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裏去呀,
到車站也不知坐在哪裏好。
嘟一聲嚇了一跳閉眼跳上去,
一開眼看看左右站在車廂裏。
嘟一聲經過高山又到大海邊,
嘟一聲穿過鐵橋又到山洞裏。
多奇怪種種東西向後飛過去,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怪東西。”
平生第一次坐飛機, 是從北京飛往柏林, 我,象極了那隻迷失了的鄉下老鼠——
雖然北京人骨子裏都傲嬌著:如果自己是鄉下老鼠,那就沒人敢自稱是城裏老鼠了。
但曾經的聯邦德國(西德),作為歐洲的明珠,與當年的北京相比,其現代化程度曾讓我這個北京人透不過氣來。記得學生宿舍的樓道裏是一種自動感應的電燈。每個房門口有一個開關,打開燈後幾分鍾,如果感應到樓道裏沒有人走動,燈就會自動滅掉, 可我曾經為不知如何關燈而焦急,隻好等在樓道裏, 直到燈自己滅掉才恍然大悟; 看到人家把牛奶當水喝,我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宿舍裏的全自動洗衣機高級得讓人不知如何使用;更驚奇的是德國人的環保意識及法製觀念。 我曾經為了人家的禮貌助人 和路不拾遺的現代文明感動得向人民日報海外版投過稿。
隨著語言和生活方式的洋化,我以為, 自己是一隻城裏老鼠了。
然而, 八年後, 當我重新踏上故鄉的土地, 我發現, 我TM仍然是一隻鄉下老鼠——
國內的人變洋了! 留洋的人卻土了!
記得途經武漢時,我去看望闊別十幾年的老師,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 連連搖頭說,“你怎麽這麽樸素呀, 這身衣服連我們自由市場賣白薯的都不會穿了。” 老師到底有學問, 用了“樸素“而不是 “土氣”,真真給足了我麵子。低頭看看自己那臃腫的羽絨服象個睡袋般囫圇地裹在身上,再看看陪我去的幾個當年同窗, 從發式到服裝都鮮亮時髦得讓我泄氣。 老師見我發窘, 忙安慰說,“也難怪, 你從那個不講究的國家來嘛。 美國人都穿著很隨便。”哈哈,老師您太逗了! 我隻是一個在美國生活的中國人!一個以為進了城的鄉下老鼠! 現在我從城裏回來了, 卻發現故鄉比城裏還城裏了(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我連飯都不會吃了! 朋友們請我吃飯, 熱情地說,“給你點一道菜, 是你們美國的牛蛙。” 嗯, 朋友們又把我當成美國人了。 這次我不想解釋, 決定裝出“美國人”的樣子來。 一會兒,服務員又拎著一條活蛇來到桌前, 我本能地想站起來逃走, 我最怕蛇了。 可朋友們一個個都若無其事地坐著。 我知道失了態,就幹咳著扭動了一下身子, 學了朋友們的樣子坐著。 服務員把那蛇的頭一下子剪掉,讓鮮紅的血滴在他麵前的酒杯裏, 那蛇仍在扭動。 我已經嚇得不會動了。 大家把那紅的血酒最先遞給我。 顧不上那麽多了, 我失態地喊到,“別, 別,別給我, 我怕——”朋友笑著說,“嘿, 這可不象當年的你呀。”
曾經束縛在中國人的人類本性上的革命的韁繩被解開了,人性這匹自由了的馬兒,突然間甩開四蹄, 向著那閃閃發光的目標——錢, 奔了去。
“中國人變了”,坐在我麵前的是大學裏的好朋友。她大口地抽煙, “中國人變得沒有人情味兒了, 隻有他媽的人味兒了。” 我笑著說, “還有煙味兒”。 從回國的第一天, 我就聞到了這股久違了的讓人覺得親切又不舒服的“中國味兒”——煙味兒。 她大笑著說, 你知道嗎? 咱中國有三億煙民。 比全美國的人口都多。其中象同學這樣的高級女煙民也為數不少。她的解釋是一來精神壓力大,二來應酬之需。“有時不抽煙就難以成事。”
錢, 把中國這盤古老的磨推動了。 磨出了現代化的文明生活, 也摻雜了不少的糟粕。但是,再愚蠢的農民也不會因為有糟糠就不磨糧食。中國的改革,問題再多也不應停下。 中國的磨應該繼續轉下去。直到完成從“鄉下老鼠”到“城裏老鼠”的蛻變
當年走到哪兒都被認成是日本人。但現在就算在遙遠的非洲大陸,黑人兄弟都能操著流利的普通話跟你討價還價了。21世紀的中國,如冉冉升起的紅日,正鋪天蓋地地暖和著全世界!
由於得天獨厚的工作條件,我這隻“鄉下老鼠”,頻繁地遊走在城市與鄉下之間。得意著呐!
那句名人語錄咋說的: 不管白貓黑貓, 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抓住什麽樣的老鼠? “城裏老鼠” 還是“鄉下老鼠”?
誰知道呢?!
總是有好奇的那個會站在高處思考
回國的時候確實很多人穿著打扮上用力過猛,風氣如此,看上去很是光鮮亮麗,也算一道風景。
不過他們那樣當食客的麵殺生放血,太殘忍了。