聲。傳聞征馬上要被調到地區。
又到周末,征中午就打扮光鮮獨自進城。當天蝶滿25歲,征在籌劃一個特別的生日慶祝。
廠裏的公路出家屬區是個又急又陡的轉彎,緊連到繁忙的成渝公路上。
征也許分神在想禮物想蝶,永久車徑直騎到一輛大貨車底下,征的生命和他的車永久地停在那一刻。
中學生的我從來沒聽到過一個文弱女孩的哭聲可以讓幾百觀眾毛孔緊縮渾身發冷,一刹那相信孟薑女破壞長城真有其事。
蝶在醫院躺了3天,回到廠裏,征已經被他那又悲又恨的家人領走。
剩下斷翅的蝶,一天比一天凋零。半年後查出尿毒症,一年半後換腎,順利渡過最易排斥的前幾個月。蝶看起來得到重生,有重新展翅之勢。
沒有任何先兆,蝶突然在生日前天昏迷,生日當天隨征而去。孤單了兩年,蝶終於可以和愛人雙飛在另一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