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氣是戰略性資源,圍繞著它,地緣政治和商業博弈的大戲經常演繹。普京治下的俄羅斯之所以能抗衡歐美,把歐洲弄得團團轉,籌碼之一是控製了歐洲70%天然氣供應。歐洲困境給了人們啟示,資源短缺國天然氣進口必須多元化。中俄大單的簽署,標誌著中國天然氣進口多元化邁出了一大步。
在中俄協議之前,中國完成了三大進口通道的建設。一是來自土庫曼斯坦、2009年建成通氣的中亞天然氣管道,年供氣能力300億立方米;二是2013年建成通氣的中緬油氣管道,年供氣能力 120 億立方米;三是海路液化天然氣進口,來自卡塔爾、澳大利亞、印尼等地, 年進口量 230 億立方米。此次達成協議的中俄東線,是中國第四條天然氣進口通道,2018年建成通氣後年最高輸氣量為 380 億立方米。這四條線已基本滿足現時中國對天然氣的需求。
中俄協議沒有透露價格,引起猜測。筆者認為價格問題為“肉食者謀之”,公眾可通過公開信息得到一個大致的輪廓。以下幾個數據摘自筆者讀書筆記和隨機調查,供大家分享。為閱讀方便,數據全部換算成美元每立方米。
按價格高低排序,進口價格最高的是中國第三條海路進口的液化天然氣,如卡塔爾進口的價格為0.58美元/立方米。其次是日本進口的液化天然氣,均價為0.50美元/立方米。接下來是德國、法國和意大利從俄羅斯進口的管道氣,價格為0.42至0.45美元/立方米,高於俄羅斯出口到歐洲0.35美元/立方米的平均價格。中國從土庫曼斯坦進口的管道氣價格為0.34美元/立方米。各方猜測此次中俄協議的價格為0.35美元/立方米。
近年來中國、韓國和日本對北美液化天然氣市場興趣倍增,歐洲為擺脫俄羅斯的鉗製青睞美國、加拿大,中國“三桶油”不遺餘力,原因是什麽呢?
答案在於北美的天然氣儲量潛力和價格。就價格而言,美國天然氣門站均價約為0.12美元/立方米;加拿大更低,為0.10美元/立方米。從2017、2018年開始,北美液化氣出口將陸續形成產能供應海外市場。以日本為例,如改從美國進口,到港價約0.33美元/立方米,從加拿大為0.27美元/立方米。如果是中國,從美國進口門站價約0.37美元/立方米,從加拿大為0.30美元/立方米。這個到中國的加拿大價格,比卡塔爾的便宜48%,比俄羅斯的便宜14%。天然氣用量巨大,單價差之毫厘,一國一年下來的經濟帳就是數百上千億美元。
以上價格可以理解為天然氣的“批發價”,那麽到了老百姓家中,價格如何呢?為了寫這篇評論,筆者隨機詢問幾位好友,大家查了家裏的賬單,回複是:法國巴黎,1.02美元/立方米;上海,2.5人民幣/立方米,約合0.4美元/立方米;美國懷俄明州夏寧市,0.28美元/立方米;美國紐約,0.41美元/立方米。我自己家裏(多倫多)是0.48加元/立方米,約合0.43美元/立方米。
由此可見,北美天然氣有很大的價格優勢。中俄協議短時間內會影響全球天然氣計價基準,但從長期看,俄羅斯與北美天然氣行業各有各的優勢,各走各的陽光道。俄羅斯以管道氣為主,不僅便宜,而且還安全、穩定,歐亞大陸都是它的客戶。北美天然氣的客戶主要是中日韓和歐洲,盡管需要先液化再海運,多了海運麻煩,但是最終的價格仍是它與俄羅斯競爭的壓倒性優勢。
跟日韓全靠液化氣相比,中國作為陸地國家,自然的地理優勢使其可以以穩定的進口管道氣為主,液化氣為輔,在平衡能源進口來源和價格方麵方麵更加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