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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似水年華》第二部《在少女們身旁》
第二卷《地名:地方》
六、靜臥在玫瑰花叢
小普總算知道其中一個小姐——阿爾貝蒂娜了。
可是,他的朋友聖盧侯爵假期已滿,要回到軍營去。直到他要走,我們才知道,這位英俊的爵爺居然還是一位軍人:屬於“路易十六騎兵團”,這就是貴族的風氣和傳統吧——男孩要有從軍的經曆。
他一走,小普去海灘的理由就少了,見到女孩子的機會也少了,於是他開始跟畫家套近乎,慫恿他辦家宴,這樣,這些名流齊聚,他就可以看見阿爾貝蒂娜和那些女孩子了。
計劃不錯,實施順利。但是阿爾貝蒂娜並沒有給他深刻印象。此後也很多次擦肩而過,彼此隻是禮貌點頭而已。直到那一天,這姑娘居然跟他聊了起來。她覺得他奇怪:不打高爾夫不參加舞會也不騎馬,
“你不覺得一天到晚呆在海灘上,人都變傻了嗎?”
他倆路遇布洛克。阿爾貝蒂娜不喜歡他。
“布洛克屬於某一階層,在那個階層裏,一方麵對上流社會任意誹謗,一方麵對一個雙手幹幹淨淨的人應該有的良好舉止又表示出充分的尊重。結果,在二者之間來了個特別的妥協,既有別於上流社會的舉止又總是先出一種特別可憎的交際客套”。
這是小普的評價。
阿爾貝蒂娜呢?這樣評價布洛克:
“我可以打賭,他是個猶太鬼。裝出彬彬有禮的德行,正是他們那一套”
千萬別罵阿爾貝蒂娜排猶的思想,比她偉大的人物都這麽認為。
想一想偉大的莎士比亞,《威尼斯商人》中的猶太人夏洛克就被塑造成冷酷、貪婪、報複心極強的高利貸者,那是在英國黃金時代。
再想一想偉大的巴爾紮克《紐沁根銀行》裏的猶太人,已經19世紀了,法國社會對猶太資本家的恐懼與依賴。
從十六世紀到二十世紀,歐洲人就是這樣評價描寫塑造猶太人的。要等到二戰以後才會逐漸轉向。如今,誰膽敢再說什麽猶太人如何如何,川普會抓你沒商量!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反複無常。
阿爾貝蒂娜顯然跟小普第一個女友希爾貝特大不相同。希爾貝特任性單純,阿爾貝蒂娜卻有強烈的嫉妒心,隻要小普跟其他女孩打招呼,她就會出現明顯的不快。
但是,在愛好消遣方麵,這兩個女孩還是很相似:
“這種相似,與我們氣質的固化有關係,因為這些女子是我們的氣質所選擇的,而將所有與我們既不相反又不相符的女子,也就是專門滿足我們的官能享受又折磨我們心的女子全部淘汰掉。這些被選中的女子,是我們氣質的產物,是我們感性的倒影,反成像,底片”
小普就在這群少女中找到了快樂。
“通過一個少女再去認識另一個少女,希望與這個新認識的少女一起得到快樂,於是那剛剛認識的一個,便好似通過另一品種的玫瑰花而得到的新品種的玫瑰花了。”
從一個到另一個,“不久,我就終日與這些少女相伴了”
他們一起遠足、野餐、做遊戲,雖然小普覺得這些遊戲很幼稚可笑,但是“
就是給我一個帝國,我也不會放棄這些遊戲。”
小普樂在其中,連聖盧來看他或是請他去玩,他都拒絕了。這可真是“重色輕友”啦!
他一個一個細細描摹她們的愛好容貌性格乃至心理,相比跟那些貴婦人跟聖盧等貴族的相處,是不停的說話,用話語表示快樂,
“我離開他們時,總是身心疲憊。”
但是,當他
“靜臥在這些少女們當中,我豐富的感受無限地超越我們貧乏而稀少的話語,淹沒了我不動的身姿和沉默,洋溢成幸福的河流,消失在這些初放的玫瑰花腳下”。
——這一段寫得太深情了!我想,因為當他周圍環繞著這些少女時,也環繞著純真和坦蕩,心靈平靜,脫離了上流社會沙龍的虛偽矯情和各種各樣的欲蓋彌彰吧?
快樂的日子轉瞬即逝。夏天過去了,
“在這個沒有壁爐和取暖器的旅館裏,寒冷和潮濕已經這樣浸人骨髓”。
巴爾貝克的遊客們一個一個離開了,小普也要走了。
小說第二部的結尾這樣寫:
“弗朗索瓦絲將窗簾上的別針一一取下,拿掉布料,拉開窗簾時,她斬展露出來的夏日似乎與一具華麗的千年木乃伊一般死氣沉沉。他是那樣亙古有之。我家這位老女仆隻是小心翼翼為這具木乃伊除去原來身上的衣物,叫他身著金袍、散發著香氣出現在人們眼前而已。”
第二部讀完了。
七本居然讀完了兩本,給自己倒杯紅酒,點個讚!
附錄:有位法國畫家,德爾芬·恩喬拉斯( Delphin Enjolras 1857-1945)專長年輕女子的肖像。他說:“美麗智慧的女人是他創作的靈感之源”,“在我的畫裏,無論是光澤麵料、火、壁爐或台燈等,所有景物都以烘托營造偉大的愛的氛圍為中心”。
翻譯成賈寶玉的話:“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
德爾芬·恩喬拉斯筆下的年輕女郎(網絡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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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寫得確實好,完全同意花姐的評語!你讀得真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