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當歌

從前有座城,城裏有個店,店裏有壇酒,老酒對小酒說....
正文

釀酒記 (4)

(2006-12-14 09:32:21) 下一個

人越是脆弱無助,心越發柔軟敏感,越能體會珍惜來自親人朋友熟識或陌生人的絲絲關愛。 前四個月酒媽雖然獨處,卻被綿綿的厚愛包圍,一點一滴銘記在心。

感謝酒外公外婆,得知酒媽反應嚴重,立即從北京趕回重慶,馬不停蹄奔成都簽證,一簽因剛賣掉房子無房產證被拒。酒媽妹妹一家拖著小孩隔天就飛回重慶辦房屋過戶。外公外婆兩番闖關,清晨五點開水就麵包,趕到使館排隊。拿到簽證坐長途回渝,高速公路堵車,老倆口靠半袋餅幹捱到淩晨一點才吃上熱乎的,嚴重暈車的酒外婆竟然在車上挺了九個多小時。

感謝酒爺爺奶奶,每周都叮囑酒媽想吃啥就吃,愛吃就使勁吃,千萬別省更不能怕肥。酒媽自己不爭氣,啥都吃不下,可聽聽音暖暖胃就很知足了。
總說孕婦肚大嘴饞,還盡挑稀奇古怪不合時令的東東。酒外婆曾半夜要吃燒鵝,太姥姥天沒亮爬起來殺鵝,酒外婆吃得挪不動腿。酒姨媽大冬天非要吃水蜜桃。奇了個怪,輪到酒媽,抵滿九個月也沒尋到樣可口的,也沒叫聲餓喊聲饞,省了大筆夥食費。

感謝朋友一家,酒媽去蹭了一周的晚飯,不但有專門準備的麵食湯水,還陪著散步聊天;感謝Cindy和師妹送來包子各種餡的餃子精心熬的牛尾湯;感謝教會姐妹隔三差五的問候代禱。

感謝公司的主任經理,將酒媽換到遠離實驗室的辦公室,關照遲來早退避開塞車,隨時可以回家休息。下班後周末還電話問候,推薦夫人的孕經。感謝頭發花白的VP開會時跑回辦公室把酒媽坐慣的軟墊送來。感謝所有同事,酒媽的一聲咳嗽就引來眾人的關心:Are u ok? Need water or tea? Lunch time 遞上各自的午餐讓酒媽挑選是否中意;隻要酒媽鼻子一皺,人家馬上端起盤子逃出去;兩眼充血的酒媽走出衛生間,遇見的同事會及時來個安撫的擁抱…

點點滴滴,難以盡數。酒媽明白自己不應該是這份關愛的終結點,而是要做一個分流器,讓它流向更多需要的地方。

13周第一次B超,酒媽一手一個水瓶上陣,在waiting room激動得雙腿直顫,共產主義夢想實現幾個馬上就見分曉。才灌了半桶水晃晃蕩蕩時,護士就叫去“超”。任務沒完成的酒媽躺下後故意挺著肚子,還是沒法看清子宮。得,打回去繼續灌水。對麵也坐了位準媽媽,12周跟偷了個大西瓜似的。一屋子的人沒誰信酒媽緊身夾克下也揣了3個月的寶寶,不見半點波瀾起伏,看來小酒喜歡捉迷藏。

撐成水球的酒媽不得不夾緊雙腿抑製上廁所的欲望,終於輪到進小黑屋子,B超探頭一按肚子,酒媽就嗯地一聲,差點漏水!
兩個護士MM嘻嘻地叫“He’s there, so cute!”。酒媽撐起頭歪著臉,瞅見屏幕上有個是事而非的小玩意兒,哈!竟然有兩條亂晃的小腿!那是我的小酒吔!酒媽咧嘴就笑,眼淚卻滾進耳朵。小酒頭下腳上以60度角倒擠在窄窄的子宮裏,小腿遊泳似的刨呀揣呀,好不安分,嗯,從小愛運動,不愧是我的兒!會不會嫌媽媽的房子太窄呀,好在是獨居,沒有媽媽臆想中的弟兄姐妹和你爭地盤。
屏幕上出現個跳跳的小亮點,小酒的心髒蹦得真快,酒媽一下體會到什麽才叫“我的心肝”,三個月死去活來的折磨都被眼前這個小東西一瞬間補償了,所有的委屈辛酸融化成一股終身不渝的愛充溢了每個細胞。

護士一邊恭喜一邊把小酒的處女(處男?)照夾在溫馨母子賀卡裏,酒媽邊抹眼淚邊倒空大水罐。 捧著照片向外走,淚水一潮趕一潮,來往的醫護人員都特理解 “Got baby picture?”  高興呀自豪呀,給半夜夢中的酒爸報信:看見小酒了!好乖!

因是高齡初產婦,又不想抱任何僥幸或提心吊膽渡過孕期,16周時沒經血篩直接要求羊水穿刺。在網上和寶壇收集了不少信息,自認為準備充分,Scott醫生又有上千例羊穿經驗。
本來還逞強想孤膽赴會,朋友堅持請假相陪,還捎上女兒準備偷窺小女婿(都假設小酒是要娶媳婦的嘛)。醫生強調羊穿會在自然流產率2-3%上再增加1-0.5%,酒媽有備而來,自信小小的一針不會惹出大禍。

B超看小酒表演了近半小時,小酒很對得起觀眾的熱情和讚美,吞咽哈欠舞手蹈足打轉,該有的本事都露了,逗得小姐姐嚷著自己肚裏也有個寶寶。可惜橫豎沒甄別出小酒的性別。
趁小酒乖乖呆在一邊中場休息,醫生手腳麻利2分鍾就結束穿刺,抽了20cc淡黃液體。酒媽原以為羊水是營養液滋潤著寶寶,渴了餓了就來一口,一問才知寶寶竟然泡在自個的Pee-Pee裏,拉出來咽下去,呃---,小酒你不講衛生吔。
小酒還縮在原處好象沒察覺“外敵”騷擾。酒媽急著查看羊水,清澈透明,還好小酒的“遊泳池”沒汙染。
出門前有下墜Poo-Poo的感覺,被告知正常反應,臥床休息少站立,疼時服ExtraStrength Tylenol。
在停車場就寸步難行了,腹部東揪一下西扯一下,又抽又疼,下墜感越來越強。朋友說生女兒時就是想上廁所,嚇得酒媽無措:小酒你可千萬別這會出來呀!都怪媽無事生非,偏要在你住得安安穩穩的房子上打洞鑿眼。
返回去上廁所,確定不是內急拉肚子,幾分鍾酒媽就頭昏冒冷汗臉煞白。一步一步挪回診所,下墜得坐都坐不下,給醫生描述時酒媽都急得帶哭音了。
血壓和心跳偏低,醫生按腹部,碰哪兒哪兒疼,兩腿抖得床晃。酒媽害怕得沒敢看B超,心裏切切禱告。醫生說寶寶沒事,隻是宮縮明顯。
服下Tylenol躺了半小時,方才緩解起身。躺著被拉回家,5小時後宮縮才平靜,臥床4天,萬幸沒事,否則酒媽還不後悔自責得不活了?
風平浪靜後才敢給酒爸酒外婆通報,都嚇得不輕,埋怨酒媽不該自作主張去做羊穿。

4月底酒爸陪酒外公外婆飛到美國,酒媽媽終於結束“孤軍奮戰”盼來了同誌。
下半夜,酒媽剛躺下,突然覺得肚子下方水波一樣一跳,這就是傳說中甜蜜神奇向往已久的胎動?可小酒才17周呀,經驗說20周才會感覺到嘛。正在疑惑,“啵--”又是一下,絕對不是錯覺或腸子蠕動!酒媽抓過酒爸的手放在肚子上“小酒動了!第一次喲!”小酒真是心有靈犀,馬上就連番三下,喜得酒爸直樂:還是我兒理解老爸,今天剛回來就上個見麵禮!
酒媽委屈呀,小酒怎麽能先討好他(她)爹呢?好比爬山涉水尋來的寶貝,竟被旁人搶先得了便宜!酒爸明目張膽地掠美!不勞而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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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小飛馬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九九,讀著你的鄉音文字,好巴適呦!Hug 一個!
有空常上菜!將來小九看看媽媽的釀酒記還不得哭得稀裏嘩拉?放心吧,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你就等著樂吧!又想起當年生小丫時,也是痛的要死,在兩次宮縮之間的一分多鍾的時間裏就能睡一覺,但在某次宮縮之後,我還是用殘存的力氣說了句:兒奔生,娘奔死啊.老公當時沒敢說什麽,但後來常常笑我.如今小丫4歲半了,每每用甜言蜜語美得老媽不知說啥好.比如經常進了超市,看見鮮花就會許諾,媽媽等到過年的時候,我要用我的錢(表現好或幫媽媽幹活掙的)給你買這個花,這份心老公早就沒有了(不過沒關係,咱自有後來人排馬屁),或者看見耳環等亮晶晶的就讓我先挑再許諾以後給我買,美吧!
祝小九九健康快樂成長!
南瓜草頭 回複 悄悄話 恭喜恭喜
GraceUSA 回複 悄悄話 這酒釀得真不容易啊!
我的工作需要接觸很多不孕夫婦,所以特別能體會你所經曆的。
Anyway, 恭喜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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